漢中的物資終於運送了過來,通過袁氏在那邊的商隊,這批物資來的異常順利,而只看這批物資的龐大,就可以猜到張魯的損失有多麽慘重,不過這些袁雲可不會生出什麽同情心。
洛陽城得到了幾方面的物資補給,如今變得異常繁盛,全部作坊努力的開工建造,勞力們也因為可以吃到飽飯,而更加珍惜這種勞動的機會。
不得不說,東漢末年這個時代的人是最有秩序,也是最好管理的,他們對於得之不易的生活顯得無比珍惜,對於被成為上班的勞作也已經逐漸習慣。
男人早起出門上工地,老婆早已將早餐準備妥當,伺候了男人離開,就開始催出著孩子起床去上學,等到老的小的都招呼完了,婦人們就會開始收拾屋子,然後做些編織的工作,直到傍晚來臨前,她們都會安然的在家中紡線,好貼補一些家用。
如今家屬區在不斷的擴大,區域越來越廣,只靠著洛陽城內的四千火藥軍,已經很難維持,於是在袁雲的建議下,一些平日的混子,地痞便被組織了起來。
這些人雖然平日每個正經,但是在火藥軍戰士的校場鍛煉了兩個月後,他們那些囂張的架勢就蕩然無存,接著就領到了製服,成為了家屬區的巡防,還被袁雲親自命名為城管。
在頒布這個名字時,賈詡明顯可以從袁雲的臉上看到一股極其濃重的惡趣味,只是想破腦袋也不知道這個名詞有什麽問題?
勞力如今被分為了兩種,一些比較聰明的開始逐漸進入作坊上班,實在是沒法教育的就被發配到了城建的工地,大家各行其事,一切都非常順利。
洛陽每個月的十五日是最開心的一天,因為這一天會發放薪水,領到薪水的勞力就會去洛陽的官衙購買所需,不管是糧食,還是衣物,甚至包括一些奢侈品,都可以買到。
滿足了生活所需後,薪水依然會剩余很多,於是這些人就會將之小心的存放在家中,床底下,馬桶水箱,甚至房簷上,都成為了他們藏錢的地方。
這麽做的結果就是錢荒,為此賈詡費勁了腦力開始大力宣傳,鼓勵大家夥將剩余的錢財存入錢莊,並且承諾這是曹昂世子所開,絕對可以得到最大的保障。
可惜,這個年代戰亂不斷,人們對於官府的信任幾乎降到了最低,所以即便賈詡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存錢的依然沒有,甚至是一個都沒有。
直到有一天,家屬區出現了一個大盜,很多人家都丟失了全部的積蓄,這事瞬間被抄的沸沸揚揚,家家戶戶都開始擔憂自家的錢財會有所損失,為此終日惶惶不安。
與此同時,張家開始把錢存入了錢莊,因為他們家在一樓,實在擔心財產不保,結果沒想到他們把錢存入錢莊後,每個月都會有所增長,而且等到用錢時,只要開出收據就可以在官衙購買東西,非常的方便。
由此,很多人家開始試探性的存錢,先是存三分之一,發現沒什麽大礙,還有便宜可賺,就開始存一半,然後慢慢習慣了,終於開始全部存了進去。
愛佔便宜這種事情古代和現代沒什麽區別,如此大家都開始逐漸接受了錢莊這種東西的存在,到了最後,甚至變成了時尚,誰家要還是在家裡藏錢,就會被鄙夷成不入流,當然這種事情一般也只會發生在剛搬來的人家。
接著,那個所謂的大盜終於被抓住了,是個姓段的年輕人,在被官府遊街一圈後,就在家屬區的門口,當著所有人的面,被劊子手一刀斬斷了頭顱,惹得所有人都歡呼一片。
小小的插曲一過,日子又恢復了太平,人們最關心的事情又變成了誰家的男人在工地上被升為了段長,誰家的小子在作坊裡被獎勵了等等。
如此全民生產的大環境下,洛陽的建設如火如荼,也非常迅速,程昱在離開洛陽前往北方張羅大族糧食的時候,洛陽還到處塵煙,沒有一處太過完整的建築,等到他從北方回來,竟然已經發現很多街區已經拔地而起,甚至出現了很多繁華的集市。
當貂蟬通過河運將天下四處的商品運送過來後,洛陽仗著地裡的優勢,開始吸引大量的商人前來,甚至連益州都有商隊千辛萬苦的尋來。
貂蟬的大船每次在洛陽碼頭卸掉了貨物,很快又會裝滿洛陽作坊所生產出來的貨物,再次有大河返回,接著在北海分發,然後讓這些商品開始通過海陸擴散,最遠甚至到達了一個叫倭國地方。
說到倭國,所有人都很是迷惑,不是迷惑這個國家的存在,而是迷惑袁雲為何總是看這個國家不順眼,所以向這個國家販賣的商品,總是價格高出很多。
商業的發達,也使得作坊的生產更加的系統化,商品的產出總會隨著市場的波動而調整,所以商人們就更喜歡往洛陽跑了,因為這裡總能找到他們需要找到的東西。
向外販賣的集市成功了,很快向內的集市也被建立了起來,在洛陽生活的人們很快就發現,自己婆娘在家辛苦的紡織縫衣,還不如去集市買一件來得劃算,於是婦人們被解放了,她們雖然因為禮法還不能進入作坊,但是已經開始在家接一些小活做了,這個時代的婦女當真非常的勤勞,永遠都不會閑著。
婦女的小活做的多了,賺得也就開始變多,有些甚至拉著自己的男人專門在家中做這些小活,得到的回報也不比工地或是作坊少多少,甚至有時還更加的多,由此手工業就開始得到了長足的發展。
看著每日早間在鑼鼓聲中來上班的工人,袁雲嘴角不自覺地就開始上翹,如今這種秩序已經可以良性循環,那麽代表這一場革命很快就i會到來了。
現在剩下的就是軍工作坊的發展,那些確實非常燒錢,而且產生不了任何能賺錢的商品,曹操對於軍工產品依然非常保守,不願意任何東西外流。
袁雲總是在盤算著,看看能不能在這方面打開一條路子,如今西域戰亂不斷,似乎比中原打的還熱鬧,軍火這種東西賣些給外族,然後讓他們打的更加激烈些,袁雲完全沒有任何心裡負擔。
“西域,西域啊,這條路不打開,真的損失好多。”袁雲坐在書房門口,手裡拿著個包子,邊吃著邊抱怨。
蔡文姬現在已經不怎麽管袁雲的形象了,反正只要在家裡也就隨著他去了,因為即便說了也沒什麽用處,所以乾脆選擇了與袁雲成為同犯。
此刻蔡文姬也坐在書房的門檻上,手裡的包子都是給袁雲準備的,只要袁雲吃完一個,就會再遞過去一個,伺候的無比周到。
聽到袁雲說到西域,蔡文姬才疑惑道:“袁郎在西域那邊難道碰到了什麽難處?妾身之前還聽聞你說,準備派使者過去見見馬騰,如今可有下文?”
袁雲深深歎了口氣,苦笑道:“就是這個使者的人選難住我了,實在是找不到合適的人,我自己要去又被賈詡以死勸下,真是困難重重啊。”
蔡文姬稍微思索,然後回道:“之前曹司空曾派了鍾繇大人前往那邊對付李傕等人,此人做的還相當不錯,袁郎倒是可以考慮這個人。”
袁雲一怔,轉瞬就在腦內查出了鍾繇的資料,看完立刻笑了起來,這個鍾繇不簡單啊,前兩年竟然可以勸動馬騰與韓遂各送一子到許都做人質,這般大忽悠的本事,確實是個不錯的人選。
蔡文姬見袁雲眉頭總算舒展開了,才放下了心中的擔憂,於是又轉回了一些輕松的話題道:“前段時間有人問冬兒,咱家在洛陽還收不收侍女丫鬟,準備把家裡及笄的孩兒送來咱們府上。”
袁雲疑惑一聲,不解道:“不都說貴族老官家就是火坑嗎?幹嘛還把自家的閨女往這裡塞?而且如今洛陽的民生很好,只要肯勞動就能豐衣足食,何必還要將女兒送去別家做丫鬟?”
蔡文姬呵呵一笑,攬著袁雲的胳膊道:“咱家可不是那些貴族們可比的,從來都沒有什麽齷蹉的事情發生,家裡人也是和和睦睦的,您不知道在咱家勞役的這些人,無不在外面說著您的好話,袁郎在洛陽的名聲可比在許都好多了,您在許都啊,你可是……呵呵。”
蔡文姬沒說完,已經笑得前仰後合,感覺眼淚都要笑出來了,對於袁雲在許都的那些謠言,她是非常清楚的,畢竟關系自己的郎君,所以一旦街上有不好的傳言,她總是能通過冬兒最先知道,只是在見到袁雲不以為意後,也就不再關心,如今到了洛陽,發現袁雲的名聲突然變得非常好,自然替自己的郎君開心。
袁雲聽到蔡文姬的話後,倒是有些緊張了,好名聲可不是什麽好事,歷朝歷代獨掌大權的人要是名聲太好,肯定會被上面的人忌諱,自己現在這樣不會遭到曹操的無謂懷疑吧?
念頭才起,就見曹衝慢慢悠悠的向著書房走了過來,見到了蔡文姬立刻躬身施禮,顯得非常有教養,倒是蔡文姬因為坐在門檻上的舉止十分不妥,反是有些慌張了。
將所有的包子都塞給了袁雲,蔡文姬才起身告辭,還特別交代了曹衝等人今天下午需要考試,不要總是貪玩雲雲。
曹衝見蔡文姬走了,立刻恢復成了嬉皮笑臉的模樣,一屁股坐在了袁雲身邊,順手抄過了一個包子就開始大嚼起來,嘴裡還含糊不清的說道:“父親送了書信過來給姐夫,曹莊剛才接了,我就給姐夫送過來了。”
說完,曹衝在懷裡摸了兩下,掏出一封書信給了袁雲,只是火漆封的信口已經有些破損的痕跡,不用猜也知道,這個小家夥必然是打開看了。
啪!
袁雲在曹衝的腦門上敲了一記,然後才打開了信封讀了起來,曹衝對於被袁雲拍打後腦杓早已習慣,只是哎呦一聲,就繼續開始啃包子,一點都不在乎疼痛,估計是已經被敲打的非常皮實了。
袁雲慢慢看著書信,心中立刻有些苦笑不已,自己剛才還在擔憂曹操忌諱自己,現在看來對方倒是個大度之人,一直在信中交代,洛陽百廢待興,雖然有流民回歸,卻依然非常脆弱,所以這種時候就必須多使用些懷柔政策。
說到這裡,曹操甚至在信中洋洋灑灑的寫了好些辦法介紹給袁雲,只看這些就可以猜到曹操根本不在乎他袁雲如何籠絡人心,反是覺得他袁雲在此事上做的少了。
繼續看下去,袁雲頓時倒吸口涼氣,曹操竟然要在洛陽重新建造皇宮, 這下可就熱鬧了,此事涉及的東西實在太多了,而且曹操的目的是什麽?難道準備遷都洛陽?
不對啊,按照歷史的發展,曹操最後會遷都去往北方的鄴城,最後曹丕繼位後,才會將魏國的都城再次挪到了洛陽。
如今曹操這是準備幹嘛?歷史書上寫的那些東西又算什麽?
袁雲有些茫然,又有些擔憂,總覺得似乎有些事情已經開始發生了微妙的轉變,自己知道的所謂歷史,不斷的在傾斜著,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微微吐出一口悶氣,袁雲斜眼就看見了吃著包子十分享受的曹衝,轉瞬就笑了起來,曹衝這個遭人喜歡的小家夥,在歷史上可是夭折了,自己現在能讓他夭折嗎?
肯定不會!所以歷史就讓它去狗屁吧,自己最重要的是保證身邊的人可以喜樂一生,最後要是能為這個民族做些貢獻,那就再好不過。
如此,袁雲搖了搖腦袋,精神為之大振,哈哈一笑道:“且看風雲變換,老子做好自己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