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雲稍微瞄了眼身側的貨車,上面堆滿了稻草,稻草中間則塞滿了大炮的炮彈,昨天告訴馬超只剩下四枚炮彈,其實還有滿滿的一車,如此說的原因就是希望馬超可以快速攻城,因為火藥軍這次出來的時間有點久了,需要早些返回洛陽才是。
馬超看來對於袁雲的話倒是相信了,此刻正組織著他帶來的兩萬人馬再次排開了陣型,在這些西涼兵卒面前不遠處,就是安定殘破不堪的城門。
看著馬超騎著他那匹漂亮的白馬走到了隊伍的前列,袁雲心中稍微一驚,這貨難道是準備親自帶人攻城不成?
正在袁雲驚訝的時候,馬超已經派了隨從過來詢問何時放炮?
袁雲點了點頭,打發走了隨從,然後對著馬鈞道:“四發炮彈有把握炸塌那座破爛城門嗎?”
馬鈞有些為難的回道:“回……回稟主公,這……這實在不好說,大……大炮的準頭實在是難以言喻,只能憑著運氣來。”
袁雲呵呵一笑,道:“盡量做就是,實在炸不開,就讓西涼軍的兄弟們去肉搏吧,無妨。”
馬鈞道:“小的這幾次放炮,倒是摸索了些門道,盡量炸開就是,主公放心。”
袁雲扣了扣後腦杓,道:“不用太大的壓力,反正上陣的又沒咱們的兄弟,所謂死道友不死貧道,且讓他們去衝殺就是。”
馬鈞點點頭,袁雲讓他如何做他就會去做,認為這樣總錯不了就是,所以很快他就讓人將四枚炮彈送了過來,然後便搓了搓手,準備大乾一場,對於袁雲欺騙馬超的卑鄙行為則沒有任何不適,也可以說是早就適應了。
袁雲悠然的騎在老母馬的背上,對於小山下的西涼軍方陣和安定城池,看得無比認真,這可是真正的攻城戰,不像火藥軍之前一般使用了作弊的火藥,又或是汽油,馬上要開始的就是步兵攻城,和守軍的抵抗,任何電影都不可能描寫的如此真實。
第一發炮彈終於飛射了出去,落在了安定城門前十來步的距離,激蕩而起的火花立刻掀起了一大片泥土,凍的**的雪地也沒能擋住炮彈的爆炸威力。
守城的軍卒明顯有些動搖,有些人已經開始慌亂,然後被幾個軍官模樣的人一刀砍翻,由此城牆上的軍卒才鎮靜下來。
突然,只見安定的城內飄蕩起了滾滾的濃煙,只看這煙霧的面積,就可以猜到城內大火一定非常猛烈。
就在所有人納悶的時候,袁雲猛然大喝一聲:“不好,這幫孫子在燒老子的糧草,馬鈞,馬鈞,趕緊加快放炮,也別管什麽四發不四發的約定了,趕緊把城牆給老子炸開,好讓西涼軍衝進去,否則老子連灰都撈不著了。”
邊上石沉立刻提醒道:“主公,您可是告訴了馬超將軍,說我們只剩下四發……”
“四發你妹,不管老子說沒說過,總之先炸開城門再說,老子的糧草啊,之前的情報就說了,張魯在這裡囤積了大量的糧食,幾十萬石啊。”袁雲瘋狂的怒嚎一聲。
石沉和小六瞬間翻了個白眼,明明昨天見完馬超後,這位主子就很是炫耀的說,騙得馬超以為火藥軍只剩下四枚炮彈,所以今日必然全力攻城,誰知現在竟然不認了,無恥啊。
第二發炮彈依然沒有命中,而是炸爛了城牆上的一個塔樓,塔樓立刻倒塌,落下的石塊又砸死了很多塔下之人,那處牆頭瞬間混亂一片,哀嚎一片,死傷一片。
馬超很是沉穩的騎在馬背上,當第二發炮彈落空後,他不僅沒有沮喪,反是有些欣慰,因為他終於發現了這種大炮的一個弱點,
那就是沒什麽準頭,如果將自己的騎兵分散的足夠開闊,就是一個不錯的克制之法。當第三枚炮彈呼嘯著劃過天空後,已經倒塌的城門終於被準確的命中,碎石被巨大的爆炸激射上了天空,堵死的城門甬道再次露了出來,就在所有人都歡欣鼓舞時,只見城門一側的城牆松動了下,瞬間再次塌方,將那條甬道再次掩埋。
袁雲很是鬱悶的抱怨一聲,然後催促著馬鈞加緊放炮,不多時,第四發炮彈終於出了炮膛,奈何天不逐人願,這發炮彈直接翻過了城門的位置,然後落在城內,瞬間那裡就傳來一陣巨響,黑煙也緩慢的升了起來。
袁雲焦急的拍了一把馬鞍,立刻對馬鈞大喝道:“發射發射,把所有炮彈都給老子發射出去,不炸平這裡就不算完。”
馬超位於最前列,當他看見第四發炮彈依然沒有擊碎城門時,就拉動馬栓開始在前陣遊走起來,不斷的給戰士們打氣,嘴裡還在不斷的呼喝著一種奇怪的調子,聽著又是悲涼又是雄壯,好生矛盾的歌曲。
當馬超巡視完最後一組攻城的士卒時,耳邊突然再次傳來一陣炸響,轉瞬城牆之上又爆開了一團火花,牆頭的守軍好些都被氣浪吹了下來,摔的頭破血流。
“那個混蛋騙我!”馬超很鬱悶的大喝一聲,然後狠狠的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小山坡。
袁雲這個時候哪裡還管馬超的憤怒,不斷的在催馬鈞拚命發射炮彈,很快無數的炮彈就落了下去,安定城牆上到處都飄蕩著滾滾濃煙,死屍更是隨處可見,而且沒有幾具是完整的。
城門依然沒有炸開,但是卻把一片城牆給徹底炸塌了,這也算是意外的收獲,馬超可不管這些,有一個突破口他就能抓住機會,於是西涼的軍卒立刻像潮水一般湧入了城內。
當巷戰不可避免的發生了以後,西涼軍卒的彪悍就顯現了出來,他們砍殺敵人時從來不選位置,目的就是一刀將對方變成兩截,所以根本不在乎從哪裡下刀。
舉著盾牌的刀斧手,此刻也扔掉了笨重的盾牌,然後揮舞著手裡的鋼刀,四處尋找敵人,長槍兵這種不善狹窄地方戰鬥的兵種,也紛紛拔出了腰上的短劍,然後紅著眼睛到處狂奔。
軍功對這些士卒來說實在太重要了,尤其是在西涼那個苦寒之地,軍功可以讓他們一家子少繳很多糧稅,等於可以多吃幾口飽飯,多活一口人,至於他們自己的性命,他們反而看得不重,死了自己一個還能少個吃飯的嘴巴,這就是他們的想法。
袁雲依然站在小山坡上,看著那些如狼似虎的西涼軍卒衝入城內,立刻讓李賀帶著一百火藥軍戰士跟了上去,他要趕緊接手那批糧草,這會兒大火冒起的濃煙依然可以看見,也不知道燒掉了多少,讓人肉疼的厲害。
馬鈞此刻已經四腳朝天的躺在了地上,他現在全身脫力,軟的好似一坨爛泥,但是臉上卻掛著滿滿的笑意,剛才他粗略一算,這次少說也炸死了幾百號敵人,這軍功實在大的離譜了,就是不知道火藥軍的主簿願不願意記錄,不過主公既然已經答應了,應該也沒什麽問題。
回頭就把這些軍功全部賣了,賺了錢就回洛陽買棟宅子,然後把許都的老娘接來,最好再娶一房小妾,這日子也就踏實了,想想過去自己窮困潦倒時的日子,不由又是一陣唏噓不已。
看著馬鈞如此神情,石沉早就黏糊了過去,然後蹲在身邊小聲的說道:“馬先生,您這批軍功可不少啊,保準能賣個好價錢,您有沒有打算弄些出來換些錢花花?”
馬鈞有氣無力的回道:“賣……賣了,都……都賣了,我……我要軍功作甚?全……全部賣掉,一個人頭也不留。”
石沉大喜,身子彎下去的更低了,於是兩個人就好像兩個老玻璃一樣,在那臉貼著臉嘀嘀咕咕起來。
袁雲皺著眉頭看著石沉在那做他的買賣軍功生意,心裡憋了一肚子氣,這個混蛋都掉錢眼裡去了,城內的糧草燒了這麽久,也不見他著急下,媽的。
剛想喝罵幾句,卻又看見一臉陶醉的馬鈞,只能咬咬牙忍了,都是苦命的人,尤其是馬鈞這位能工巧匠,本來說跟了自己這麽些年,總能多少賺一些,但是這位對機械癡迷的大匠,卻把更多的錢財用在了專業上,導致現在都沒有什麽房產,老娘跟老婆還只能住在許都新城的家屬區裡。
讓袁雲想不到的是,馬鈞此刻心裡惦記的除了老娘和老婆,還在盤算著怎麽娶一房小妾,他老婆一直沒能給他生個兒子,早就催促他納妾,只是一直被工作耽誤了,後來經常去石沉家作客,看著石沉那麽多老婆,終於動了些小心思。
不過這些袁雲不知道也好,因為在他心裡,馬鈞就是一個偉大的人。
城內的煙霧逐漸被寒風吹散了,袁雲此刻也被凍的一臉鼻涕眼淚,即便把石沉的大氅也套在了身上,依然無法阻止會鑽衣縫的寒風。
趙雲看見如此模樣的袁雲,心中更是充滿了鄙夷,對於這次攻城,他一直在旁邊冷冷的看著,在他而言,只有像馬超那樣衝鋒在前的人, 才可以稱得上英雄,袁雲這種只會在背後放炮的,那就是標準的小人,尤其這個小人把騙人根本不當回事,就更加的讓人鄙夷了。
袁雲掃了一眼趙雲的表情,立刻猜到這貨絕對在心裡咒罵著自己,但是他袁雲就是袁雲,不需要過多的掩飾,喜歡遮遮掩掩的那是劉備,自己要給趙雲看的,就是自己最真實的一面,要與劉備那個偽君子判若兩人才可以。
此刻見城內的戰事逐漸變得穩定下來,袁雲再也忍耐不住了,大喝一聲進城,於是火藥軍戰士們才開始給炮車套上老牛,一點一點的向著殘破不堪的城牆走去。
到了城牆的斷口處,馬超騎在馬背上雄偉的身姿立刻出現,怎麽看怎麽像一尊戰神的雕像,尤其是他手裡的一杆銀槍,此刻已經染紅了血漿,證明他剛才衝在了最前列,然後斬殺了無數的敵人。
英雄人物。
不僅石沉和小六如此想,就連袁雲也是這麽想的,這樣一位高大威武的漢子,確實當得起這個稱謂,只是袁雲除了想英雄兩字以外,還想到了英雄這兩字的含義,在中國的歷史上,能被稱為英雄的基本都沒什麽好下場,比如項羽,又比如嶽飛。
總之他袁雲從來不想做英雄,隻想著舒舒服服的哼著小曲,吃著火鍋,沒事去調戲調戲良家婦女,這就是最大的人生願望,而要實現這個願望,那就只能出來拚搏,比如這次主動帶兵出征。
“袁候耍的好手段,騙得我馬超好苦。”馬超說話的時候有些譏諷,現在他除了感覺自己騎的馬比袁雲的老母馬高大,就連人格的高度也超上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