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卑部卒的單於感覺受到了曹仁的欺騙,而且是莫大的欺騙,這次對火藥軍的戰鬥,他甚至損失了自己的兩名最疼愛的兒子,這讓這位單於一直處在暴怒的邊緣。
而當曹仁聽聞這些鮮卑騎士失敗以後,馬上開始擔憂會不會被袁雲向曹操揭破此事,於是他甚至比那位老單於還要憤怒,在營地內大罵對方是一幫馬背上的愚蠢野獸。
這位鮮卑單於返回自己的營地後,連夜便召集了所有部下,然後趁夜開始對無終的曹仁營地發起了突襲,雙方在這次戰鬥中死傷無數,最後鮮卑單於帶著余部返回,並且立誓與中原王朝不死不休。
看著被鮮卑騎士衝擊成混亂不堪的營地,曹仁臉色十分難看,他很清楚這個場面會帶來何種後果,如今無終顯然是不保了,剛剛才驅逐了這些突襲的鮮卑人,自己麾下所部已經損耗非常巨大,一旦這個時候烏丸人襲來,很可能就是全軍覆滅的下場。
“悔不當初,老夫真該聽司馬公子的話,等到袁雲一夥進入烏丸地界再進行偷襲,都是老夫太過急切了,唉,如今徒呼奈何。”曹仁現在整張臉孔都扭曲著,這麽多年建立的威信,如今已然找不到一絲一毫了,剩下的全部是擔憂。
司馬懿心中暗自一歎,看著如此模樣的曹仁,心中已然升起了離開的打算,之前給曹仁死說活說,希望他暫緩對袁雲的偷襲,只要等袁雲的火藥軍出了城關到了塞外,那麽前有烏丸阻擋,後有鮮卑追擊,神仙也難以搭救他們。
可是曹仁在看見鮮卑部卒的戰力後,立刻就下了決斷,想趁著袁雲在趕來無終的路上立足未穩,加以致命的偷襲。
所謂爛泥扶不上牆,如今一切都功虧一簣,司馬懿也只能歎息了,看著面前的曹仁,心中隻想著快些離開,曹仁已經不值得依靠和扶植了。
目前來說,唯一還有一些希望的就是曹丕,這個曹府的次子,如今在許都朝堂之上,算是有了一些小成就,也得到了很多人的敬畏和認可,這麽一個十幾歲的孩子,卻擁有對權利無度的所求,這就是最好利用的一點。
曹仁哀嚎了半天,見司馬懿完全沒有回話,頓時更加氣餒了幾分,喃喃問道:“司馬公子,這次還有得救嗎?”
司馬懿整了整衣衫,然後拱手道:“曹仁將軍應該撤退了,再不離開這裡,一旦烏丸騎兵殺來,我們連抵抗的余力都沒有。”
曹仁一怔,轉瞬又一驚,趕緊對著幾名副將喝道:“趕緊整合了隊伍,我們現在就撤出無終,這裡再不可久留。”
幾名副將接令退下去的同時,司馬懿也順勢離開了曹仁的營房,現在他隻想趕緊找個借口,然後離開這裡,最好離著曹仁越遠越好,因為這人如今已然是個禍害了,誰沾著誰倒霉,曹操的懲罰必然轉瞬即到。
不日,曹仁終於整合了殘余的部隊,然後撤出了無終,司馬懿也借此機會離開了曹仁的隊伍,隻說先行返回鄴城,好替曹仁可以鋪路。
再過幾日,曹操終於收到了飛鴿傳書,只看了一眼書信的內容,就開始大聲喝罵起來,無終的丟失,等於整個右北平郡都不安穩了,這場北伐立刻變成了出師不利,而與此同時,朝中那些一直反對北伐的官員再次反彈,這次反對的聲音比之前更加厲害了幾分,有些牆頭草也紛紛站在了反對的一邊。
“曹仁這個老貨看來是不中用了,為了私仇竟然於大局不顧,你看看他都幹了什麽,鼓動鮮卑人去偷襲袁雲,偷襲還沒偷襲成功,最後弄下這麽一個大的爛攤子。”曹操說話的時候,
正躺在床榻邊,腦門上頂著一塊濕毛巾,這次曹仁的失利,讓他的頭疼病再次發作。卞氏則十分小心的在邊上伺候著,她一句話都不敢說,因為此刻是在曹操的書房,而下面床榻的外圍坐滿了幕僚,都是為了曹仁這次的失利而被召集來商議的。
陳群此刻一言不發,他很清楚接下來曹仁會面對什麽,而他更擔憂的是自己,如今曹仁這個大靠山一倒,勢必會引起一連串的清洗,這已經可以預期了,而他作為十分親近曹仁的一員,恐怕很難逃過一劫。
荀攸看了眼陳群的臉色,自己也開始擔憂起來,像陳群這般因為曹仁即將倒台,而被牽連的人,絕對不在少數,這些人要是都慌了,真不知道他們會乾出什麽來,可以說這次北伐還沒開始,曹營內部就已經開始分崩離析了。
想到此處,荀攸終於拱手道:“主公不用太過憤怒,曹仁將軍這次失利,完全是他個人的原因,即便問罪也只有曹仁一人來擔責,將士們該獎賞的還是要賞。”
荀攸話一說完,在座的很多人都臉上一松,包括陳群在內,因為荀攸這話明顯就是給他們這些人脫罪,一旦曹操點頭應允,那麽這次被懲罰的人僅僅只會局限在曹仁一人。
但是即便如此,曹仁一旦倒台,他們這些與曹仁親密的人,依然處在一個很尷尬的環境,因為曹仁倒了,就代表曹昂將更快速的崛起,那麽就算現在不被清算,早晚這種倒霉的日子還是會來。
程昱現在與荀攸的想法一致,看到很多人依然眉頭緊皺,心裡也是一歎,這些人看來真的非常擔憂自己的未來,如此等於什麽事情也沒解決。
“主公,曹仁畢竟從一開始就追隨左右,處罰的太狠,還是會寒了人心,不如留他一條性命吧。”程昱說完自己的建議,心裡倒是苦笑不已,雖然他自己不是曹昂那邊的人,但是也從來沒想過替曹仁說好話,可是如今的形式擺在這裡,一旦曹仁倒台,影響確實十分大,無奈之下也只能站出來勸慰了。
曹操看著面前兩位重要的謀臣,都說出了一致的意見,馬上就領會了他們的意思,再瞧了一眼場中的諸公,嚴重不由閃過一絲寒意,曹仁倒霉了,這些他最親近的人反而不敢出聲了,甚至還要荀攸與程昱出來解圍,簡直有些荒謬。
稍微舒緩了一下緊皺的眉頭,曹操才突然一笑,道:“曹仁這個老貨看來是到了告老還鄉的時候,打戰既然不行,就回家去種田吧。”
說到這裡,曹操稍微觀察了一下場中形式,只見很多人都開始展露出了笑顏,因為只要曹仁不死,那麽他們就還有希望,而只要這種希望存在,那麽這些人就亂不了。
“曹仁雖然敗了,但是最近也不都是壞事,曹丕如今在許都有功,已然有了老夫的些許風采,所以老夫準備上奏天子,升曹丕為左將軍,領許都執金吾。”曹操再說一句,這一句嘉獎曹丕的話,終於讓陳群在內的很多人,都猶如吃下了定心丸,曹仁不被斬頭,曹丕公子還升成了左將軍,掌許都的執金吾,這立刻使整件事情變得向好的方向發展了。
曹操這話一說完,在座的諸公都開始紛紛熱烈的替曹丕慶賀起來,而荀攸和程昱依然淡淡的坐在那裡,臉上沒有喜色,也沒有難色,似乎整件事情都與他們無關。
相對於荀攸和程昱的表現,其他一些人就顯得十分不痛快了,這些人自然是站在曹昂一邊,比如許褚和夏侯淵,不過他們早已收到了袁雲和郭嘉的書信,囑咐這次事件不管最後如何處罰曹仁,都囑咐他們切不可參與其中,只要聽從曹操的發落就是了。
到了此刻,氣氛總算不在那麽僵硬了,曹操此刻也拿掉了腦門上的濕布,然後站立在了書房的正中,這才嚴肅道:“著老夫命令,三日後調集齊左右三軍,隨老夫親自出征,討伐烏丸!另外,派人送書信給宣威侯袁雲,著其接手曹仁的軍權,伺機而動,勢必要將烏丸騎兵擋在無終以被,切不可放其侵入!”
會議一直等到曹操下達了無數條的命令後,終於開始散場,曹操臉上再也看不出任何不悅,而對於曹仁的處罰,他也絲毫沒有露出口風,大家唯一能知道的就是曹仁將下野了,至於他回來後會受什麽樣的懲罰,這個就無從得知了。
荀攸與程昱依然是結伴離開,兩人才出了曹府,就相約一起坐入了程昱的車架,兩人只是互相對坐著,然後苦笑著搖了搖腦袋,接著繼續沉默。
好一會後,程昱才出聲道:“不知這樣的結果,會不會讓袁候心中生出芥蒂,畢竟曹仁這次犯的可是死罪,卻依然逃脫了。”
荀攸低著頭想了下,然後笑道:“袁候應該無礙,畢竟曹仁如今再不能像之前一般,袁候要是後面想要再打壓,也不是什麽難事,到時候我們且當做沒看見便是了。”
程昱點頭嗯了一聲,還是搖了搖腦袋,道:“袁候心中定然十分的不高興,老夫是擔心冷了他的心就不好了。 ”
……
袁雲開在躺椅上,腦門頂上支著一個陽傘,手邊則放著他最喜歡的煮茶,嘴裡還在嚼著香酥的牛肉干,完全就是一副出來度假的模樣。
典滿看了眼袁雲穿著一個大短褲,躺在陽傘下的模樣,立刻嘴角抽動了下,這簡直太沒樣子了,打從張遼去了別的坦克以後,袁雲就變成了這副模樣,哪裡有半點大帥的氣度。
剛想勸慰袁雲收斂一些,典滿又看見了郭嘉,竟然也如袁雲一般,穿著一個很袁府特質的大短褲,然後光著胖子在那嗮太陽,這兩人甚至還有說有笑,臉上不時流露出小人的嘴臉。
看到這以後,典滿就放棄了繼續走過去的打算,轉了個身就返回了自己的艙房,準備來個眼不見為淨。
郭嘉斜著眼看了下已經走掉的典滿,立刻扭頭對袁雲笑道:“典滿小公子似乎十分不滿我們的裝束啊。”
袁雲雖然聽到了郭嘉的說話,卻沒有理會的意思,而是將話題一轉,道:“曹仁要回家種田了,哈哈,這倒是一件好事。”
郭嘉一怔,疑惑道:“這次曹仁犯的可是死罪,結果只是卸甲歸田,袁候難道就沒有什麽不爽氣?”
袁雲嘴角立刻上揚了幾分,然後嘿嘿笑道:“曹司空的書信寫的很清楚,曹仁的軍職、爵位全部都被剝奪了,等於成了一介白衣,老子現在已經開始琢磨了,等北伐結束,我就要去曹仁家坐坐,然後看這老貨給本侯下拜磕頭,哈哈,想想就讓人十分解氣……”
“小人啊!”典滿在進入艙房的最後一刻,還是聽到了袁雲的大笑聲,最後只能吐出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