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都建立之初,曹司空已經設想了很多敵人可以發動的攻略,如今基本都回避了,敵人只能強攻,而這些高大的城牆就是世子最強的武器,就算被久圍,城內也有地下河供應飲水,有水就可以更長時間的防守,唯一要擔心的就是敵人從內部破壞,暗殺,放火,投毒,流言,煽動民心,都是最好的辦法,世子可有想到對付的法子?”
此刻幾人已經到了南門城外,郭嘉才停了下來,然後繼續開講。袁雲看了眼已經有些偏斜的正午烈陽,隻感覺全身難受,生怕再中暑一次,於是就無恥的把夏侯楙踹到了一邊,自己站在了車架的陰影之下,看著眼前幾個傻冒被曬得口乾舌燥,心中不停偷樂。
曹昂聽了郭嘉的提問,思索了一陣,然後回道:“城門一閉,城內就必須軍管,城牆范圍內的居民向城中心遷移十戶,膽敢擅自跨越者立斬不赦,城牆守軍空出獨立水井,飲水夥食派專人監管,城內居民五戶一單位,互相監督,互相幫助,每日一報,非城內長居人口隔離監管,不從者殺無赦,如此城內可安。”
郭嘉聞言甚是欣慰,曹昂常年隨父征戰,看來早已變成了一個合格的將領,只是因為年輕還需要些歲月來沉澱,於是接著說道:“許都可有個特殊的所在,世子難道忘記了皇宮嗎?呵呵,那天子的皇宮可不是個好對付的地方,如今朝堂之上也不是所有人都心向曹司空的,這些人更是要嚴加管制,一旦封閉了城門,全部朝官都必須在皇宮內集結,由禁軍封閉皇宮大門,戰事之時但凡擅自離開者,連同家人一起問斬,如此才可以真正的讓城內安定,世子可知道朝堂上的那些老官們,像何氏般想要裡應外合的不少啊。”
曹昂呵呵一笑,道:“父親留下了荀彧荀文若先生,這不就是為了對付皇宮嗎,這些事情還不用我來操心。”
“關於此次守城,袁小神仙有什麽新奇的看法嗎?”郭嘉問完了曹昂,突然轉頭問了袁雲一句。
袁雲被沒頭沒腦的問到,只能尷尬一笑,道:“小子區區一個少年,哪裡能說出什麽好辦法,郭嘉軍師和曹昂大哥才是這方面的能人,小子只能聽命行事,你們讓我往東,我就往東,讓我往西,我就往西。”
郭嘉狐疑的瞧了眼袁雲,總覺得袁雲絕對不是這麽老實的人,旋即又有些擔憂起來,趕緊說道:“此次守衛許都可是重中之重,袁小神仙可千萬不要做出什麽不可挽回的事情,否則倒霉的可就不是你家中的兩位姐姐,恐怕整個許都很多人家都要家破人亡,切記切記。”
袁雲翻了個白眼,然後兩手一攤道:“郭嘉軍師覺得我像個會做虧本買賣的人嗎?”
郭嘉哈哈一笑,沒再說話,繼續跟著那群老兵向著南門外的一片樹林走了去。
袁雲跟在後面,看著郭嘉的背影,頓時心中高興了起來,終於發現眼前這個聰明人的弱點了,那就是歷史的局限性,郭嘉因為處在東漢末年,即便聰明絕頂,奈何知識量是有限的,他剛才說的能攻陷許都的方式基本被杜絕了,在袁雲瞧來,許都簡直脆弱不堪,如今黑火藥已經出現,這種攻城利器可不是蓋的,分分鍾讓你的城門城牆全部化為烏有,不過這種新的戰爭理念即便自己現在說了,郭嘉肯定也是一臉茫然,除非讓他親身感受,親眼見過,他才會吃驚的發現,這個世界因為他袁雲的來到,已經發生了很多的變化。
陪著郭嘉在許都城外轉悠了一大圈,
直到夜晚全部黑下來,袁雲才返回了虎衛營的大營。曹昂已經跟著郭嘉返回了許都,許儀,典滿,夏侯楙倒是留了下來,他們的目的就是繼續協商關於那足球聯賽的事情,還有就是關於後續販賣食鹽的具體事項。 醫療營的軍士雖然不用直接參與戰鬥,但是他們卻依然每日堅持練習戰陣之道,連那十一個郎中也是如此,這讓袁雲頗為意外,這個時代的男子血性簡直讓人恐怖,平日裡都是田裡老實巴交的農夫,一旦他們獲得郡主的召喚變成了軍伍,手裡拿著武器而不是農具後,整個人就會發生莫大的變化,即便你卸掉他們的一隻胳膊,他們依然會咬著牙追著你砍殺,而平日在許都街上也會經常看見有人互毆,都打到鼻血橫飛,牙齒滿地了,雙方依然不會停手,直到有一方徹底倒下才算結束,袁雲只能用嗜血來形容這群殺才。
難怪東漢末年中原地區互毆的這麽厲害,外族依然打不進來,絕對不是那些野蠻人沒有動機,很可能是來過,但是結果一定非常淒慘。袁雲曾經見過許都的騎兵,騎術甚至比那些來許都做生意的烏丸商人還要厲害,外族引以為傲的騎射,估計在這個時代並沒有讓他們佔到多少便宜,如此想來,就有些替後世的什麽宋朝子弟難過,同樣是華夏子弟,越往後面就越low,難道是書讀多了的緣故?
看來儒家的黑鍋還是必須接著背,幾千年下來,各種畸變的版本,最後的結果就是將人打造的更加適合統治,更加奴性,統治者是舒服了,同時外族也舒服了。而東漢末年,連年的各種大亂小亂,已經讓人們的信仰和教條發生了扭曲,在吃不飽肚子的時候,相信許多道貌盎然的儒生們也會起了從婦孺嘴裡奪食的念頭,這樣一個混亂的世界,野蠻凶悍才是活下去的真理,至於儒家大佬們說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等等,還是等吃飽了肚子後,咱們再慢慢研究吧。
沒有跟許儀他們過多的討論關於賭球和食鹽販賣的問題,袁雲只是起到了一個提點的作用,大部分事情還是讓他們三個自己商議,倒不是袁雲懶神經發作,而是覺得這次是三位少年成長的必經之路,獨立思考一件事情的計劃,獨立完成所有的細節經過,該教的基本都已經教了,他們三人現在就是自己拿主意,自己判斷利害的時候,只要成功的處理了這些難題,以後自己就真正意義上的多了三個可靠的兄弟,為此袁雲表示十分樂觀。
送走了許儀三位少年人後,袁雲一頭倒在了自己營房的睡榻上,曹操這次將他和曹昂都放在許都留守,其實還有另一層考慮,那就是曹操依然不是很信任他們手裡新興的火藥軍和醫療營,對此袁雲也覺得無可厚非,沒有摸熟的一股戰力,如果貿然帶上戰場,很可能就會變成己方的一個禍害,萬一影響了大局就得不償失了。
想到這裡,袁雲又想起了郭嘉白天私下跟自己說的話:“莫要擔心清河小姐會嫁於那袁熙,曹司空心裡其實早就決定好了,之前我也如袁小神仙一般,唯恐曹司空會與袁紹聯姻,選擇投降一路,但是你傷了袁熙後,曹司空僅僅是幾句話就將事情帶過,由此可見,我們早晚會與袁紹大戰一場,如今留你和曹昂守衛許都,全當了是養精蓄銳好了,這次把自己好好鍛煉下,以後我們興許可以並肩作戰。”
郭嘉的聰明已經有些變態了,對於他那算無遺策的本領,袁雲現在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與袁紹開戰,估計現在曹操陣營裡,只有自己和郭嘉是最確定的兩人。只是郭嘉為何說這次守衛許都是給自己的一次鍛煉?難道自己除了遵照他們的安排, 還能有自己的意見不成?郭嘉郭奉孝,他到底在打著什麽算盤?
虎衛營此刻正在打包,準備全部搬入城內,在曹操大軍討伐袁術期間,許都城外十裡內的村落基本都要遷移,能收的秋天作物,很多都提前收了,曹操在最大范圍的做到堅壁清野。剛才離開時,郭嘉已經分派了許多任務,其中一條就是將南門外的那片樹林全部砍伐乾淨,而且明天就要動手,因為出動的是曹昂的城守營,自己也必須到場,對此袁雲雖然表現的內心十分排斥,但是也知道無可奈何,不過對那些被砍伐回來的木料,他倒是動了一些心思。
今天與郭嘉出城同遊,看見許多田地間的麥子快熟了,這個時候是最尷尬的節點,收割的話太早,不收的話很可能會留給敵人,現在別說他袁雲了,即便是曹操也很猶豫,這可都是糧食啊,古人對於糧食的看重遠遠超過了現代人的理解,曾經大學食堂看著倒飯的人群多到數不完,就是因為沒被餓過,要是將那群人打包送來這東漢末年,哼哼,保證他們連一顆米粒都會搶著塞進嘴裡,唉,那些田裡的糧食會是什麽下場呢?
至於戰爭,從沒想過戰爭離自己這麽近,一旦曹操大軍離開許都地界,張繡必然會來,毋庸置疑。而因為歷史出現了偏差,自己已經無法從史料中掌握關於這次戰爭的動態,現在許多事情又變成了未知,這讓袁雲有些困惑,又有些興奮。
“準備,更多的準備。”袁雲叨念了一句,轉瞬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