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世高手應該是傲然一切的,因為很難碰見對手,所以他也必然是孤獨的,也一定是不苟言笑,一臉凌然的神色,最好走動時還有一些微風劃過,可以掀動衣角,那就更加完美了。
孤傲,威風八面!
這就是袁雲對於那種武學宗師的理解,並且他深以為然。
可是當袁雲看見面前的這個矮胖子時,一切武學宗師的定律都被無情的摧毀了,碎得連渣都不剩。
童淵胖乎乎的臉蛋上只有些許皺紋,絕對沒有鄭玄的多,雖然也是接近八十歲的高齡,但是怎麽瞧著才四十歲的模樣。
至於他一身粗布麻衣的打扮就更讓人意外了,如果在街上碰見這種人,你只會認為對方要麽是個挑夫,要麽是個閑漢,總之絕對不會將對方理解成一個武學宗師。
童淵斜著眼睛瞄了袁雲一眼,就一眼立刻生氣了,因為他身材比較矮,所以幾乎是跳起來狠狠的拍打了下袁雲的後腦杓,這才很生氣的說道:“世間傳言果然都是胡說八道,就憑這弱小子也能殺了老子的大弟子張繡?”
袁雲大喜,你不信最好,免得把老子當仇人看就麻煩了。
鄭玄卻拱了拱手,道:“事實卻是如此,老童難道認為我鄭玄會說謊不成?”
說完,鄭玄沒等童淵回答,已經指著自己院子裡的茶棚笑道:“不如先進去說話,都堵在門口做什麽?”
童淵將腦袋上的鬥笠摘下,然後隨手交給了伺候在旁的袁雲,這才沒好氣的哼了一聲,然後隨著鄭玄進入了院中,華佗早已經在茶棚中烹茶了,見到來人也只是拱手淺淺一禮。
當三位老人家坐好,袁雲才走到了鄭玄身後,現在就是他作為下人服務的時間,至於他那什麽狗屁侯爺的身份,在這三位老者面前簡直一毛錢不值,這裡不管是誰,拿出去都是震動天下的大人物,所以袁雲的心態擺的很正,沒有一絲的不快。
童淵接過了華佗遞過來的茶水,品了一口後才笑道:“上次與華佗小子一別也有十載未見過,如今你也是個老頭子了,怎麽顯得比老子還老?你的那些醫術中就沒有什麽返老還童的東西?”
華佗呵呵一笑,臉上卻顯得非常恭敬,在他而言,童淵確實算得上年長者,足足比他大了二十多歲,別看他鶴發童顏,現在也該是快八十歲的高齡了。
鄭玄聽童淵說完,不耐煩的接道:“不要在這裡倚老賣老,華佗如今也是五十多歲的年紀了,你一口一個小子的,有沒有一些禮數?”
童淵撇了撇嘴,很不悅的往邊上挪了下,一臉嫌棄的離著鄭玄遠了些,這才繼續道:“昨夜老夫還夜禦四女,面不改色心不跳,什麽叫倚老賣老?昨夜的小娘子都稱呼老子為親哥哥,你再看老子的長相,最多四十,可不像你們兩個,一臉的褶子,看著都醜。”
袁雲嘴角抽動了下,這童淵不僅沒有宗師的半點風范,簡直猶如一個市井間的潑皮無賴,這麽大年紀了,還一口一個老子,而且說話完全不遮掩,昨晚夜禦四女都拿出來吹,真不知道他到底是個什麽性格?
鄭玄不耐煩的擺了擺手,道:“少說那些無聊的東西,好好的高雅環境,給你一鬧立刻粗俗了三分,所以才說你就是個廝殺漢,到老也改不了。”
童淵哈哈一笑,道:“廝殺漢這名字叫起來順溜,老子就喜歡別人這麽稱呼。”
說完,童淵將茶杯放到了一邊,然後舉著鼻子嗅了下,立刻大喜道:“你們兩個老東西是不是藏了好酒?味都漏出來了,聞著確實不錯,來來來,別裝了,趕緊拿出來享用。”
說完,又瞄了眼桌幾上擺著的茶具,然後很不耐煩的指著袁雲道:“你小子過來把這些勞什子的東西收了,我們幾個要喝酒,最好再弄些下酒菜來。”
袁雲暗歎一聲,老實的上前收拾,然後又命幾個侍女端來了剛剛做好的蹄髈,並且桂花釀也一連開了三壇子。
童淵沒理會蹄髈,卻對桂花釀情有獨鍾,端著壇子就乾掉了一半,然後大呼一聲過癮,這才對鄭玄噴著口沫芯子道:“好酒好酒,味道中竟然還有桂花的香氣,就是度數低了些,不是都說許都有種出名的雲記烈酒嗎,應該就是這小子家釀造的吧,怎不拿出來招待客人?”
說完也不理會人,自顧自的抓起了一個蹄髈就啃了起來,一口下去童淵眼神一亮,立刻將左手還抱著的酒壇放下,然後兩隻手同時抓起了兩個蹄髈,左一口右一口吃的好不痛快。
良久,兩塊蹄髈下肚,童淵才吐著氣道:“這東西也不錯,下酒絕配啊,你們兩人倒是會享受,給老子說道說道,這東西怎麽做出來的?”
鄭玄似乎滿臉都是驕傲,就好像這蹄髈是他做出來的一般。
指了指袁雲,鄭玄道:“酒是這小子釀的,這蹄髈也是這小子做的,老童現在可知道厲害了吧?”
童淵哈哈一笑,道:“不錯不錯,確實是一個好廚子,只是說他殺了張繡,老子依然不信。”
童淵說到這裡停頓了下,然後用袖子擦了擦手和嘴,瞬間就站了起來,幾步逼近袁雲身邊,然後又仔細打量了一番,這才繼續道:“身體骨架倒是不錯,可惜錯過了練武的好年歲,現在即便再練,也就是個二流的貨色,即便是老子親自來教,最多有張繡一半的功力,所以他絕無可能戰勝張繡。”
鄭玄呵呵笑道:“要是給這小子配一把絕世神兵呢?”
童淵哈哈一笑,道:“絕世神兵也要會用才成,就算是給這小子乾將莫邪,他依然是個二流貨色,在老子手下依然走不出一招。”
鄭玄哼了一聲,道:“不要把自己說的很厲害,現在外面的世界日新月異,你個老東西常年躲在山中知道個屁。”
童淵肥胖的臉抖動了下,很不爽快的高聲道:“你去找件好兵器來,老夫空手鬥他,保證一招結束,不信咱們現在就試。”
童淵說話的時候,反覆用手拍打著袁雲的肩膀,差點沒把袁雲給拍地裡去。
袁雲卻發現這個童淵雖然都是在拍打自己的肩膀,但是每次落力的地方都稍有不同,看來這個老小子心中也是賊精賊精的,被鄭玄說的如此鄭重,所以心下起了疑惑,借著拍打自己的機會,再次衡量了下自己的實力,這才非常確認了做出的判斷。
鄭玄這時一吹胡子,不悅道:“人家即便是個年輕後生,那也是當朝
的侯爵,怎能跟你動刀動槍的,你要真想跟老夫打賭,有得是法子可以比較,就是不知道你敢不敢?”
童淵見鄭玄似乎有些退縮,立刻來了性質,大笑道:“只要是武學的,比什麽都可以,老子還就不信會輸給這小子了。”
鄭玄重重的呸了一口,道:“都跟你這老小子說了,如今外面的世界已經大不同了,你還以為個人無用能有多大用處,今日就讓這袁小子跟你比,要是你輸了,以後就再別提你那個大弟子張繡,且當他沒出生過好了。”
童淵也是一臉憤怒,立著眉毛道:“都說老子的大弟子張繡不可能折在這小子手裡,要真是如此,那就是張繡自己蠢,這樣的小子都能殺了他,那是活該,老子就全當沒這麽個弟子。”
鄭玄見他童淵上套,立刻接道:“你還真敢跟老夫賭啊,別輸了不認。”
童淵重重哼了一聲,然後拍著滿是肥肉的肚子道:“老子會是輸了不認的人嗎?你盡管劃下道來,老子全部給你接著。”
鄭玄很滿意的點點頭,然後命人抬了套盔甲來,只見盔甲通體黝黑,但是卻非常薄透輕巧,完全沒有這個時代盔甲的厚重感。
袁雲一呆,這套黑武甲就是自己不用的那套,因為身材這兩年長得很快,所以這最早的一套黑武甲就被雪藏在了家中,不想竟然被鄭玄給翻了出來。
袁雲看到這裡,心中也大概猜到了一些,這三個老爺子年歲是很大,但是都跟個孩子般,互相間總是不對付,不是鬥嘴就是鬥氣。
童淵已經成功的被激得上套,鄭玄焉能放過他,這肯定是早就設好的局,看來這個德高望重的鄭玄老爺子算計起人來,也不簡單啊。
當盔甲被下人們固定好以後,鄭玄才摸著胡子道:“你的鐵槍拿出來吧, 看看你有沒有本事穿透這套盔甲。”
童淵此刻已經仔細的觀察了盔甲半天,隻覺得這盔甲一點都不厚重,甲片也十分薄,不可能穿不透,心中雖然很是懷疑,但是最後還是堅信自己沒有搞錯,於是胖手一伸,從背後取下三截槍身,隨手又從腰間掏出了槍頭,瞬間的功夫,他手裡就多了一把組合完整的長槍。
童淵來到黑武甲旁邊,也不見他有什麽動作,那把長槍就好像自己活過來了一般,瞬間從他的指縫間躥出,狠狠扎進了黑武甲內。
槍頭隻穿入一大半,最後還是被這套老式黑武甲內的鏈子甲截住,使得整個力道也只能到達這裡。
童淵吸了口涼氣,趕緊走近幾步觀看自己的槍身,他實在不敢相信,這麽一套薄薄的盔甲,竟然可以擋住自己的攻擊,槍頭都沒有全部通過,換了是普通的盔甲,這一下就能使整個長槍貫通。
鄭玄非常滿意的在那品著桂花釀,筷子裡的蹄髈肉也沒落下,一口口的往嘴裡送,整個人都神氣活現的。
童淵皺了皺眉頭,沒好氣的說道:“誰知道你們從哪裡弄來了這種神仙材料,竟然打造了這麽堅固的一套盔甲,老子算是被你鄭玄給坑了,不過即便老子不能穿透這套盔甲,難道這個小子就行?”
鄭玄竟然點了點頭,然後笑道:“他還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