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雲返回了袁府後,沒有直接去後宅,而是先去見了卞氏,畢竟就算他自己也不知道要如何面對曹節那個小妮子,這種尷尬的見面即便是到了此刻,還是能回避就回避。
卞氏倒也悠閑,依然在那秋千上晃蕩著,身邊的侍女也殷勤的伺候著,她幾乎連手都不用抬,就能享受各種水果糕點。
袁雲稍微正了正衣衫,然後才拱手作揖道:“見過卞姨娘,不知招我回來是何事?”
卞氏其實早就知道袁雲進來了,只是故意不搭理,直到聽見袁雲的聲音,才笑呵呵的說道:“我也在洛陽待得夠久了,這便打算返回鄴城了,放著你們曹丞相一人,總是擔心他不會照料自己。”
至於曹操有沒有人照料,袁雲根本覺得不用擔心,難道真沒了卞氏,曹操就不好好吃飯了不成?不過現在卞氏既然要走了,那就是大好事一件,如今有了卞氏的袁府,實在是沒什麽家庭的味道可言,不管是下人還是主人,都用為這為姨娘的存在,所以人人自危,做什麽說什麽都顯得非常小心謹慎,這樣時間一長,當真是有些受不了。
“既然卞姨娘打算返回鄴城,我這便去準備車架和船隻,保證您一路返回都不會勞累。”袁雲趕緊回了一句。
卞氏此刻終於斜著眼瞄了下袁雲,然後淡淡的說道:“既然我要回去了,曹節那個小東西也要帶回去,畢竟已經是婚嫁的年紀了,總是在你們袁府,也不考慮考慮名節的問題,雖然如今她不用嫁給天子了,但總要找個好婆家才是,這次我一回去鄴城,自然會做出好的安排。”
袁雲聽卞氏如此說,不由心裡就有些不舒服了,這不舒服的感覺一起,他自己倒是一怔,如今的他已經不是當初那個不懂男女之愛的初哥,所以很快就明白了,自己似乎還真的很喜歡曹節這個小妮子,畢竟相處這麽多年了。
搓了搓手,袁雲試探性的問道:“卞姨娘,這婚嫁之事,是不是也該問問曹節本人的意見啊。”
卞氏手一揮,道:“婚嫁自然父母說了算,哪能由她自己做主?”
袁雲再搓了搓手,道:“畢竟婚姻嫁娶是大事,我覺得吧,還是該問下曹節的意見才可以。”
卞氏見袁雲還在堅持,這時才似笑非笑的接道:“看來袁候是有什麽打算啊,昨晚聽聞你還帶這曹節去了青樓,這可實在太過分了,未出嫁的女兒家,怎麽可以去那種地方?而且還讓她醉酒回來,這實在大不該啊,再讓曹節留在袁府,還不知道會弄出什麽禍事來。”
袁雲看著卞氏雖然一臉的憤憤,但眼中卻閃過一絲狡黠,頓時心中一驚,終於反應了過來,卞氏這哪裡是要帶曹節返回鄴城啊,分明是已經知道了昨晚的一切,而且曹節向自己告白的事情,估計也沒落下,那麽現在唱這一出,就是在讓自己擺明態度了。
至於對曹節這個小妮子的感覺,袁雲現在有些茫然,覺得她像個妹妹吧,又不是那麽確定,但是想到男女之事上,也覺得有些唐突。
在這短短的時間裡,袁雲甚至把從在曹府第一次見到曹節的情景也回想了起來,那時對方不過是個小少女,而且還總與自己作對,後來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這個曹節就突然變得乖巧,不僅不唱反調了,還會經常將她賺到的錢財貼補自己。
如此回憶著,袁雲再次心驚了下,看來曹節昨晚在青樓內說的醉話,不全是胡言亂語,以曹節這麽財迷的性格,曾經可是幾次傾家蕩產,將她幾年存積的錢財貢獻了出來,就是為了讓她袁雲可以暫渡難關。
“卞姨娘,我有個非分之想,只是說出來您可不能打我板子。”袁雲鼓了鼓勇氣,覺得怎麽都不能讓曹節被卞氏帶回鄴城,然後隨便找個人家給嫁了,即便已經猜到卞氏現在的目的,這個圈套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卞氏依然還是那股子不急不慢的樣子,喃喃回道:“你的非分之想還少了,說吧,也不缺這一件。”
袁雲再次鼓足了勇氣,可是剛想要求迎娶曹節,卻突然發現卞氏的臥房一腳,閃動著一片裙角,正是曹節最喜歡的水綠色,這一瞧立刻反應了過來,看來自己是掉在了這對母女的圈套中。
卞氏見袁雲話說一半,突然停頓了下來,於是好奇的張望了下,這個時候也隨著袁雲的目光看見了曹節露出來的那一截裙角,不由嘴角就掛上了苦笑。
“懶得跟你繞圈子了,想娶曹節那就拿出一百萬石的糧食出來,畢竟當年你娶清河兒時,也沒多少家財,所以算是便宜你小子了,如今你們袁氏可是興旺發達了,可憐你們的曹丞相還在鄴城為了大軍出征的糧草日夜操勞,你與曹昂一個兒子,一個女婿,一點都不孝順,所以這一百萬石的糧食,一石也不能少。”卞氏根本就不等袁雲求親了,直接算是布置了任務。
袁雲在那看著卞氏劈裡啪啦的說了一大堆,眼珠子都瞪圓了,哪有這樣嫁女兒的,這都快趕上是強嫁了,就怕他袁雲不收,而且一百萬石的糧食,這簡直就是獅子大張嘴,搶劫也沒這麽狠的。
“卞姨娘,一百萬石的糧食也太多了,這樣如何讓袁大哥娶我,你簡直開出了一個沒可能的條件。”正在袁雲愣神的時候,曹節竟然忍不住跳了出來,然後對著卞氏便開始抱怨了起來,果然是個火爆的脾氣。
卞氏皺了皺眉,然後在曹節的粉臉上狠狠的掐了下,這才沒好氣的說道:“你個胳膊肘往外拐的,我在這裡給你張羅親事,你倒好,還嫌棄自己的彩禮多不成?”
曹節嘟嘟嘴,道:“一百萬石實在太多了,就算天子也沒這個排場啊。”
卞氏莞爾一笑,搖頭問道:“你就這麽想趕緊嫁給你袁大哥啊?”
曹節聞言也不猶豫,猛勁的點了點頭,可是頭才點完,才突然想起,袁雲還站在一邊呢,這下她立馬感覺沒法活了,臉頰瞬間如燒紅的烙鐵,只是她的性格十分倔強,死活也不願意逃離開去。
袁雲這時候也有些尷尬了,陪著笑臉走上一步,剛想說話就聽背後傳來了大姐鳳萱的聲音,道:“一百萬石就一百萬石,曹節妹妹我看著就喜歡,要是能成為咱們袁府的媳婦,這點糧食算什麽。”
鳳萱話音一落,袁雲才發現,不僅是曹節,躲在屋內的還有一眾妻妾與大姐鳳萱,此刻一幫人都走了出來,這座小院瞬間熱鬧了起來,柳依依與甄宓則在不斷的對他眨著眼睛,完全就是一副嘲諷的模樣。
卞氏斜著眼看了眼袁雲,然後重重一哼,道:“還是你們家的大姐有魄力。”
袁雲一拱手,道:“那是那是,我們袁氏內的事情,自然是大姐說了算。”
說完,袁雲暗自一歎,其實這一百萬石的糧食,估計早就被曹操劃定在了洛陽的頭上,如今卞氏這樣安排,等於是給足了曹府面子,一百萬石的糧食才娶了曹府的千金,這傳將出去必然是一段佳話,只是這些糧食雖然洛陽現在已經可以供應,但是價錢必然是要算在袁府頭上了。
“大姐,我這些年也積蓄了很多錢財,我粗略算算,應該夠買一百萬石的糧食,我回頭就全部交給大姐。”曹節再次發話了,她這一句話等於是把她多年積攢起來的財產全部貢獻了出來。
袁雲聽曹節如此說,不感動就是假的,為了嫁給自己,這個向來財迷的曹節竟然做了這個地步,自己要是在婆婆媽媽就很不男人了。
想完,袁雲笑道:“那些不都是你給自己準備的嫁妝嘛,那麽就好好的存著,反正你人也來了袁府,這些嫁妝還能跑了不成,這一百萬石的糧食,是我給節妹的聘禮,斷然不可混淆了。”
曹節聽袁雲如此說,剛想再堅持一下,卻被卞氏打斷道:“理該如此,哪有拿妻子的嫁妝出來抵帳的道理?”
交代完這句,卞氏又看了眼曹節,然後笑道:“你這個鬼靈精啊,平日都聰明決定,到了自己的婚嫁之事上,就變得如此糊塗了,你未來的夫君是在給你留些私房錢,真是個笨腦袋。”
敲打了一下曹節的小腦袋,卞氏才看著眾人道:“今日既然定下了此等大喜事,怎麽都要好好慶祝一番才是,各位說是也不是?”
大姐鳳萱立刻大喜道:“自然是該好好慶賀一番, 都是自家人了,咱們也不請外面的人,就關著門好好的熱鬧一下。”
說完,鳳萱便帶著幾名侍女退出了院子,自然是去張羅宴會的事情了,她現在簡直喜不自勝,如今袁府可是得了曹氏的兩名千金,這對於袁府而言自然是頭等大事。
卞氏待鳳萱走出後,才看著袁雲道:“不過我這次返回鄴城,還是要將曹節帶回去,接著就要你這位大侯爺親自登門來迎娶了,這次可要好好的操辦一下,你小子可做好準備了。”
袁雲再次拱手道:“一切都聽從卞姨娘的安排。”
卞氏很滿意這個結果,於是揮了揮手,道:“這裡都是女兒家,你一個老爺們不便久留,該去做什麽就去做吧,節兒,你去送送你這未來的夫婿,但是只能送到大門處哦。”
曹節臉頰再次飛紅,低著腦門點了兩下,算是答應了,只是她在走去袁雲身側時,卻始終不敢瞧袁雲一眼,就這麽安安靜靜的,顯得要多淑女有多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