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夔在最後也沒有選擇投降,將帶勁內城的一家老小盡數殺光,然後一把火連帶自己一起燒了,死前還在大喊盡忠主公袁紹雲雲。
袁雲這個時候正在忙著與許攸四處抄家,等聽到這個橋段時立刻笑了起來,陰夔盡忠袁紹,那袁尚算什麽?由此也可以看出,袁尚手下的將領多半都不是那麽忠誠的人士。
破外城用了一日,但是攻破內城卻整整用了兩日,不是張遼能力不行,而是這種時候他更多的在考慮士卒的生存,畢竟鄴城已破,現在再死人實在不該。
所以張遼命令大炮直接轟擊了一整天,即便是內城的城門已經被炸得破爛不堪,他依然沒有派兵撲上,而是將大炮遷移一百步,繼續轟。
袁雲對於張遼的做法很讚同,但是看著袁紹在內城的府衙變成殘簷斷壁,倒是心疼不已,鄴城內最好的東西都集中在內城,現在大炮一轟,能完整剩下的估計不多。
到內城破城時,五千守軍死傷過半,最後陰夔自殺後,身下的兩千多士兵才繳械投降,火藥軍依然是低傷亡率,只有百來人在進城時被頑抗的守軍射殺。
這日下午,許攸似乎終於將心裡的怨氣發出去了,他把袁尚的家人留在了最後,現在這個老頭子滿臉戾氣,手握劍柄,一副要擇人而噬的模樣。
袁雲依然選擇在府門外坐著,石沉已經將他的躺椅搬了過來,甚至連茶壺、陽傘也沒落下,所以袁雲現在總算有片刻的悠閑了,只是這天氣實在悶熱的厲害,加上院子裡的嚎哭聲與血腥氣,讓人很是煩躁。
“殺第幾人了?”袁雲喝了口茶,然後淡淡的對著小六問道。
小六下意識的瞄了眼院門口,然後無所謂的回道:“護院部曲基本都殺完了,子遠老先生目前把袁尚的幾個子侄都趕去了後院,估計這會也該掉腦袋了。”
袁雲微微錯愕,疑惑道:“子侄?袁尚的子嗣呢?”
小六聳肩道:“不知道,聽說南門一破,就被人帶出了鄴城,估計現在正趕去青州,應該是與袁尚匯合吧。”
袁雲點點頭,心裡倒是放下一塊心事,這種戰敗就被屠光全家的事情,他實在沒什麽興趣,現在既然袁尚的子嗣得活,算來還是件開心事。
至於什麽斬草除根的說法,他很無所謂,老子都無法鬥嬴,兒子就更難說了,關於刺殺什麽的,也已經習慣了,還好這個時代沒什麽狙擊槍一類的武器,否則他此刻一定會如坐針氈。
“子遠老先生似乎還有點不解氣,此刻在院子裡問的都是關於袁紹的墓址,估計準備連袁家的祖墳都要掀開。”小六說到這立刻住嘴,因為眼前的主公也姓袁,這句話的語病實在太大。
袁雲不以為意的聳聳肩,袁姓又不是起源袁紹,最多大家都算分支,如今抄沒了袁紹的家族,不過是戰爭帶來的後遺症,想多了就傻逼了。
“子遠先生是打算過一把伍子胥的癮,且讓他去瘋吧,現在他越惡毒,以後在北方為我們販賣糧食時,就越加的容易。”袁雲說完,就在臉上敷了快冷毛巾,然後舒服的閉上了眼睛。
“袁候倒是個善於算計的,子遠先生這樣一鬧騰,估計北方氏族都會見他如見虎,以後要是差他來北方辦事,確實可以事半功倍。”徐庶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了面前。
袁雲很沒好氣的一把拿掉了臉上的毛巾,然後拱拱手,道:“元直兄與大帥商議完了?”
徐庶笑道:“咱們的退路基本就是來時的道路,沒什麽可商議的余地,大帥更多的是在問我關於新野玄德公的事情。”
“你可如實作答了?”袁雲問完,嘲諷的看了眼徐庶。
徐庶哈哈一笑,爽朗的回道:“自然知無不答。”
袁雲脖子一歪,立刻站了起來,然後笑道:“你就不怕都交代了,等於是在出賣劉備?”
徐庶沒有直接回話,而是瞄了眼南城門的位置,最後深深一歎,這才苦笑道:“即便我徐庶遮著掩著又如何,如今的玄德公根本抵擋不了你們一天的攻勢,即便新野將城牆建的再高,地基一旦被炸,也不過是看著它倒塌罷了。”
袁雲沒理會徐庶的頹廢,而是饒有興趣的看著對方繼續問道:“大帥可是打算拉攏元直兄?”
徐庶點點頭,道:“曹昂大帥話說的很明白,只是我也當面拒絕了,等鄴城討伐戰結束,我只會去洛陽任教,其他一概不管,這也是與袁候協商的結果。”
袁雲伸出一個大拇指,然後呵呵笑道:“本侯答應一成的分紅也絕對不會落下,每半年保證給新野結算一次。”
徐庶趕緊拱手感謝了一句,轉瞬就皺了皺眉頭,鼻子裡已經充斥了從大院內泛出的血腥氣。
指了指大院門口的位置,徐庶又道:“子遠先生當真是毫不留手,這到底殺了多少人才能有如此大的血腥氣飄出?”
袁雲聳聳肩,又坐回了躺椅,然後無奈的搖頭道:“你要是見到子遠先生一身血汙,就知道這兩天他殺了多少人,而且這位老大爺還全部要親自動手,環首刀都砍鈍了好幾把了。”
徐庶點點頭,道:“這幾日不斷看到你們將各種物資運送來大營,就連大帥也說這些東西實在太多了,想要全部搬運回許都,當真是非常困難。
也就在這個時候,袁候你那朋友就來了,好像是叫伍勇,倒是個精細的人,每筆財貨他不用帳簿都能記在腦子裡,隨問隨答。
看到伍勇以後,我倒是相當佩服袁候的提前安排,估計袁候出征之前就已經安排好了一切,這次來鄴城就是要好好的打劫一番,只看伍勇帶來的幾百輛貨車,就可以猜到這不可能是臨時拚湊的。”
袁雲嘴角微揚,然後聳肩道:“窮啊,本侯的洛陽都快揭不開鍋了,不讓袁紹接濟一下,本侯幹嘛大老遠的跑來這裡折騰?”
兩人說話時,伍勇就到了,依然是一身的肥肉,走路是沒什麽可能的,所以他給自己弄了一輛非常特別的車架,剛好容下他的身子,然後讓兩個力士在前面拉著。
袁雲見到伍勇立刻撇了撇嘴,還沒等對方到跟前,就已經大聲問道:“你是怎麽讓許褚將軍同意放行的?我可不記得有給你開出什麽過關文書。”
伍勇聽袁雲如此問,心中立刻驚了一跳,廢了好大力氣才從車架內滾了出來,然後爬了幾步到了面前,這才努力的開始擠眼淚,但是再看到從袁尚府裡運出的財貨後,他這些眼淚就怎麽也擠不出來了。
袁雲不耐煩的從躺椅上站了起來,然後走到伍勇身邊狠狠的踹了他一腳屁股,這才接道:“別演了,上次騙本侯去給你兒子報仇,媽的,你那麽多兒子,你傷心個屁,聽聞你七子在街上跟人鬥毆,結果被陳群家的次子打成重傷,你這個做爹的硬是不給醫治,等你七子斷氣後,還把屍體給送去了陳府賠罪,你可是夠可以的啊。”
伍勇這時腦門冷汗直冒,終於擠出了幾滴眼淚,然後哀嚎道:“我也不想啊,虎毒不食子,只是我那七子實在太過紈絝,平日欺男霸女也不是一次兩次了,現在竟然猖狂到敢去招惹朝中重臣,所以死了好,死了乾淨,免得給我伍家遭來大禍。”
袁雲聽的嘴巴都大了,哪有父親如此說自己兒子的?而且不給醫治,等於是間接的害死了自己的兒子,這要是換了他袁雲,估計就算兒子袁清把天捅破了,他也只會想著如何修補,要不就乾脆陪著兒子接著捅,直接把天給弄塌。
徐庶倒滿不在乎,走前一步連連讚歎道:“這位伍兄倒是個果敢之人,你們伍家有你這樣的家主,儼然有了崛起之勢,族中的不肖子確實就是禍患,早些除去才能保證家族平和繁榮。”
袁雲很討厭這些古人的思維邏輯,什麽家族最大雲雲,都是狗屁,連自己的近親之人都不能保護,這個家族不如滅了好。
不過這些終究是這個時代的毒瘤,自己也沒什麽可以插話的權利,所以揮了揮手,不再繼續追問這個問題。
伍勇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是從地上爬了起來,這才喘著氣道:“啟稟袁候,第一批貨物已經運回黎陽了,不日就會轉去官渡碼頭,然後直送許都,咱們這次……”
“喂喂喂,你當本侯好糊弄嗎?你還沒告訴老子,許褚將軍為何會放你通行的?”袁雲說完就開始盯著伍勇的脖子瞧。
伍勇嚇得一把就捂住了脖子口,然後又開始努力的擠眼淚,正要再次跪下時,被袁雲很不耐煩的打斷了。
只聽袁雲不悅的接道:“我與世子商議的直接攻城計劃,是不是都被你告知了許褚將軍,所以他才會放你過來接送財貨?”
伍勇見袁雲沒讓自己再跪,依然知道自己算是過關了,不過該交代的還是要交代,於是趕緊磕磕巴巴的回道:“小的也是沒有辦法啊,火藥軍的兄弟攻伐的速度實在太快了。
小的開始還尋思著,咱們這次至少要半年的征途,結果才兩月多,我們連鄴城都打了下來,如果等袁候再把通關文書送來,估計就趕不上了,總不可能讓大軍在鄴城等小的吧?
而且許褚將軍一看到小的帶著大量貨車進入黎陽,他就猜到了大概,於是把小的關了兩天。
袁候啊,這兩天我伍勇可是一個字都沒吐出來,即便是用大刑伺候,小的依然保持沉默,只是第三天實在熬不住了,加之許褚將軍也把咱們火藥軍要正面攻克鄴城的事情揭了出來,小的這才招了供。”
袁雲圍著伍勇轉了一圈,然後撇嘴道:“大刑伺候?老子怎麽看你還是細皮嫩肉的,這到底是什麽大刑伺候?”
伍勇趕緊伸出三根手指, 道:“許褚將軍餓了小的三天,一滴水和糧食都沒給!”
袁雲立刻翻了個白眼,剛想發作就見蔣乾從袁尚的府衙內走了出來,這貨見到伍勇後,眼神瞬間一亮。
到了身邊,蔣乾馬上拱手道:“袁候,伍兄一來,可是解決了咱們一個大難題,鄴城實在太富庶了,只靠我們之前帶的貨車,恐怕連十分之一的東西都運不完。”
袁雲知道再與伍勇糾纏也沒什麽意思了,現在趕緊讓這貨辦事才是正途,於是揮了揮手,道:“趕緊讓你的貨車進城,鄴城的糧倉在東城,那些才是重要的物資,本侯已經派兵把守,伍勇你現在就將之全部運走。”
伍勇大喜,袁雲不繼續追究,那就萬事大吉,於是立刻從蔣乾手裡取過帳簿,又拿了袁雲的印信,這才重新爬回了那輛特質的車架,
可是還沒走幾步,伍勇突然狠狠拍了自己腦門一下,然後吩咐拉扯的力士停車,又從背後叫來幾人,這才對著袁雲說道:“袁候,你說我這豬腦子,差點忘記了大事,小的已經把新的信鴿送來了。”
袁雲瞄了眼幾人抬過來的籠子,然後笑道:“很好,這幾日鴿子都用完了,本侯還在發愁呢。”
笑完,袁雲又瞄了眼伍勇那肥胖無比的身子,然後冷笑道:“由今天起,你每日只能吃一頓飯,老子倒是要看看,你還有什麽秘密沒有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