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袁雲在王府看見甘寧的時候,就知道事情大條了,因為按照原定計劃,甘寧這個時候才剛剛經過官渡碼頭不久,現在既然出現在了王府,那麽就代表他是趕回來的。
而讓甘寧如此急切的原因,除了娟兒的事情以外,袁雲實在想不到還有別的什麽可能。
王府的前院大堂,此刻主座上坐著貂蟬,大堂正中位置則跪坐著甘寧,袁雲進入的一瞬間,就感覺氣氛就如凝固了一般。
貂蟬明顯臉色不悅,甘寧就更不用說了,他即便是低著腦門,但是抖動的肩膀也足矣證明他正處在暴怒的邊緣。
貂蟬見袁雲進來,臉上的神色依然陰鬱,直到袁雲到了近處,她才歎息道:“雲弟為何要隱瞞娟兒一事?”
袁雲苦笑一聲,也不知道怎麽回答,要是現在說自己是出於好意,就顯得十分做作了,只是既然貂蟬的問題已經問出來了,甘寧估計也在等著自己的下文。
“此事十分複雜,興霸兄可否壓住火氣,且等我將此事處理妥當了,再來告知前因後果。”袁雲很中肯的給了一個答案。
甘寧聞言突然站起了身來,然後走出幾步,這才冷冷的笑道:“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會處理乾淨,不需袁兄勞心了。”
這句說完,甘寧直接走出了大堂,沒有再停留片刻。
待甘寧走出,袁雲馬上又對貂蟬說道:“興霸兄這是準備去幹嘛?難道打算直接殺了娟兒泄憤?”
貂蟬苦笑著搖了搖頭,道:“他是要去救娟兒,剛才他就是來跟我討要娟兒的歸屬,無奈之下,我只能答應了他的請求,娟兒是生是死,現在已經是甘寧來決定了。
可笑的是,我也以為甘寧會殺了娟兒,這樣也算一了百了,沒想到我才答應了他,他就說要放娟兒一條生路。”
袁雲聽貂蟬如此說,頓時一怔,疑惑道:“娟兒可是師姐的侍女,難道你就舍得讓她去死?”
貂蟬深深一歎,道:“很久以前我就給了娟兒無數次機會,就是希望她能夠改過自新,但是不論我如何教訓施壓,她依然都是我行我素,如今為了王氏上下幾百口,我只能選擇放棄她一人。”
袁雲有些迷惑起來,既然都教訓施壓了,為何娟兒還有那麽大的自由,而且王府的人顯然也對其十分放縱,只看其離開王府這麽久也沒人詢問,就可見一斑。
貂蟬看著袁雲滿臉的疑惑,再次苦笑一聲,道:“有些事情師姐實在是不想雲弟看見,都是些齷蹉的手段,但是眼下如果我再隱瞞,就說不過去了。
娟兒是被我故意如此放縱的,在我第一次發現她有往外面傳送書信的時候,我就對她徹底放棄了。
如果想要殺死一個人,其實不需要直接動手,只要不斷的讓她膨脹就是了,現在娟兒就已經將自己膨脹到了絕路之上,唯一我沒想到的是,甘寧竟然願意放她一條生路。”
袁雲看著眼前的貂蟬,就好像看見了另外一個陌生人,不過只是一晃神的功夫,他立刻就笑了起來。
雖然眼前師姐的陰毒一面,有些讓袁雲手足無措,但是貂蟬隱藏著這些事情,反是讓袁雲十分開心,因為這足矣證明,貂蟬是真的把他當做家人在看待。
袁雲自己也是一般模樣,總是不想在家裡人的面前,將一些齷蹉的事情展露出來。
貂蟬看著如此模樣的袁雲,倒是一怔,疑惑道:“雲弟難道不怪師姐我?”
“師姐不是也沒怪責我嘛,畢竟我在娟兒一事上也選擇了隱瞞。”袁雲說完,已經選擇了一個比較舒服的地方坐了下來。
稍微伸展了一下僵硬的脖頸,
這才接著說道:“娟兒私通的很可能是長安的段煨,這事師姐可有知曉?”貂蟬有些驚異的說道:“我也是這幾個月才發現娟兒與外人有聯系,不想竟然是長安的段煨,這裡面肯定還牽扯到曹仁,看來娟兒終究是留不得。”
看著貂蟬眼中的寒光,袁雲隻感覺有些冷,眼前這位一直表現的溫文爾雅的師姐,真的不是個柔弱女子,娟兒雖然常年陪侍左右,可是一旦涉及到家族存亡,貂蟬就完全不會留手。
暗歎口氣,袁雲才繼續道:“我的侍衛接走娟兒後,娟兒一路都在留記號,想來就是打算與段煨或是曹仁的人聯系,我已經派了人監視,本打算順藤摸瓜,現在甘寧既然回來了,這事恐怖不好再繼續了。”
說完,袁雲突然一驚,急切的問道:“甘寧遠在大河之上,他是如何知道娟兒出事的?”
貂蟬回道:“甘寧隻說有人向他的坐船射了一箭,箭上帶著書信,寫的就是娟兒的事情,於是他才換了更快捷的小艇,一路順流直下返回了北海。”
袁雲皺了皺眉,轉瞬就笑道:“看來不管是段煨還是曹仁,都已經放棄了娟兒,在收到了娟兒留下的印記後,沒有選擇去搭救她,而是將此事通知了甘寧,就是希望甘寧趕回北海,然後把事情鬧的不可開交,最好是甘寧一氣之下離開王氏。”
貂蟬聽袁雲說完,沉默片刻,突然對著門口嬌喝道:“快請望叔過來。”
待下人聽命去請望叔後,貂蟬才對著袁雲接道:“娟兒才送出去消息,曹仁與段煨就能立刻聯想到甘寧,看來他們對我們王府可不陌生,如今我們在北海擴張的太快,之前我就覺得這不是什麽好事,如今證明還是有些老鼠混了進來。”
袁雲點頭道:“之前我也有一樣的顧慮,現在既然師姐都知道了,那麽就簡單了,只要查閱下近些日子府裡人的行程,多少可以歸納出一個方向。”
貂蟬歎了口氣,又指了指甘寧離開的大門位置,這才對袁雲說道:“雲弟還有心在這裡關心王府,這裡你就不用操心了,現在你應該趕緊跟上甘寧才是。”
離開王府以後,袁雲很快就匯合了許儀,然後在幾個地頭蛇的引領下,準備去娟兒的藏身處。
許儀莫名的非常興奮,尤其是在聽到甘寧已經返回了北海後,他的神情就更加的亢奮了。
只是亢奮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他卻突然一怔,疑惑道:“甘寧又不知道娟兒的藏身處,他要如何去找人?”
袁雲一直都在看著車外,聽到許儀如此問,立刻敲了敲車廂示意車夫停車,等到車架徹底停穩了,他才笑道:“甘寧不是傻子,相反還是個非常聰明的人,他既然知道我會監視娟兒,那麽就一定會來找我,然後一起去娟兒的藏身處。”
許儀一臉不信的問道:“你怎麽就知道甘寧一定會來找你?”
袁雲輕笑一聲,然後指了指車架外道:“因為他現在就站在車外。”
許儀滿是笑容的臉上立刻僵硬了,然後迅速的看向了車門處,轉瞬就見甘寧大手一伸,將車門拉了開來,然後很自然的坐進了車廂。
到了車廂之內,甘寧稍微拱了拱手,然後對著袁雲問道:“現在袁兄可是打算去娟兒處收網?”
袁雲點頭回道:“正如興霸兄所言,我正是要去見見娟兒。”
甘寧也跟著點點頭,繼續問道:“袁兄可否放過娟兒一條性命?”
袁雲一臉正色,沒答反問:“甘寧兄可否放過小六一條性命?”
甘寧沉默片刻,最後終於呵呵一笑,道:“只有我自己認為娟兒是我的女人,不過這絕對是大錯特錯的一件事情,所以娟兒喜歡跟誰在一起,我無權干涉,更談不上什麽報復了,袁兄盡管放心就是。”
袁雲沒想到甘寧會如此鎮靜,一個八尺男兒被如此背叛,估計換了任何一個男人都會狂暴吧,而且甘寧這種凶人,應該表現的更加瘋狂一些才對吧?
但是眼前的這個男人,就是如此安靜的坐在那裡,好像現在談論的一切都是別人的事情。
“興霸兄,天涯何處無芳草……”
“袁兄好意心領,我可不需要什麽安慰,整件事情不過是我自以為是罷了,現在誤會解開,日子還是要過的,我想的很開。”甘寧沒等袁雲話說完,就直接打斷,說完立刻爽朗的笑了起來,一切都好像變得雲淡風輕。
媽的,老子還準備了冬兒這個後手,現在怎麽辦?甘寧看著根本就不需要什麽狗屁的溫柔治愈,弄得他袁雲就好像傻瓜一樣,倒霉催的。
等到車架終於駛近了一座村莊的外圍後, 幾人才從車廂內走了出來,幾名地頭蛇立刻招呼了人馬,然後在許儀若乾侍衛的陪同下,將小村裡裡外外的包圍了起來。
甘寧沒有等袁雲又或是許儀帶路,直接大搖大擺的就走了進去,直到地頭蛇指了指一間獨棟的小木屋,他才停下了腳步。
看著眼前的房舍,甘寧竟然有了一絲的猶豫,最後一咬牙,還是率先走了進去。
袁雲看了眼滿臉興奮的許儀,不悅的搖了搖腦袋,因為許儀根本就不是來乾活的,完全就是一副來抓奸的表情。
當袁雲終於跨進小屋的門檻時,立刻發現有些不對,因為屋內雜亂無章,所有家具東倒西歪的一大片,明顯是有人在這裡進行過搏鬥,而地上觸目驚心的血跡,足矣證明了一切。
甘寧眯縫著眼睛左右查看了一圈,最後來到袁雲身側,然後苦笑道:“看來我們來晚了。”
甘寧話音才落,那幾名地頭蛇立刻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其中一個顫抖的說道:“小的該死,沒想到之前派來的兄弟全部遭了道,都被人殺死在了房舍的後面,現在所有消息都斷了。”
袁雲眼中閃過一絲疑慮,按理曹仁既然想看好戲,就不該再派刺客前來,這事到底是誰做的,實在是有些摸不準了。
那名說話的地頭蛇似乎非常害怕,磕了幾個頭後,又接著說道:“兄弟們絕對是被一個高手殺害的,因為每人都是脖頸被人一劍割開,下手十分利落。”
聽到這,袁雲頓時臉上露出了笑意,之前還在為小六擔心,現在算是安心了,因為一劍割喉這種殺人方式,就是小六最喜歡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