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紈絝子弟早就在張達求情的時候,就豎著耳朵在聽。
一聽這話,連忙搶著答道,“我知道我知道!”
“讓我說!讓我說!”
“我官話標準,讓我說!”
曹泰見張達賣關子心中有些不喜,叱喝道,“他能有什麽身份?是降過龍?還是伏過虎?你親自來說!”
張達也是知道好賴的,好在這些人不過是一些見證罷了。
張達從容答道,“回大將軍,司馬之前本身江東義民,因為在豫章作亂,追隨豫章大盜彭才造反,所以才被趕出了江東。後來陰錯陽差來到江陵,這才做了江陵的武官,但他內心始終是向著我們大漢的啊!”
曹泰聽了笑道,“你嘴皮子一張倒是輕巧,真以為我會相信你嗎?”
張達目光向那些紈絝們瞧了一眼,曹泰見了也不阻止,詢問似得看了過去。
那些紈絝子弟都知道馬忠當初的來,急忙點頭,“不錯,那混蛋原本就是豫章大盜,當初劫掠了糜竺的使團,想要借重他的身份騙開余汗城。正是因為他和江東有恨,身份牢靠,所以才被糜竺推薦給了趙子龍趙將軍!”
曹泰聽了不置可否,隻冷哼了一聲,“一幫無知小兒的話,如何可信。”
張達早就有馬忠的吩咐,知道該說什麽,他正色答道,“其實,司馬還有一重身份!他乃是大漢的虎車中郎將,身上有天子封拜的文書,確確實實是朝廷的人!”
“什麽?”這下滿帳的人都是色變。
那些豪強們的紈絝子弟固然不知道馬忠居然還有這種身份,就連曹仁曹泰都意外的不得了。
曹仁連忙問曹泰,“以往我們和孫賊作戰可有淪落在江南的大將,叫做虎車中郎將這樣的名號?你速速去查!”
“對了,你們司馬叫什麽來著?”
張達說道,“我們司馬叫做馬忠。不過他不是原本的朝廷官員,而是他得到了一張天子恩旨,他是承旨意封拜的官職。”
“嗯?”
曹仁和曹泰面面相覷。
什麽幾把天子恩旨這麽叼,居然能直接封拜中郎將?
他們父子一直在中路守著,倒是不知道下路搞出的么蛾子。
何況這時候空白委任狀才剛剛開始發揮威力,根本還沒顯露出那種附骨之疽一樣可怕的影響。
不過在座的有一位偏將軍叫做高遷,他乃是從揚州刺史部調過來的。倒是對此事有所耳聞。
他也不莽撞,附耳上去對曹仁如此這般一說。
曹仁才恍然大悟。
原來這就是曹操鼓動的那些亂民啊。
如此一來前後印證,一個名聲很響的豫章大盜,倒真的有可能是被朝廷的委任狀打動了心思,為了博取富貴才鋌而走險。
曹仁不說話,無疑算是默認了這一重身份。
張達繼續說了下去,“在江陵的時候,司馬就常常說起,現在孫劉大戰,漢軍有很大的機會。但是如果江陵不亂,朝廷的王師可能會錯過良機。”
曹仁聽了微微色變,這正和他心中想法暗合。
如果江陵不亂,他的確下不了決心改變既定大戰略,摻和南郡的事情。
“所以司馬先是設計擾亂了荊州。”
說到這裡,張達聲音一頓,又去看那些紈絝子弟。
江陵的豪強對當初那場江陵大亂,腹誹不少,平日裡也多有抱怨,因此說不上什麽秘密。
“沒錯,大將軍,就是馬忠那個混蛋鬧得,結果江陵被燒了大半個城,可憐我的大半家業啊!”
“大將軍,小人也知道小人也知道!”
曹泰見有了旁證,不管信不信的,臉上松動了幾分,他又一擺手,那些紈絝子弟不敢再說了。
張達接著說道,“司馬擾亂了南郡,隨後就繼續帶著這支亂軍向西而走,席卷了大半個南郡。”
曹泰這次下意識看了看那些紈絝們一眼,又得到了他們的證實。
不過這次曹泰也有自己的疑問,“既然你們心向朝廷,為何不向北來,卻投西去?”
張達老老實實的說道,“那是因為司馬聽說劉備已經從川中回返了,恐怕不日就要到達南郡,因此將禍水往西邊引,把西邊的縣城都禍害了,讓劉備根本得不到充分的補給。”
“什麽?”曹泰色變,沒想到簡單的一問,竟然問出了這麽重要的情報。
曹仁怒氣衝衝的看著張達,“劉備要回來了,你怎麽不早說。”
張達果然是個膽大的,他硬著頭皮頂著曹仁的虎威說道,“小人只是個下人仆役,不知道什麽軍國大事,司馬怎麽交代我怎麽說的。”
曹仁這時態度才終於端正了起來。
如果劉備就要回來了,那麽荊州這渾水還真的是不好趟了。
曹泰見竟然從這麽個不起眼的家夥身上問出了這麽有價值的情報,當然不敢輕忽,“你繼續說!”
“司馬聽說劉備將糧草囤積在秭歸,於是準備帶人去焚燒了秭歸的積聚,讓劉備這支疲兵雪上加霜。”
曹仁聽了微微點頭,“倒有些膽色。”
“可是沒想到我們到了宜都的時候就打聽到消息,秭歸的屯糧都在長江南岸,司馬手中沒有足夠的渡船可以渡江, 於是帶著部隊轉向西陵,接著直插在當陽和麥城之間。”
曹仁臉色不變,一伸手,喝道,“取地圖來。”
偏將軍常雕正好身上帶有地圖,於是當案展開,指給曹仁查看。
這時,剛才開過口的高遷看著地圖點點頭說道,“原來如此,之前聽的莫名其妙。要是這麽一看,他們直插在當陽和麥城中間,而且在這麽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立寨,就說的通了。他們哪是幫陳到的,根本就是讓陳到分心,難以全力迎敵的。怪不得陳到寧可丟了當陽,也要用我們把這支兵火並了去。”
高遷的判斷和曹仁、常雕等人的看法差不多。
換一個立場來看,馬忠的這些動作都解釋的通。
曹仁想起一事,疑惑的問道,“既然如此,那他詐降又是何意?”
曹仁已經不相信馬忠只是單純的詐降這麽簡單了,不然的話,也不會主動讓人說破這個謀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