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忠的臉色數變，帶上了猶豫，“兄長的意思是?”
馬競直接說道，“五叔終究是年紀大了，還讓他操心家裡外面的這些事情，實在有失孝道。我打算回去回稟族裡，爭取讓兄弟你早點繼承這一支的家業。你覺得如何?”
馬忠聽了臉上露出一絲掙扎，“兄長，你都這麽說了，那我萬萬沒有推拒的道理。父親的確年事已高，小事上無論怎樣，還有做兒子的扶持，我實在是怕他在大事上犯糊塗。”
馬競聽了心中非常滿意，“好，馬家就需要你這樣大事不糊塗的子弟。”
馬忠聽了，主動替馬競考慮，“唉，這些事情都是後話。關鍵是這次一定要阻止我父親和宋家的人結盟，不然的話，以後的事情如何變化，都不是我能掌控的。”
馬競眉頭一皺，心說也對。
宋家和馬家的爭鬥迫在眉睫，真要是馬泰他們騎牆觀望，或者站在宋家那邊，那以後就算他們再順從也沒有任何意義了。
馬競一時也沒有主意，試探著問道，“那你覺得該如何是好?”
馬忠眼珠一閃，對馬競說道，“兄長，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定遠侯班超的故事?”
馬競一聽悚然一驚，“你的意思是?”
當初班超出使鄯善國的時候，就靠斬殺匈奴使者的方法，一舉取得先機，和鄯善國結盟。
馬忠這時候提起這個話頭，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馬忠淡淡一笑，撇開了話頭，“兄長，我剛剛回來，對家裡的事情還不太了解。看意思，咱們馬家和宋家有些不太對付啊！”
這個“咱們馬家”說的馬競很是舒坦，“是啊，這件事在涇縣中已經人盡皆知。”
馬競順帶著給馬忠講了講當前的局勢。
他說的和馬泰說的差不多。
宋家之所以是涇縣第一豪強，除了自身的實力強悍，最主要是附庸他們家的豪強更多一些。
馬家手中的青壯比起宋家遜色不了多少，但是肯替他家賣命的豪強，就沒那麽多了。
馬忠心說，這不是明擺著嗎?
就連自己的支族都籠絡不住，難道還指望著能拉攏住外人?
“現在的情況已經很惡劣了，上個月，鄭家倒了過去，宋家那邊願意替他們說話的又多了一家，現在已經有六家。而我們這邊少了一家，只剩下周家和齊家。”
“咱和他們宋家鬥了這麽多年，頭一次形式這麽惡劣。根據族長的說法，要是再這麽下去，恐怕以後這涇縣就沒有咱們馬家的立足之地。”
馬忠聽到這裡，對馬談的人品更加多了一份了解。
他心中一動，刻意避著馬敏低聲說道，“兄長，請恕我鬥膽問一句。”
馬競見到馬忠這般作態，不由奇怪道，“怎麽了?”
馬忠低聲說道，“我想知道，咱們現在的族長和您什麽關系?”
馬競的臉色微微一變，有些不快的問道，“你問這個做什麽?”
見馬忠盯著自己，仍等答案，皺了皺眉說道，“現在的族長是我的叔爺爺。”
馬忠聽了微微冷笑，“難怪呢，堂堂的長房長孫怎麽能乾這個吃力不討好的活?”
馬競臉上有些掛不住了，惱怒道，“你在說什麽胡話?”
馬忠的嘴不屑的撇了撇，“兄長，你這活兒可不好乾。如果我們這一支最終投了宋家，那就顯得你太過無能，讓族中上下失望。如果我們這一支，最終留在馬家，也不過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對你也沒有半點的好處。甚至以後如果這邊出什麽紕漏，追究起今日的事情，也會落一個識人不明的失察之罪。”
“你！”馬競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了。
之前他只是懵懵懂懂的為家裡做事，從來沒有人這麽血淋淋的給他挑出其中的利害。
如今聽了這話，再一樁樁一件件的回憶過去，馬競心中越來越是疑惑。
馬敏見兩人嘰嘰咕咕的竊竊私語，奇怪的走了過來，“大哥，你們說什麽呢，這麽謹慎。”
馬忠低聲道，“自然是宋家的事情。”
“哦哦。”馬敏也沒多問。
等到馬敏無聊的走開，馬競上下打量了下馬忠，認真的問道，“馬忠，你和我說這些到底有什麽意思?”
馬忠歎了口氣，語氣很是索然，“沒什麽，我只是確定下局面是不是像我想的那麽糟。如果咱們這位族長真這麽薄情寡義，我堅持留在馬家到底是對還是錯呢?”
馬競皺緊了眉頭。
再想想馬忠剛才的話，心中越發不安起來。
要是連馬忠都動搖了，那馬泰這一支真的就沒有一點挽回的希望了！
按照馬忠剛才說的，自己少不了給族人留下一個做事無能的印象。
何況馬談不但對盟友沒有盡到心，就連對自己這個長房長孫都埋伏了諸多算計，這件事不成，還不知道要被馬談如何做文章。
馬競對馬忠說道，“兄弟，你別想的太多了。咱們族長……，做事情還是有分寸的。”
馬忠呵呵一笑，對此話不予置評。
馬競見馬忠態度已經有些怠慢，不由得焦急起來。
接著就聽馬忠慢慢說道，“且不說兩家的幫手，這麽多年來，宋家和馬家的勢力差距並沒有拉大多少。說明了兩家的實力也就這樣了，強的也不會再強，弱的也不至於差太多。”
馬競點頭，“這倒是，咱們馬家比起宋家來，確實也沒差太多。”
馬忠冷冷說道，“可要是按照咱們族長這個性子下去，恐怕馬家的實力很快就會越來越弱。”
馬忠巧舌如簧的繼續說道。
“兩家早已經劍拔弩張，實際上只是缺少一個動手的時機。”
“這個時機咱們要是等，恐怕永遠也等不著。等兩家都準備好了，失利的就是咱們馬家。
現在宋家正在等著我這一支臣服的消息，必然會戒備疏松，麻痹大意。馬家得到我這一支，宋家失去我這一支，實力此消彼長，正是我們小壓宋家一頭的時候。
如果我們要是這時候斬殺宋家的這些核心人員，隨後在宋家全無戒備的時候對宋家展開猛攻。事件猝然發作，必然會讓摸不清楚情況的其他豪強只顧自保觀望，等我們趁著先機打的宋家無法立足，那涇縣的局勢都會為之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