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勉惱怒的一指，對身後的宗兵說道，“你們！過去給我收拾掉那兩個混蛋，把門給我砸開！”

後面的宗兵，在涇縣這一畝三分地兒早就驕狂慣了，當下大叫道，“都上啊，給他們點顏色看看。”

那兩個士兵一見這邊的動靜，頓時警惕了起來。

他們兩個一個飛速的抽出腰刀，一個從身後摘下大弓，直接瞄準了馬勉。

兩人的動作乾淨利索，比起鬧哄哄的宗兵也威勢不讓。

就在衝突一觸即發的時候，一輛牛車駛近，從車上跳下一個人來，匆忙趕到近前，“都住手！”

那兩個士兵看清楚了是誰，頓時訕訕的收起了家夥。

馬勉也認了出來，來的正是馬泰的二子，馬苗。

馬忠今天弄出了這麽大的動靜，讓馬泰和馬苗這父子倆很是揪心不已。

雖說一口氣重創宋家，足夠讓他們昂首挺胸在涇縣驕傲後半輩子的了，但是這裡面的危險，同樣嚴重。

馬忠雖然有自己的籌劃，但兩人還是有些不放心。

馬泰吩咐自己的老管家，趕緊連夜去城外的莊子上聚集佃戶青壯。

馬苗也抽空去了一趟老丈人那裡。

他幾乎是磨破了嘴皮，才讓那一家老小相信了，今天這樁事兒是他家的手筆。

等老人家明白了，這禍闖的太大，兩家這會兒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只能跟著馬泰這一支死活到底之後，他一邊痛罵著馬苗，一邊讓馬苗的幾個舅子趕緊回去動員自己的壯丁。

按照馬泰給馬忠的說法，從城外的莊園裡，應該還能收斂出千把青壯，馬苗的老丈人那邊，五六百人還是湊的出的。

再加上沈冰信誓旦旦，能在兩三天內把項聲那個營頭調過來，朱剛烈離這裡也不遠。

就算丁奉和岑狼趕過來還需要快一個月的時間，馬忠也已經底氣十足了。

他手中有風字營兩個營頭，再加上馬泰的暗中集結的宗兵，這就是一千多的核心戰力。

有這些兵，配上一千五百多的附庸兵。

再有孫尚香的少量部隊錦上添花，對付這些只打過宗族仇殺的土包子，想輸都難了。

馬苗卻不知道馬忠的這番自信，面對宗家這個舊日的龐然大物自然缺少幾分底氣。

他一臉陪笑的說道，“這不是三長老嗎?莫不是有什麽誤會?快請進快請進，父親早就念叨著要抽空和您一醉方休了。”

馬勉聽了這話，心中才算舒坦。

對嘛！這才是正常的節奏嘛！

他狠狠的瞪了把門的兩個士兵一眼，大聲呵斥道，“馬苗，你這是怎麽調教的奴才，怎麽膽敢攔我的路?”

馬苗順著瞧了一眼，當即搖頭苦笑道，“不是我家的奴才，是我三弟的……隨從。”

“嗯?”馬勉一聽說是馬忠的人，心中更加不滿，“一個隨從就敢這麽狂妄，那馬忠回來後，豈不是連你們爺倆也不放在眼裡?”

馬苗連忙說道，“哪裡?三弟不比我們，他從小就識文斷字，讀孝悌之道，哪會是那樣不堪的人物?”

“哦?”馬勉話題一轉，直接說道，“這麽說，今日發生的這些事情，都是你老子的手筆嘍?”

馬苗抓了抓頭，尷尬的說道，“這些事，這些事……”

馬勉看著馬苗搖了搖頭，“算了，我還是和馬泰說吧。”

馬苗趕緊上前兩步，示意道，“三長老，請。”

有馬苗在，那兩個士兵可不敢再亂來，老老實實的將門打開。

馬勉狠狠的瞪了兩人一眼，有心讓馬苗狠狠懲處二人，但馬苗已經說了，這是馬忠的部下，馬勉也不好讓馬苗為難。

他又想起一事，“對了，剛才還有個中年文士，對我很不恭敬。那是何人?”

府中的中年文士，別無二人。

馬苗隻得答道，“那是舍弟的門客。”

聽到又和馬忠有關，馬勉對馬忠的印象真是糟透了。

他索性不再多話，直接進入了院門。

一進院門，馬勉就嚇了一跳。

原來馬泰這府裡的院子中，正在緊鑼密鼓的修築著防禦工事。

漂亮的前院，花草景致已經全被破壞，變成了一圈圈的壕溝。

院子影壁後面被沙袋層層加碼壘的高大厚重。

不少的士兵來回穿梭著搭建一個個望樓，射台。

馬家招待客人的正堂前面，已經開始在層層的夯實土山。

一處處的屋瓦上，還有人端著大盆的泥漿四處潑灑。

“這、這是?”

馬勉何曾見識過這樣的軍中手段，何況極致防禦的思路，在別處也看不到，也只能在解煩營中才能深刻體會到。

馬苗支吾了一番，見馬勉一副不達目的不肯罷休的架勢。

隻得解釋道，“這是舍弟的一些布置，說是……怕有宋家余孽生事。倒讓三長老見笑了。”

馬勉頓時收起了對馬忠的輕視之心，一臉凝重。

這個馬忠絕對不是等閑之輩！

說不定，還在江東軍中擔任什麽官職！

馬勉忍不住稱讚道，“不說這些手段如何，單是組織了這麽多的人手，一個個卻忙碌有序，絲毫不見混亂，就不是我所能及。”

馬苗實話實說道，“倒也不是舍弟的功勞，這些都是王厲害安排的。。”

“王厲害?”

馬勉追問道。

馬苗有點尷尬，“就是、就是剛才那個對您出言不遜的中年文士。”

“哦……”

馬勉臉上有些不自然。

原本馬勉的打算是直接找馬泰問話，這會兒還真有了見見馬忠的心思。

“你的父親呢?”

馬苗聽馬勉問起，估摸著答道，“我走的時候他還在後宅，現在想來還在那邊看著。”

馬勉立刻舉一反三，“這麽說，你家後宅也在修造工事?”

馬苗也不好否認，“是這樣的。”

馬勉聽了搖頭一笑，歎道，“你父親聰明了半輩子，臨老卻糊塗。山川之固尚且比不了人心凝聚，遇到這種大事，他不來和我們宗家商量，在自家裡修什麽院子?你家就算把這裡修成萬仞之城，頂得住特使帶來的霹靂車嗎?”

馬苗還未答話，就聽旁邊傳來一聲低沉的喝問，“霹靂車?”

馬苗一瞧。

正是回頭看向這邊，目光銳利如刀的馬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