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是慣常的大軍議。
馬忠仍然按著自己的既定思路,帶著王厲害循著鼓聲去議事。
馬忠終於有些滿意魯肅的安排。
在一次次的覺悟之後,他已經有了和這個亂世死掐到底的決心。
一路上不少士兵看著他的臉色都有些不善,到了四大軍侯們議事的地方,發現樊軍侯和賀景也在。
見馬忠過來,幾個軍侯都不鹹不淡的衝他點點頭。
昨天那場風波對軍侯們來說只是小事。
馬忠在激戰的關鍵時候,不但沒騎馬跑了,還能帶領丁奉、賀景、樊軍侯發動了一次致命的衝鋒,這才讓他們有了些許認可。
今天議事的主題有兩個,一個是物資的分配,一個是要不要響應奮武將軍府的征召。
馬忠這邊只有三個人,最早得到了該得的那一份,昨天的時候就早早有人送去。作為那場奮戰的酬勞,可以說得上豐厚。
四軍侯則不同了,每人都有不少部屬,那些部屬又都上有老下有小。
作為一支浪蕩軍,他們隨軍也帶不了多少東西,雖說洗劫了一座城寨,但要分哪些,怎麽分法都是需要爭吵的。
王厲害悄悄給馬忠解釋道,“以往的時候還能大開軍市,把不要的東西賣掉,現在周邊縣城都不讓武猛校尉營靠近,粗笨之物只能丟掉了。”
馬忠嘿然冷笑,“這些東西上,還有他們親人的血,誰會買呢。”
王厲害閉嘴不言,看著四軍侯在那裡爭吵。
百裡川以往囂張,但是這次沒有上陣搏殺,是最爭起來最慫的一個。蒙果的風字營這次多次出陣,比以往硬氣了很多。
按理說岑狼的火字營和張湯的林字營有的一爭,但這很有發言權的兩個臭流氓,卻合起夥來欺負風字營和山字營。
馬忠無味的看著他們爭功,心道,首先登城的甘寧和總指揮呂蒙在皖城爭功打破頭,不是沒有理由的,實在是群眾基礎太濃厚了。
對了,還有蜂擁而上的徐盛、陳武之流。
賀景顯然見慣了這樣的戲碼,在一旁樂呵呵的看著有趣,樊軍侯卻皺了皺眉頭,不動聲色的推了賀景一把。
接著,拽著他來到馬忠身前。
馬忠一進門就靠邊上的席子坐了,冷眼看著那四軍侯爭功,樊軍侯和賀景同往席子上一坐,並不顯得擁擠。
樊軍侯已經對武猛校尉營這些撕扯不清的家務有些不耐煩了,大聲質問道,“司馬大人既然在此,何不站出來說句痛快話。總這樣爭來爭去的,什麽時候是個頭?”
他急著領武猛校尉營上路,說出話來,語氣就沒那麽客氣了。
馬忠愕然,頓時又是哭笑不得。
敢情這位樊軍侯又找自己來拿主意呢。
馬忠想了想,臉上略微露出一絲尷尬,“這個,實不相瞞……我只是軍中司馬而已,二把手,二把手你懂麽?”
這個就很通俗了,樊軍侯領會的很快。
見樊軍侯點頭,馬忠無奈笑道,“你看,有些事,我這個二把手得避嫌,不然將來潘校尉知道了,會怎麽想?”
馬忠遞給他一個“你懂得”的眼神。
樊軍侯是老軍伍,自然知道軍中這些齷齪,無奈的歎了口氣。
本來正爭得熱火朝天的四軍侯,無意間聽到馬忠在一旁裝逼,瞬間都有些不淡定了。
你特麽算老幾啊。
正要發言的岑狼頓時沒心情爭了,隻冷冷的哼了一聲。
張湯也覺得掃興,心煩意亂的對蒙果說道,“依你們,就這麽定了。”
馬忠笑了起來,他看著樊軍侯讚歎道,“你看,我就知道軍侯們是識大體的,咱們靜靜看著就是了。”
四軍侯分完了戰利品,一點也沒有打了勝仗的喜悅,心裡都覺得有點堵得慌。
樊軍侯哪能理解這幫人的明媚與憂傷,拍著大腿就跳起來大叫道,“既然金甌寨打下了,營務也已定,那我們何時趕赴鄱陽?奮武將軍還等著各位立功呢!”
張湯臉色不太好看,“樊軍侯也應當見了,我們武猛校尉營這趟可不是白撿的便宜,死傷這麽多,一時哪能輕動?”
這次的傷亡極大,幾位軍侯說起來都有點肉疼。
特別是蒙果手下的風字營密探,剛被候慶蹂躪過一番,又被迫實打實的幹了幾場硬仗,現在的減員已經超過半數。
林字營和火字營也不好受,他們硬頂了幾倍的敵人衝鋒,在後來的屠城中也有些零星傷亡,說得上元氣大傷。
樊軍侯也知道武猛校尉營這次傷得有些重了,他連忙滿口許諾,“諸位的辛勞,我都看在眼裡。奮武將軍府自然會有主張,到時候一定足額給各位補滿兵員,不叫各位吃虧。”
樊軍侯經過這場大戰也對武猛校尉營高看了幾眼,他看了看賀景,就存了額外的心思,要打對不起潘璋的主意。
憑賀齊的地位,賀景早該有校尉的身份,能領一營兵。
賀齊尚未拿定主意,只是一味的把兩個兒子帶在身邊打磨。
這次出來前,賀齊的口風有些松動。
這讓樊軍侯不由想到,如今這武猛校尉營,豈不是個很好的攤子……
張湯擰著眉頭還要說話,岑狼把手一擺,將張湯的話攔住,向著不遠處的馬忠直愣愣的問道,“司馬,你怎麽說?”
幾個軍侯聞言心花怒放,都在心中齊齊叫好,讓你裝逼,這次我們就要當著外人的面打你的臉!
馬忠一愣,覺出了這個問題的棘手。
樊軍侯和賀景都一臉殷切的望著他,幾位軍侯臉上則有些戲謔。
馬忠輕咳一聲,腦子飛速的運轉起來,嘴裡先想到什麽說什麽,“我聽說這次咱們不是白來,建昌長還有答應我們的酬勞,不知道原先商定的什麽?”
既然什麽都不知道,做完任務去交任務肯定是沒錯的,有豐厚的金錢和聲望獎勵,想來軍侯們不會反對。
張湯沉吟了一會兒說道,“糧食,大量的糧食。”
馬忠聞言忽然靈機一動。“既然建昌欠了我們人情,不如我們就在建昌城下大開軍市如何?”
“大開軍市?!”軍侯們齊齊的叫了一聲,互相看看,都有些意動。
馬忠微笑道,“不錯,我是軍中司馬,自然要為軍中籌措錢糧。以前這事兒沒人管,現在我來了,卻不能不多操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