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兩日便進了鎮戎軍府,再得三日過固原城。
過了固原,便再也沒有繁華一些的景象,雖然居民仍舊不少,卻顯得無比荒涼。
鎮戎軍府並非渭州管轄,此處已經接近前線。
雖然走了五六日,童貫並未入固原城,這固原城雖然是城池,卻是比渭州差得十萬八千裡,是一座真正的軍事要塞。
童經略相公大概也是真想去看看前線是什麽一個狀態,人要想達到自己的目標,自然要做一番努力,不論做事的最初動機是什麽,只要是想做好一件事情,自然也是全身心投入。
童貫當然也是如此,不論他想打勝仗的目的是保家衛國,還是想風光回東京,至少他心裡是特別期望這一場勝利的,自然也就是真要做些實事。
“柯軍,去把鄭智喚來。”童貫騎在馬上一臉疲憊,這一輩子也沒有騎馬走過這麽多路,屁股都磨破了,卻依舊強忍著坐在馬上,對著東京帶來的心腹護衛柯軍吩咐了一句。
鄭智聽了召喚,自然也就大馬來到童貫身邊聽候。
“前方再到哪裡?”童貫一日要召鄭智來問無數遍這個問題,想與做永遠是兩碼事,童貫打定主意要好好巡視一趟邊境,卻是做起來實在困難,當然困難也是要做的。
“今日中午便到高平寨,高平是牢城,多是配軍。”鄭智回答道,自從知道童貫這一日數問的習性,鄭智也是不斷問著魯達,好隨時正確回答童貫的問話。
“牢城?那便去看看。”童貫不知是真對牢城起了興趣,還是累了想找個地方休息。
鄭智自然回到部曲去吩咐事情,中午進高平寨修整。
午時,中年進了高平寨,高平牢城管事不過一個都頭,手下戰兵一百,卻是管理著七八百號的配軍。
進了牢城,城牆之上站著不少禁軍士卒看守,城內隨處可見衣著闌珊的配軍,這些配軍在高平羈押勞改,哪裡需要修葺城牆之類的事情,便押送到哪裡勞役。
此時這城內七八百號沒有派出去勞役的配軍也沒有閑著,高平也在加高城牆,所以這些配軍也在苦力。
有人拿著鐵釺正在雕琢著大石塊,雕琢成基本的方正形狀之後,便有人搬運上城頭,有人燒著草木灰,有人燒石灰。還有人在加工箭杆之類的作戰消耗品。
這些人大多消瘦不堪,顯然待遇也是極差,卻是沒有一個人閑著,都在乾活。
管事的都頭姓馮,已經跪在地上迎接著童貫,這種小牢城,怕是上百年沒有來過這麽大的官了。
簡單交談幾句,馮都頭自然回身帶著部下去準備食物酒菜,來了七百號人,實在是給這小牢城帶來的太多的負擔。
童貫看著這牢城內惡劣的環境,眉頭皺得沒有松開過,打馬穿過小城,準備到裡面都頭的營房裡休息。
走得不久,一個大漢五大三粗躺在路邊一個稻草堆上,抬眼看著走來的這隊人馬,卻是沒有起身,似在休息。
不禁讓童貫多看了幾眼,實在是這些配軍經久勞作,沒有一個壯碩的,此時這大漢就在路邊草堆躺著,隻穿個短打破舊麻布衣服,手臂肌肉鼓脹。
“你怎麽不乾活?”童貫停在一旁,開口指著這人問道。別人都在乾活,就這人躺著休息,也是引起了童貫的興趣。
那人抬起了頭,臉上刺著大字,顯然是犯了大案之人,一臉悠閑回答一句:“你倒是多管閑事,自有人替我乾活。”
“大膽!豈敢如此與相公說話。
”柯軍見這人回話無禮,開口呵斥。 那漢子卻是也不怕,開口又道:“你走你的路,我睡我的覺,兩不相乾就是,你管得了那麽多閑事。”
柯軍面色尷尬,看了一眼童貫鐵青的臉,哪裡還不知自家主人是生氣了,心中大恨,下馬便往這漢子捉去。
只見這漢子見柯軍往自己走來,一蹦而起,眼睛盯著柯軍,滿是不屑。
柯軍怒意升騰,拳已擊出,口中恨道:“賊配軍,不知死活。”
柯軍拳速也是驚人,能得童貫信任帶在身邊的護衛高手,身手自然不差,重拳帶著風聲呼嘯而去。
那漢子抬手一擋,竟然輕松擋下了這一計重拳,後手暴呵而出,竟然反擊了一拳。
柯軍大駭,忙抬手去擋。
“嘭。。。”一聲悶響,柯軍直退幾步。
那漢子並未來追,只是看著柯軍。柯軍一招便落了劣勢,臉面上掛不住,回頭看了看童貫,又看了看著漢子,一躍又上來要打。實在是童貫面前,這面子哪裡能丟。
雙拳擊出,卻是又被這漢子擋住,抬腿之間,反被這漢子起腿截在半空。
等到柯軍再反應過來,一下重拳已經打在自己腹中,柯軍便直飛出幾步倒在地上。
不顧疼痛的柯軍連忙站了起來,也是怕被人看輕了,一臉憤怒說道:“你是想死。”
話一說完,回身便往自己馬匹走去,顯然是要去取樸刀再戰。
卻是柯軍剛走到馬匹處,童貫出言了:“廢物,待一邊去。鄭智來,把這賊人拿了。”
鄭智在旁邊看著,便是兩三招,也是看出了這漢子一身好武藝,童貫一開口,鄭智便直接從馬上飛躍下來。
便是這一手直接飛躍下馬的動作,也是極為漂亮。還在空中的鄭智長槍在手,大力往地上一插。
借力一下力道,人又凌空往前面躍了一仗,手一松開,長槍便插在了地上,鄭智已經空手到了這漢子面前。
也是鄭智故意要顯擺一番,童經略相公就在一旁,此時不顯擺,更待何時。
卻是這一手顯擺,那漢子立馬收起了之前的輕松神色,一臉嚴肅,問道:“哪裡高手?”
“渭州鄭智!”
“渭州鄭智?沒聽過,邢州孫勝超便是我。”這人倒是驕傲,鄭智報了大名,他卻是直接來了一句沒聽過。
“哼哼,看打。”鄭智被人這麽輕蔑了一番,那便要手底下見真章了。至於什麽邢州孫勝超,鄭智當然也沒聽說過,一百零八個天罡地煞裡也沒有這麽號人物。邢州是哪裡鄭智大概也都沒有搞清楚,只聽這人口音,卻也是北地之人,不是西北。
八級拳最是拿手,部隊裡習練了多年,卻是這八級的器械上輩子倒是沒有接觸,也是上輩子軍旅中不太實用。
崩拳先出,這便是沒有任何花招,實打實的力道。
聲勢驚人之間,孫勝超滿臉嚴肅去擋。
“嘭。”孫勝超連退兩步站定,也要出招還手。
炮捶又來,配合腳拐,哪裡由得孫勝超還手,隻得再擋,上下齊出去擋。
鄭智連招而出,毫不拖泥帶水,接著又是搏擊中的連環回旋踢,身體旋轉速度之快,打得那孫勝超剛抬腳擋,又低頭躲閃。
孫勝超大急,也知自己拳腳是勝不了,連忙開口道:“來支槍棒,便叫你好看。”
這話也是激鄭智,更是心中不服,當然也是孫勝超對自己槍法更加自信。
鄭智哪管這些,孫勝超已經被逼到角落,鄭智上前便抓住一隻手臂,軍中的擒拿之術可不是蓋的。
孫勝超連忙使勁想要掙脫,卻是左右身後都沒有地方閃避了,只有掙脫的辦法。掙脫不過,另外一隻手抬起就往鄭智打來。
鄭智一個低頭讓過,拿住關節,翻轉一下。
孫勝超便被按倒在地了。
“你敢不敢拿支槍棒來, 好叫你知道我的厲害。”孫勝超當然不服。
“哥哥,給他一支槍棒便是。”史進年輕氣盛,受不得激,開口便道,也是想鄭智能把他打得心服口服。
鄭智扭轉孫勝超的手臂,用膝蓋頂住後背,把孫勝超壓在地上動彈不得,開口道:“拿什麽槍棒,拿了人再說,把繩子取來。”
史進下馬取來繩子,幾個軍漢把孫勝超綁得嚴嚴實實。史進還在一旁開口道:“便是槍棒,你也要被我哥哥打得滿地找牙。”
“說大話不喘氣,敢來試試。”孫勝超即便是被綁了起來,依舊口硬得緊,也是能看出這人的性格便是這麽個硬派的作風。想來這孫勝超還真不是吹牛,定然是能耍得一手極好的槍棒。
“相公,幸不辱命!”鄭智見孫勝超已經綁好,便向童貫複命。
“好,今日又見識了一番你的絕技,當真不凡啊,帶上這無禮家夥,稍後再來懲治。”童貫對鄭智的武藝顯然又有了一個更加直觀的認識。
柯軍在東京也是有名有姓的高手,這番一比較,高下自然出來了。童貫的直觀也就在此,武藝高低,大概也只能以熟悉的柯軍做個直觀的標準。
反倒是柯軍一臉不快,多看了幾眼鄭智,反倒是覺得鄭智搶了自己風頭,大概心中想著,自己拳腳不好用,取來樸刀,也是如此幾招便了事。卻是被鄭智出了風頭,也叫自家主人看輕了自己。
鄭智似乎感覺到了柯軍的目光,也不多管,拉著綁好孫勝超的繩頭,便回坐馬上,接著跟隨童貫往城內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