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主客氣,我等趕路辦事,能有這等豐盛酒宴,實在是感激不盡,多謝寨主款待。”鄭智拿起酒杯,站起身也是客氣。
眾人推杯換盞。史進卻發現不對勁,這少華山勢力不小,向來都是比較富足的。今日雖然酒宴也算豐盛,卻是這菜色與酒的品質比之前差了不少。
史進不禁開口問道:“山寨近來可是遇了困難?”
朱武放下酒杯,一聲歎息,在史進面前也不藏著掖著,開口便道:“不瞞大郎,近來官府不斷出高價懸賞我等人頭,便是外地來的好漢高手也拚鬥了幾波,這官道來往的客商也是越劫越少,日子也實在是不好過。我等這幾日正尋思著去打這華陰縣城的事情。”
鄭智心中不禁盤算一番,接話道:“寨主打家劫舍的事情倒是做得不妥當,若想解此困局,必然是要換個經營模式的。”
朱武一聽鄭智說有解此困局的辦法,連忙拱手請教:“還請哥哥叫我辦法。”
“劫道之事必然是越劫越少的,客商寧願多繞遠路也不願被人劫掠一空,附近百姓便是更不能多劫,劫掠過甚,無異於殺雞取卵,還惹得天怒人怨,山寨便更加難以經營。”鄭智侃侃而談,心中也是看透了這局勢。
朱武後來雖然是神機軍師,心中也是頗有謀略,此時卻只是一個沒有什麽大目標理想的土匪頭子,人在什麽位置,自然也就考慮什麽位置的事情。
聽鄭智一語道破山寨經營的困局關節所在,又是拱手再問:“那哥哥覺得我等該如何經營才好?”
鄭智喝了口酒,放下大碗,眼神掃視一下眾人,開口又道:“若要經營,必然是細水長流,這少華山下的華陰縣官道本就是進出西北要道,來往客商向來頻繁,經過一番劫掠,也就大多繞道而行了。若是山寨以後不再劫掠,而是設卡收取少許過路費,寨主以為如何?”
朱武本就是聰明人,鄭智稍一點撥,朱武就明白其中意思。楞在座上細細思慮一番,朱武便知曉了其中深意。若是常年客商絡繹不絕,哪怕只是少許過路費,也夠山寨吃喝用度的。
之前落草的時候,朱武卻是沒有這麽想過,剛剛落草,正是缺銀少糧的時候,劫了肥羊,個個喜不自禁,解了燃眉之急,那個回去多想細水長流。
“哥哥接著再說。”朱武想通關節,連忙又問。
“呵呵,倒是這山下村莊百姓,便是以後再也不能劫掠了,還要多加照拂,多給恩惠。百姓向來淳樸,得了恩惠,以後必然也要幫助山寨一些事情,官府也少了百姓報案,更不會與你們為難。豈不是兩全其美?”鄭智再說一道關節。
“哥哥一語點醒夢中人,多謝大恩,哥哥不若上了少華山,我等拜了哥哥為主,必然能將山寨發揚光大,以後眾兄弟喝酒吃肉,豈不快活。”朱武一時激動興起,心中認定鄭智有大謀略大智慧,竟然想鄭智上山當這山寨之主。
史進一聽朱武竟然叫自己哥哥上山落草,心中大怒,開口喝道:“朱武,你口出甚麽狂言,我家哥哥何許人也,豈能上山落草。”
朱武一看史進突然翻臉呵斥,心中也是大驚,還真不知道鄭智是何許人也,之前聽眾人也是大哥二哥之類的稱呼,本以為是哪裡的江湖好漢巨擘,現在看來只怕不是這一路人,連忙站起來開口問道:“小弟孟浪,還為請教哥哥是哪位尊貴?”
也不怪朱武沒有多想,要是鄭智真是這個時代的人,身為禁軍指揮使,
哪裡會上土匪的山寨做客。 史進此時臉色緩和不少,對朱武輕聲道:“我家哥哥的身份你便不要打聽,只需聽我哥哥的安排就是,我哥哥與你出謀劃策,必然就是妥當的。華陰縣已經去請了渭州小種相公的人馬,若是小種相公得了空閑,你這鳥山寨便剩不下一個吃飯的家夥事了。”
朱武更是大驚失色,小種相公的名頭哪裡會沒有聽過,若真是小種相公發兵來打,後果真是不堪想象,怕是只有躲入深山做野人一條路了。
“大郎此話當真?”朱武還有些不敢相信,華陰縣如何能請動小種相公。卻是不知種師道卻是看中了華陰縣給的錢糧與山寨中的錢糧,畢竟西北貧瘠,養兵的錢糧耗費來路也是種師道要考慮的事情之一。
鄭智心中有了打算,接話道:“寨主先把左右都退了出去。”
朱武連忙把大廳內的嘍囉下人全部吩咐了出去,大廳內隻留少華山陳達與楊春兩人。
鄭智又開口道:“某乃小種相公帳下營指揮使,大郎是親兵都頭,魯達是副指揮使。”
“拜見指揮使大人!”朱武帶著陳達楊春站起身來躬身大禮拜見。
“不須多禮,你們是大郎的兄弟,自然也是我鄭智的兄弟,此番經營方略你也知曉了,可是知道如何操弄?”鄭智問道,心中還怕這朱武不知道該如何開始操作。
“多謝指揮使大人指點,小的也是知道該如何操弄的,明天就派人去附近州縣散播消息,就說少華山寨不再劫掠了,只收少許買路錢,只要有幾人走通了路,便好說了。”朱武倒是聰慧,鄭智一番點撥,他心中就有了安排與打算。
“嗯,如此便好,不須再客氣,稱哥哥便是,我等今日在此借宿,明日便要趕路,先吃飯。”鄭智此時也不客氣,坐正身形,一番氣勢盡出。心中也計較過要把這朱武收入麾下的心思,此人實在有些智慧。 叫朱武用哥哥稱呼,也是拉近關系,兄弟之間才如此稱呼。
“多謝哥哥,以後每月,少華山必送一份到渭州去。”朱武這也是表一下衷心,也是義氣,不能白得了好處,但是也不把事情說破,隻說送一份到渭州去,也知道鄭智必然能聽懂。
史進此時不怒,反倒歡喜起來,這少華山三人本就與自己相交莫逆,此番這三人顯然又得了自己哥哥看重,自然是皆大歡喜的。
“以後聽我哥哥吩咐行事,必然是有一番大出路。歡喜得緊,吃酒吃酒,哈哈。。。”史進大笑,連忙給鄭智倒酒。
朱武心思裡也是歡喜,以後有了這麽一個靠山也是極好,心中更是知道鄭智不凡,說不定以後真如史進說的,有一番大出路。沒有誰真想當一輩子強人土匪,歸根結底也是不想被人欺辱,然後混口飯吃。
再看史進,頭前華陰縣還滿處捉拿他,現在已經是小種相公帳下的都頭了,不免讓朱武心中更起了幾分希冀。
“我再敬哥哥一杯。”朱武又是來敬。
鄭智出門在外也是不想多喝,謹慎為上,之前倒是喝了不少,現在只是淺嘗即止。再有來敬,一應托付魯達來喝。
魯達好酒,此番更是喝得興高采烈。半酣之間,又把那碩大樸刀拿來揮舞。舞到興起,便是大廳的粗壯木柱也被魯達揮刀砍斷一根。
鄭智只是輕笑,恩威並濟,恩是給了,魯達這番酒瘋,豈不正是威,也正合了鄭智的心意。
卻是這陳達更加驚訝,哪裡還不知道之前魯達與自己打鬥,真是耍著自己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