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兄,要不要趕將出去?”一個身形消瘦的士子對著旁邊一人說道。
“不必了,若是販夫走卒皆學文才,我大宋必然更加強盛,隨他們去吧,若是無趣,他們自己會走的。”這被稱為周兄之人,顯然也就是這群士子的領頭人物,此時說話,倒是顯出了幾分文人心胸,瞬間格調就比之前幾人高出了不少,但是語氣之中多少還有些看不起的味道。
鄭智也是聽見了這周兄的話語,抬頭往那邊看去,也打量了一下這人,看起來還顯得有些風度翩翩。
這周兄不是別人,真是此時還在世的北宋文壇巨匠周邦彥之子,周克,周度文。周邦彥在北宋末年算是文壇第一的地位了,此時已經六十五六歲,雖然已經沒有官職在身,卻是文壇影響力十足。
這周度文也是在余蔭照護之下,加上自己文才不凡,名聲也是極大,雖然是周邦彥的小兒子,才二十四五,卻是汴梁年輕一輩中首屈一指的人物。
鄭智安坐,心中也不想什麽要與這汴梁才俊爭高下的念頭,實在只是想見識一下這些上輩子沒有見識過的事情,這次見識過了,下次興許也就沒有什麽好奇了。
文人才子風流事,倒是不如金戈鐵馬讓鄭智覺得快意。
大廳前面有一小台,此時有一婦人慢慢走了出來,這婦人雖然年紀不小,卻也是風韻猶存,大大方方滿臉是笑,手中小扇輕輕揮動,上前一番見禮。
“王媽媽,你終於是出來了,快把一袖佳人請出來吧。大家已經等候多時了。”一個士子見這婦人出來,立馬站起來接話,也是調笑,顯得氣氛活躍不少。
“奴家一袖妹妹一會兒就出來,倒是今日要與諸位介紹我的女兒師師姑娘,今日可是師師第一次登台,還望諸位汴梁才俊多些寬懷,不吝指教一番。”這王媽媽倒是慣於與士子們打交道,說話之間就把眾人抬升了一些,把新人師師推了出來,也容不得眾人不願意。
鄭智聽了心中一跳,師師?李師師?新人?之前只知道這李師師與皇帝趙佶的風流事,卻是沒有想到這個年間,李師師是今日才出道的新人,再想想趙佶也不過才剛當皇帝,真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鄭智不由得坐正了些身形,似乎這興致也起來了不少。
“王媽媽快些就是,在下可是奔著一袖善舞汴梁春而來的。”這活躍氣氛的文人又接話道。
正是:七十二樓百花盛,一袖善舞汴梁春。
“奴家省得,還煩請諸位才俊先指教一下師師姑娘,一袖妹妹馬上就來。”王媽媽笑意更濃,搖擺著身姿便往後面去了。
鄭智見這王媽媽往後而去,也是伸著脖子往前面看著,李師師,名揚千年,此時就要一睹風采,心中也有不少期盼。倒是其他眾文人顯得不太感興趣,自顧自吃酒攀談。
只見一少女手抱琵琶,娉娉婷婷,輕移小步緩緩走到台前,盈盈一禮,身形輕柔婉轉,淡藍裙擺隨身形輕動,優雅至極。
直到看清顏面,鄭智不禁還是有些失望,並非師師姑娘不美,反倒是一臉秀氣非常,眉目更顯得俏麗無比,鵝白臉蛋白皙得彈指可破。
卻是鄭智失望在又是一個豆芽菜,怎麽看也不過十三四歲的模樣,比家中金翠蓮看起來還要小上一些。
鄭智想看東京名妓大家風范,此時卻來個青澀初中生,心中微微歎氣。
李師師見禮完畢,眾多才子們剛才嗡嗡作響的談論聲戛然而止,
個個都往李師師看去,顯然是如此絕色吸引了眾人目光。 鄭智看了這番場景,不禁心中腹誹,難道這古人都是蘿莉控?卻是也想到,十四五歲嫁人生子的多得是,這些人倒也不算心思變態。放在後世,許多都要抓起來坐牢。
想到此處鄭智不禁輕笑出聲,也引得幾人回頭瞪了一眼。
“奴家李師師,獻上一曲助興,還望公子們不吝賜教。”李師師紅唇輕動,聲似翠鳥,又帶婉轉動人,真真是天上一副好嗓門,便是鄭智都聽得有些酥醉。
“好,師師姑娘請!”
“好說好說,師師姑娘若是唱得好,我便現場作上一曲與你又何妨。”
眾人皆在顯示自己心善紳士,要等著指教這師師姑娘。人與人的關系本就如此,李師師今日才出道,地位自然是低下許多。
若是一袖佳人上台,這些人必然口稱在下,語氣恭敬有禮。隻想能有首作品能得一袖佳人青睞,每日多唱,也好讓自己能揚名汴京。
李師師一句獻醜,輕撫琴弦,琴聲悠揚,技藝也是高超,一聽便知道是經過多年調教。口齒微動,黃鶯鳴啼,亦悲亦哀,正是一曲蘇軾大作《水調歌頭》,頭前一句就是: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待到但願人長久,千裡共嬋娟。一曲唱罷,余音繞梁,眾人皆是入了神。此詞出世幾十年,還從沒有人能唱出今日這等哀怨味道,不禁讓人心生憐憫。
“師師姑娘如此天籟,必然名動汴京,今日實在有幸,諸位該作一曲好詞。”首先說話的不是旁人,正是這周度文,此間也只有他有資格開口讓眾人開始作詞。
眾人皆是點頭,卻是沒有一人真想把自己準備好的拿手大作貢獻出來,實在是李師師方才出道,沒有名氣,好詞給了她,不能立馬出什麽效果。要是好詞給了一袖佳人,若是看中了,必然立馬名傳東京。
這個道理也是利益問題,與李師師唱得好不好無關。
周度文見沒有什麽人響應,左右看了看,眾人看了周度文的眼神,也就不好意思不賣面子,有幾人拿筆揮毫,寫了幾首差一點的詞作往前送去。
台上的李師師先前見眾人都不動筆,心中的急切也是顯露在表情上,此時見有人寫詞,小廝送上來之後,連忙接來看了看,不禁臉色更為尷尬。
這李師師本就是詩書滿腹,文學修養頗高,便是畫畫的絕技也是不凡,不然也入不了藝術家皇帝趙佶的眼。此時見到這些詩作,實在都不怎麽樣,哪裡還能不著急。
鄭智見這李師師面露難色,反倒心中覺得有些過意不去,畢竟李師師早就在鄭智心中一千年了,見這情景,也就想為李師師解了這尷尬。
鄭智站起身來,開口就道:“師師姑娘,沒有佳作,倒是不比掛懷,在下與姑娘寫上一曲就是。”
這話一出,一石激起千層浪,在座都是有名有姓的才子,即便不是自己最好的詩詞,也是他們費心費力作出來的,鄭智直接說沒有佳作,還說作上一曲就是,這話豈不是說他作的詞便是比自己的好,滿場眾人哪裡能忍這般話語。
“大言不慚!”
“豈有此理,白丁之輩,口出狂言。”
“豎子狂妄!”
滿場皆是憤怒的討伐之聲,指著鄭智破口就罵。
便是一直顯得頗有心胸的周度文也是眉頭皺了皺,心想這說話之人不知是哪裡來的愣頭青,即便是要出名,也不是這個辦法。先不說這高頭大漢是不是真有文才,即便是有,高低之分也是由別人來評,哪裡自己這樣貶低他人口出狂言的。
卻是鄭智哪裡在乎這些,得罪了又能如何?本來也沒有想混什麽文人圈子,管他什麽才子俊彥,在他心中就是個狗屁。
便是史進魯達三人也是目瞪口呆看著鄭智,心想自己哥哥識字倒是都知道,只是幾時還會作詩了?還要在這種場合作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