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黨項人鳴金了,正在集結人馬,大概五萬左右,想來也是知道我們到了。”燕青打馬回來稟報。
鄭智勒住馬匹,點點頭道:“嗯,他們要過來了。”
所有人隨著鄭智停住了腳步,左右軍將面色都嚴肅了起來,也是知道大戰在即。
魯達有些激動,渾身的肌肉都在顫抖一般,上前來道:“哥哥,與黨項人乾吧。”
鄭智回頭看得一眼,開口道:“不打,往後撤,到得道路狹窄處扎寨子。”
鄭智此時實在顯然不願意直接與黨項人開戰,一路快步行來,士卒多是疲憊,黨項人以逸待勞,體力上就有優勢。還有人數上的差距也太大,黨項人皆是騎兵,此時實在不是開戰的最好時機。
劉正彥聽得鄭智言語,連忙說道:“相公,此時不戰更待何時啊,家父就在新城之中,還請相公速速去救啊。”
劉正彥語氣多有請求的味道,鄭智自然知道劉正彥是關心則亂,他的父親就在敵人重圍之中,心中急切也是正常。
“只要我們到了這裡,你父親便安全了。”鄭智解釋一句。
吳用卻是怕劉正彥還聽不懂,連忙接道:“小劉相公放心,令尊必然無憂,只要我等大軍在此策應,黨項人必然不會再攻城的,只要黨項攻城,必然腹背受敵,此時黨項人只會想先把我們擊敗,才可攻城。”
圍點打援之策,後世一個偉人用得極為成熟。但是圍點打援也是被逼無奈的選擇,攻城之戰,援軍來了,必然要先消滅援軍,否則攻城之時腹背受敵必然潰敗。
劉正彥並非不懂戰陣,聽得兩人言語,焦急的心態也平複了一些,隻道:“相公,我等要想辦法入城才是,敵眾我寡,若是入得城中,必教黨項人望城興歎,不得寸進。”
鄭智聽言,看得劉正彥一眼,點了點頭道:“嗯,此話有理,得想個辦法入城,會師一處,城池可保無憂。”
轉守為攻的戰略,是從范仲淹以下八十年來對西夏的一貫戰略。黨項只要南下,西軍永遠都在城中,待得黨項人攻城挫敗,西軍才會往前推進,大優勢之下就進攻黨項城池,小優勢的時候就往前修築堡寨城池,步步緊逼。
與黨項野戰,實屬不智。歷史上劉法之死,便是童貫犯的一個錯誤,下令逼迫劉法帶兵進攻黨項人,一戰大敗,劉法跳崖摔斷雙腿,被黨項人殺死。雖然這一敗並不能抹滅童貫在宋夏之戰上的功勞,但是童貫在戰略優勢之下的輕敵,也葬送了一員西軍虎將。
鄭智說完話語,打馬回頭,退出十幾裡之外,在道路狹窄險要之地安下營寨,軍中士卒飛快砍來無數巨木,建立起了屏障。離南邊西安州最近的通會堡也不過五六十裡的距離。通會堡顯然也可以作為鄭智囤積糧草之所,西北堡寨,越靠近邊境,便是越加的堅固,堡寨之內千余守軍,便是黨項幾千人馬也攻不進去。
這個地方離新城三十余裡,不遠不近,快馬只需兩刻之內可以趕到。
嵬名仁明開始集結士卒,士卒集合的速度實在不堪,磨磨蹭蹭許久,人數都還沒有點校完成。這就是精銳與臨時組建的軍隊之間的差別,以前黨項人作戰,皆是各部久經戰陣之人,召之即來,個個經驗不凡。而今這些士卒,雖然也有遊牧骨子裡的驍勇,但是在這些基礎方面的事情上,還是缺了太多火候。
待得五萬大軍終於集結完畢,嵬名仁明帶著大軍繞過城池往南方趕去。
“相公,黨項人集結的大軍往南去了。”軍將稟報到劉法面前。
劉法聞言,又邁著老腿開始攀爬城牆,待得劉法上得城牆,觀望片刻,面色舒展不少,開口道:“頭前還道這黨項為何突然鳴金了,原來是鄭智到了,看黨項人南去的人數,不少於五萬,鄭智麾下,想來人馬不少啊。我等無憂矣。”
“相公,要不要率軍出城去幫鄭相公合擊黨項?”軍將問道,心中也是激動非常,苦戰十幾日,終於盼到了希望,援軍來得正是時候,這鄭相公若是再不來,城池只怕也守不得幾日了。
劉法搖搖頭道:“城池出不得,我等不過八千人馬,城外至少還有兩萬余黨項,一旦出城,城池必然不保。若是讓黨項人佔得城池,此戰即敗。”
劉法心思堅定,對於鄭智也有幾分信任。此時出城太不明智了,一旦出城,必然陷入苦戰,且不論能不能支援鄭智,便是自己也難以保存。
這軍將聞言,心中不禁有些擔憂道:“黨項人南去了五萬,就怕鄭相公。。。”
“放心便是,鄭智心中知曉如何應付的,我等便在城中等著,等得幾日,便要見分曉。”劉法心中還是信任鄭智的,不為其他,便是鄭智當初在童貫、種師道,還有自己面前謀戰之時,頭腦十分清晰,作戰之時也極有章法,必然不會輕敵冒進。
劉法心思與鄭智不謀而合,便是以守代攻,互為犄角,就這般把黨項人拖住,便是看誰拖得過誰。
只是劉法不知,鄭智心中是還有一些別的打算,以守代攻也只是暫時,還有一個天大的計劃在鄭智腦中醞釀。
道路之上,寨牆快速建起,黨項人拖遝的組織速度,也給了鄭智許多時間準備。
一切有條不紊,營帳還未建起,鄭智在一處小土坡上叫來了楊可世。
“楊將軍,湟州蘭州往西夏西涼府(武威),道路順不舒暢?”鄭智開口問道。
“相公,蘭州去涼州,必經西夏卓囉和南軍司(永登以南),卓囉和南雖然有幾個城池在手,卻是還有幾個城池橫在道路之中,並不通暢。湟州往涼州,沿著喀羅川一路北上,倒是比較通暢,沿途黨項多有黨項部落。”楊可世本是熙河蘭湟的軍將,對於這些地形自然熟悉。涼州便是西夏西涼府。喀羅川是一條從涼州自西北向東南的小河。
“涼州到瓜州有多遠?快馬需要多久?”鄭智再問,瓜州西平,就是現在黨項皇帝現在所居之處,也是西夏西京所在地。
楊可世聽言眉頭一皺,似乎猜測到一些事情,開口答道:“相公,涼州到瓜州,至少有一千二百裡,沿途有戈壁,有沙漠,快馬狂奔,末將估算,至少也要七八天不止。”
鄭智聞言,眉頭也皺了起來,頭前心中隻想著西夏是小國,所以對於距離上的問題,鄭智心中向來想得比較短,也因為西夏原都城興慶(銀川)府到宋朝邊境,也不過四百裡的距離。
一千二百裡至少,這個數字實在有些遙遠,鄭智左右踱起步伐,從會州到湟州,再到涼州,也有上千裡地的路程。如此快馬從會州出發到瓜州,十五日的路程,還不計算沿途碰上的阻礙。
鄭智心中是想一戰滅了西夏,此時這個計劃也是有些瘋狂,沙漠東邊大戰膠著,鄭智想著直接從湟州直奔西夏西京瓜州西平,這個想法實在過於瘋狂。
但是這個計劃,卻是也有他可行之處,黨項所有能作戰的男人皆在會州靈州。鄭智只要鐵騎三千,必然長驅直入,若是到了瓜州, 瓜州城內必將一片火海。
鄭智心中有些猶豫,瓜州就在玉門關外,本來是大唐的邊關所在,也是西域的開始,如今卻是西夏的腹地。在玉門關處,還有唐王之渙一首大作: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
本是大漢朝建立的玉門關,直到唐朝還是漢人的戰略要衝,經略西域的重要關卡,近幾百年來,漢人的勢力相隔一千多裡,只剩緬懷,那裡的漢人大概也快絕跡了。直到明之洪武朱重八,才重新把勢力范圍擴張到那裡,更是修建了另外一個著名的關卡,嘉峪關。
鄭智踱步良久,始終沒有做出決定。
吳用見得鄭智猶豫不決,從鄭智幾番問話之中也知道鄭智在猶豫何事,腦中也在思慮,良久之後,吳用拱手說得一句:“相公,大軍若是能入新城之中與劉相公會師一處,補充城內糧草輜重箭矢,只要新城還能堅守,此事不妨一試。”
鄭智聞言,盯著吳用看得一會,又看了看楊可世,連忙問道:“如何入城?”
吳用似乎已有定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