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在京師中小住了一段時間，乍然回到府中的聞起航，躺在床榻之上翻來覆去，卻遲遲未曾入睡。

思來想去，才發現是身邊少了一個人的原因。

與譚鳳儀那個妖女同床共枕了月余，雖然沒有發生實質性的關系，但卻早已經習慣了那一縷淡淡的蘭花香氣。

現在突然失去，難免會有些悵然所失。

聞起航心中不由的輕歎一聲，這孤枕難眠的滋味，確實不太好受。

“誰！”

房間中，有淅淅索索腳步聲傳來，聞起航立即警惕道。

“噓~~~別喊，是我！”

來人急忙阻止聞起航的喊叫道。

“靜緣........?”

借著依稀的月光，聞起航看著床前那個模糊的身影，訝異道。

“嗯........”來人輕嗯一聲道。

聞起航急忙起身披衣，點亮室內的蠟燭道:“怎麽了?出事了?”

“........”

小尼姑靜緣低垂著腦袋，搖了搖頭。

“你這是........”

室內有了亮光，聞起航就見到小尼姑靜緣正雙手抱著一床薄被，臉色潮紅的低垂著腦袋，忐忑不安的站在那裡。

“........我睡不著........”小尼姑靜緣囁喏道。

“我也是！”聞起航回到床邊坐下，歎口氣道:“不過，我們要相信你師姐，吉人自有天佑嘛！再說，只是去魯中而已。這條路，我們也已經走過一次了，危險性並不大，而且還有四海鏢行的數十名鏢師一起，足夠應對了。”

“可我師姐，萬一出事了，怎麽辦?”小尼姑靜緣癟著嘴道。

“不會的，你師姐從十歲起，便開始周遊天下，不是一向都很好嘛！”聞起航安慰道。

小尼姑靜緣抽泣道:“可我，可我只要一閉眼，就會浮現出我師姐，我師姐出事的樣子........我，我不敢睡........”

“........”

千裡路途，生死難料，其實聞起航很難體會古人的這種心情，但在這個沒有微信，沒有電話，沒有網絡的時代，親人出門遠行，確實是很令人擔心。

更何況各地那多如牛毛的盜匪，甚至比盜匪更加可怕的官府，以及隨時都要面臨的各種疾患，無一不是旅人的大敵。

小尼姑靜緣這還是頭一次與譚鳳儀分開，心態失衡，也是人之常情。畢竟她現在只是一名十一二歲的孩子，能指望她有多麽的堅強。

“這樣吧，你就不要一個人睡了，去與小花一起睡，如何?”既然不敢一個人睡，那就找個人作伴好了，聞起航出主意道。

小尼姑靜緣噘嘴道:“小花她沒心沒肺的........”

“........”聞起航無奈的苦笑一下，想來也是，以小花的年紀，怕是不能令她感到安心，“那就與翠兒一起睡。”

“翠兒膽子那麽小........”小尼姑靜緣撇嘴道。

聞起航沉吟道:“那你去找靈韻，如何?她膽子可是大的很。”

“不去！”小尼姑靜緣斬釘截鐵道。

“那鳳仙呢?”聞起航頭疼道。

小尼姑靜緣瞪了聞起航一眼道:“我是不可能背叛我師姐的。”

“背叛?”聞起航咧嘴道。

“我怎麽可能瞞著我師姐，去與你的小妾親近。”小尼姑靜緣哼道。

“........平小娘子也行。”聞起航無奈道。

“那就更不可能了。”小尼姑靜緣氣道。

“又怎麽了?”聞起航頭疼道。

“怎麽了?我怎麽可能與你的相好一起同床而眠。

”小尼姑靜緣氣惱道。“相好........”聞起航無語道:“那看來，只能是怡琦了。”

這選來選去，也沒有別人了。

小尼姑靜緣嘟嘴道:“........梅姐姐，人是很好，可是，可是她卻想與我師姐爭奪你。我當然是要站在我師姐一邊，我怎麽可能去示好她。”

“........”府中總共就這麽幾個女眷，這個也不行，那個也不中，聞起航實在是沒招了，隻好攤手道:“那就沒招了。”

“要不，要不，我就睡你這........”小尼姑靜緣聲若蚊呐道。

“什麽?”聞起航沒有聽清。

“我說，我睡你這！”小尼姑靜緣紅著臉，鼓足勇氣道。她實在是不敢一個人睡，只要一閉眼，就是譚鳳儀出事的慘狀，實在是害怕的不行。

“........”聞起航驚訝的張大嘴，好半天，才咂咂嘴道:“你可是出家人，與一個男子一起睡，這合適嗎?”

“以前又不是沒睡過........”小尼姑靜緣弱弱的道。

聞起航嘴角微抽道:“我們以前什麽時候，一起睡過了，你可不能誣陷我的清白！”

“來京師的路上，我們不是一起睡過一座帳篷的。”小尼姑靜緣不愉道。這該死的聞起航，居然還想抵賴。

“........”聞起航抹了一把臉道:“可嚇死我了，我們那時候是條件有限，再說，還有你師姐在，而且，關鍵我們睡的不是一張床，你要搞清楚了。”

“我也沒說，我們要睡一張床啊！你打地鋪好了。”小尼姑靜緣臉色漲紅道。

“我的房間，憑什麽我打地鋪?”聞起航撇嘴道。

“難道我打地鋪?”小尼姑靜緣惱火道:“你可是和我師姐保證過，要好好照顧我的。”

“........再見，不送。”聞起航趕緊往床榻上一躺，向著小尼姑靜緣嘿笑一下，揮手送別道。

“你........”

小尼姑靜緣氣惱的跺了跺腳，轉身就走，可是剛走到門口，又躊躇了。掙扎猶豫了半響後，突然轉身，咬著牙，走到聞起航床前，蹬掉腳下的鞋子，臉色羞紅的，就鑽上了聞起航的床榻。

“........”

聞起航都懵了，這小尼姑也太狠了，這若是讓譚鳳儀知道了，那自己還能活嗎?

這照顧都照顧到床上去了。

聞起航連滾帶爬的翻身下了床榻，指著縮在床榻上背對著自己的小尼姑靜緣，氣道:“你，你，你........”

“我害怕........”小尼姑靜緣聲音顫抖道。

“........”

聽到小尼姑靜緣抽泣的聲音傳來，聞起航頓時便泄了火氣，走到床榻邊坐下，輕拍著她那瑟瑟發抖的嬌小身軀，歎口氣道:“你師姐，這次去做的事情，是不是非常危險?”

小尼姑靜緣抽泣道:“以前師姐去那裡，都是帶著我的，可這次我無論如何央求，她都不同意，事情肯定很棘手。若是我師姐真出了什麽事，可怎麽辦呀........”

聞起航沉吟一下道:“你也別太擔心了，這樣吧，明天我托人給魯中的官府，還有平鏢頭說一下，讓他們無論如何都要確保你師姐的安全如何?”

“嗯，你可一定不要讓我師姐出事。”小尼姑靜緣翻過身來，抱住聞起航的手腕道。

“放心好了，今晚就在我這裡睡吧，我看著你。”聞起航笑笑道。

“........”小尼姑靜緣咬咬嘴唇，問道:“你以前為何總是不肯好好待我?”

“........”你一個尼姑，一個出家人，我好好待你，有個屁用啊！聞起航無語道:“別胡思亂想了，好好睡，都三更天了。”

“那你呢?”小尼姑靜緣羞澀道。

“我?我看著你睡呀！”聞起航微微一笑道。

“要不，一起........一起睡。”小尼姑靜緣向裡面挪了挪身子， 小聲道。

“........”這不是想讓自己犯錯誤嗎?聞起航咧咧嘴道:“我不困，你睡吧。”

“你嫌棄我?”小尼姑靜緣噘嘴道。

“沒有的事，別亂說。”聞起航無奈道。

“你就是嫌棄我。”小尼姑靜緣帶著一絲哭音道:“我師姐不想和你一起........睡，可攆都攆不走你。小花也和你一起睡過，翠兒也在你床上睡過，小鳳仙你也抱過........為什麽我不行，你就是嫌棄我。”

“........”這能一樣嘛！看來這小尼姑是失去了譚鳳儀這個支柱，心中一下子亂了分寸，非常急需一個依靠。

小尼姑靜緣抽泣道:“我只有師父，師姐，沒有父母，這又不是我的錯，你憑什麽嫌棄我。”

“........沒有，真沒有。你還有師姐，師父呢，我呢，就只有師父，現在我連師父都沒有了。都是孤兒，我有什麽資格嫌棄你。”聞起航歎口氣道。自己的父母也許還建在，但在這個時代，確實就只有自己一個人了。

”........對不起。”小尼姑靜緣囁喏道。

“沒事，睡吧。”聞起航笑道。

“那，你別走........”小尼姑靜緣又緊了緊抱住聞起航手腕的小手道。

“不走，只要你不離開，我一直都在。”聞起航輕輕拍著她的嬌軀，輕聲安慰道。

“嗯........”

小尼姑靜緣羞澀的笑了笑，閉目輕寐了一會，輕聲呢喃道:“有你和師姐在，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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