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太陽就是古代的上班表。當一抹彤紅的落日，隱入天邊的地平線。在管樓村工地上做工的人群，便開始收拾工具，準備結束一天的工作。

“官家，現在時間也不早了。您什麽時候準備回宮呀?”趙老二似乎對沙盤模型很感興趣，聞起航見他在那裡饒有興致的研究模型，好像忘記了要回宮的事情，隻得出言提醒一下。

“不回了。”趙老二頭也不抬的說道。

“啊?不回了！”聞起航咧嘴道。

趙老二抬起頭看著有些發愣的聞起航哼聲道:“怎麽?有問題?”

“........沒，沒問題...”聞起航咂咂嘴道:“只是這宮外，不比宮內...您的安全，可是一個大問題。”

“這個就不用你操心了。”

“那官家的意思是...今晚您要...住在微臣府上?”聞起航試探道。

趙老二盯著聞起航陰惻惻的說道:“看你的樣子，似乎不太歡迎呀?”

“........”這不是屁話嗎！自己腦子短路了，才會歡迎一個強盜住進自己家中。就他這仇人遍天下的，萬一有仇家來報復，自己豈不是要殃及池魚，受到牽連。

聞起航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道:“怎麽能呢！官家下榻寒舍，那可是微臣的榮幸...微臣自然是歡迎之至........”

“言不由衷！”趙老二哼道。

“微臣句句可都是肺腑之言，剛才只不過就是想確認一下，若是官家不準備回宮了，微臣好去準備一下飯食。”聞起航露出一個尷尬的笑容道。

趙老二看了一下天色道:“嗯，也好，那就先用膳吧。”

“官家，您請。”聞起航抬手示意道。

“不用了，就在這裡吧。”趙老二擺手道。

“啊...這裡?”聞起航訝異道。

“有問題?”趙老二瞪眼道。

“沒，沒問題，微臣這就去安排。”聞起航無奈道。

皇帝這種生物，想一出是一出，脾性其實與三歲的頑童沒有多大差別。三月中旬，雖然天氣開始轉暖，可是當太陽落山之後，外界的氣溫，還是有些寒冷。

他趙老二一個習武之人，這點寒冷對他當然構不成任何威脅，可是隨他而來的，那一群老弱病殘的文臣們，可就有些受不了了。一個個被凍得的如同鵪鶉一樣，在黃昏的寒風中瑟瑟發抖。

聞起航實在有些看不下去了，便招呼一眾紈絝在棚廳外，點燃了一座巨大的篝火堆。管樓村現在最不缺的就是從大樹上砍下的各種樹枝樹杈。還順便讓一眾紈絝抬來了幾個火爐與許多的八仙椅，就地便開始做起吃食來。

“諸位官人，先吃點湯餅，暖和暖和身子。”聞起航招呼一眾文臣道。

“多謝聞爵........”

一眾文臣從聞起航手中接過用陶瓷大碗盛放的打鹵面，七嘴八舌的感謝道。

“諸位官人，不用客氣，多吃些，還有不少呢。”聞起航熱情的招呼道。

“聞爵客氣了........”

“曹兄，右之、懷正、處俊，你們招呼好諸位官人。”聞起航向在火爐前忙碌的一眾紈絝吩咐道。

“聞兄放心好了。”四人應承道。

聞起航點點頭，這才端起一碗打鹵面，走進棚廳中，來到趙老二面前道:“官家您也休息一下，吃點吧！”

趙老二接過聞起航手中的打鹵面，看了一眼道:“說到這湯餅，好像是你聞府的招牌吧?”

“官家過譽了，不過這湯餅，確實是微臣最拿手的。”聞起航得意道。

趙老二品嘗了一口道:“簡單的吃食，卻能做到如此美味，確實很不簡單。”

“官家謬讚了，您喜歡便好。”

趙老二完全不講究什麽食不言寢不語，邊吃邊說道:“依你小子的才智，將來出將入相，應不在話下。可你這樣每天不務正業，竟搗鼓這些吃食，你就不怕荒廢了從你師父那裡學到的本事?”

“官家抬愛了。其實微臣從我師父那裡學到的最大本事，就是廚藝。聖人有言:食不厭精，膾不厭細。當然，聖人的本意，並不是鼓勵我們去吃什麽山珍海味，而是要將飯食做的精致。

官家，您可不要小看了這飯食的精致。我們常說:人吃五谷雜糧，難免一病。

簡單來說，半生不熟的食物吃多了，人的腸胃就會不適。一旦腸胃不適，人體的營養吸收就會跟不上。一旦營養不足，人的身體就會開始衰落，一旦體弱就會多病，人的壽命自然也就會縮短。

所以飯食的精致，不在乎食材是否高貴高級，而是要按照食材的特性，將其營養激發出來，從而便於人體吸收，這也就是所謂的食療........”聞起航滔滔不絕的介紹道。

趙老二聽得一頭霧水道:“太后的氣色之所以改善，就是這個食療的功勞吧?”

“啊，大半是吧。”被打斷了演講的聞起航含糊道。

趙老二吃了一口面，冷不防的問道:“說到這病情了，翰林醫官院狀告你欺君之罪，你可知罪?”

“........啊?”聞起航一愣道。

“翰林醫官院已經驗證了你獻上的虜瘡秘方，是假的。”趙老二神色如常道。

“怎麽可能?”聞起航驚訝道。

“因為你獻上的根治瘧疾秘方確實很有效，所以他們初時只是認為施法不當，可是經過多次驗證後，也均不能治愈病患。

如今事實具在，你還想狡辯?

那個女子， 是姓梅吧?

幸好你聰明，是用她的名義獻上的，所以不會治你的罪，但她欺君之罪，死定了。”

“........”一群庸醫呀！牛痘只能預防好吧！什麽時候說能治愈已經得病的患者了。聞起航急忙解釋道:“官家，這裡面恐怕有誤會。”

“哦，什麽誤會?”趙老二淡淡的說道。常言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當他剛剛得到治愈虜瘡秘方時，還是非常興奮的，畢竟虜瘡若是能夠根治，這可是一件足以令人名垂千古的功績。只是國朝初建，事務繁忙，將秘方交於醫官院進行驗證後，便將此事擱置了。

畢竟要驗證一種藥效是需要時間的，尤其是要找到病患，而虜瘡病患不同於其他病患，這種病不但具有高度的傳染性，而且死亡快。等地方官府發現後，層層上報到朝廷，再到醫官院派人去診治，來來回回就要花費許多時間，說不定介時病患早就死亡了。

更何況還有藥物的取材與研製，趙老二本想著三年之內，能搞定此事，就非常不錯了。

可他那裡知道，因為耕牛的事情，聞起航無意中得罪了醫官院，那些醫官們為報復聞起航，當真是拚了命了。想想也是，好幾十萬貫的錢財沒有撈到，能不急眼嗎！

結果他們隻用了短短三個月的時間，期間更是豁出了老命，冒著被傳染的風險，直接與虜瘡患者接觸，按照聞起航的方法進行種痘。

然後他們高興壞了，因為試驗了好幾次，病患最後都死了。

什麽根治！

這就是欺君之罪呀！

聞起航這下就是不死也要脫層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