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色蒙蒙亮,東邊的太陽從天地相交處,剛剛探出小半個彤紅的腦殼。
爵府的大門外,就傳來一陣陣急促的敲門聲。
今天的門房輪到鄭和值守,有些哈欠連天的他,臉上帶著些許哀怨,從床榻之上翻身下來,磨磨蹭蹭的跺到大門處去開門。
“誰呀?大清早的叫魂呢!”鄭和邊開門邊抱怨道。
大門剛開,一把雪亮的鋼刀就架在了鄭和的肩頭之上,鋒利的刃口給近在毫厘的脖子一種極大的壓迫感。
一張粗狂的臉龐立時映入鄭和那帶著睡意的雙眼之中。
“好漢,這裡是爵府!”鄭和的心神被鋼刀散發出的寒意刺激的瞬時清醒過來。
來人用一對熊眼緊盯著鄭和的雙眼道:“聞爵何在?”
這是綠林中的仇家來了?
爵爺得罪的綠林中人實在太多,難免會有幾個不開眼的混蛋前來滋事。
“爵爺不在。”鄭和順口接道。
回答完,鄭和就感覺不太對勁,店小二出身的他,對於稱呼這種東西,極其的敏感,綠林中的賊人斷然不會用聞爵來稱呼聞起航的。
“你這奴仆,可知耽誤軍機要事,全家立斬。”高懷德從後面走向前來,淡淡的出言道。口中說著話,犀利的眼神卻在前院之中左右尋視。
高懷德披掛的一身甲胄,已經間接表明了他的身份,鄭和見是一位朝廷的將軍,就立時笑逐顏開的說道:“這位將軍,請前廳稍坐,小的這就去喊我家爵爺,不知將軍您如何稱呼?”
“本官高懷德,請聞爵立即相見,軍機要事,不可耽擱。”高懷德沉聲道。
“是,是,高將軍您請前廳稍坐休息,我家爵爺立刻就到。”鄭和滿臉笑容的招呼道。
旁邊的壯漢,微哼一聲,收刀入鞘,跟著高懷德一起向前廳走去,大門處立時湧進十幾名全副武裝的兵士,在前院各處布防。
這種要抄家的架勢,讓鄭和的心中微微一突。
招呼好高懷德,鄭和趕緊去內院之中喊聞起航,這個時候,負責警戒的學子們保證已經就位,萬一發生衝突就會很麻煩。
“鄭和,一大清早的你叫什麽魂呢?”內院中睡得正香的聞起航被鄭和不停的敲門聲騷擾起來,開口抱怨道。
“爵爺,朝廷來了一位姓高的將軍,名喚高懷德,要立刻見您,說是有軍機要事。”鄭和站在門外答道。
有些睡意朦朧的聞起航聽到高懷德三個字,立即就清醒了過來,正在前線作戰的他,怎麽來到大後方了,難道澤州戰事出紕漏了。
史書記載,這場平叛戰爭要歷時兩個月的時間,現在只是過去半個月而已,史書上的趙老二為了攻下澤州城,最後都不得已親冒箭矢參加攻城戰。
這種時候作為指揮戰役的將軍,不在戰場之上搏命,反而跑到自己府中,顯然不是來旅遊的,自己這是要糟糕的節奏啊!
聞起航匆忙洗漱一下,就隨著鄭和來到前院的廳堂之中。
只見一名國字臉身穿榮甲的中年壯漢,微微閉目,端坐在廳堂之上,神情肅穆莊嚴,聞起航的心中就是一突,這高懷德的表情就和死了親娘一樣,萬一歷史走向出現了失誤,趙老二掛在了澤州攻城戰上,這玩笑可就開大了。
“高將軍,陛下禦駕親征,可還安康?”想到這裡的聞起航立刻出聲問道。
高懷德緩緩的將閉目養神的雙眼睜開,看向聞起航,
只見他神情之間有些焦慮,有些疑惑的回道:“陛下一切安好。” 聽到高懷德的回答,聞起航有些擔心的情緒,總算是緩和下來,不是說聞起航多麽擔心趙老二,其實趙老二就算掛掉了,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只是飽受戰亂傷害近百年的華夏百姓,恐怕又要迎來不可知的長久戰亂。
聞起航輕舒一口氣道:“那就好,那就好,戰場之上兵凶戰危,還請高將軍竭盡全力護衛陛下周全。”
“聞爵忠君之心可表日月,陛下安危,我等臣子定當盡心。”高懷德緊盯著聞起航說道。好像要看穿聞起航真正的目的。
“高將軍,請飲茶。此茶乃爵府秘製,具有提神醒腦的功效,聞某見高將軍神色疲憊,可是連夜趕路所致?”聞起航抬手端起一杯茶水,先行喝了一口說道。
“聞爵,軍情緊急,容不得高某客氣,本官就直說了。”高懷德現在可沒有飲茶的心情。
“高將軍無須客氣,請講。”聞起航微笑道。
“澤州戰場,我軍受阻,如今形勢不容樂觀,陛下命高某馬不停歇前來管樓村,請聞爵攜神雷,趕赴澤州,助王師一臂之力。”高懷德用犀利的眼神望向聞起航緩緩的說道。
聞起航微微頷首道:“國朝有難,作為臣子盡心竭力,責無旁貸。聞某只是想問一下,陛下可否親自參與過攻城?”
“陛下身系國運,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豈可行如此危險之事。”高懷德皺眉道。
這就對了,什麽時候趙老二親自參與攻城了,澤州城也就到了攻破的時候,顯然現在還沒到最關鍵的時候。這人呐,但凡有別的出路,就不會把自己逼到最危險的地步,歷史上沒有自己的出現,也沒有火藥,趙老二除了冒著奇險,親自參與攻城之外毫無辦法。
現今有了火藥的橫空出世,趙老二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用火藥炸塌澤州城,如同顏神城牆一般。
“高將軍所言甚是。 千裡之路連夜而來,想必高將軍已經旅途勞頓,請先休息片刻,我們過會在談。”聞起航建議道。
“聞爵,現在不是休息的時候,我們必須馬上啟程,趕赴澤州。”聞起航進來都沒有起身施禮的高懷德,這時候起身盯著聞起航說道。
旁邊站著的大漢接話道:“標下劉進,將一路護送聞爵前往澤州。”
聞起航看向劉進,神色微微疑惑道:“聞某好像見過你?”
劉進嘿笑一下道:“標下乃禁軍上軍精銳營都尉,現任管樓村巡查事宜。”
聞起航微微頷首道:“看你身形很是熟悉,多謝劉都尉在管樓村日夜護衛本爵的安全。”
“聞爵客氣。”劉進木著臉回道。對於一名監視中的爵爺,劉進的態度自然不會太過友好,更關鍵的是相處如此長的時間,這位小爵爺實在不會做人,不但沒有一次前來慰問。更可氣的是吃牛肉的時候,村中的泥腿子們都有份,自己還特意率軍經常路過,這該死的小爵爺,都沒有請自己坐下來嘗一嘗,居然還邊吃邊對自己的軍隊指指點點。
這已經嚴重影響到軍民魚水之情。
“既然高將軍心憂澤州戰事,聞某收拾一些細軟,我們即刻動身。”既然已經有了趙老二的旨意,多說無益,聞起航也就不再過多勸說。這件事情連劉進都摻和進來了,說是護送,實為押送,證明澤州是非去不可了。
“聞爵,請。”說完高懷德就回身坐到太師椅上繼續閉目養神。
聞起航微微一皺眉,就快步出了前院廳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