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垂拱殿。
今天這裡的氣氛有些凝重,趙匡胤正臉色鐵青的聽著石守信的奏報。
“陛下,襲擊聞爵的殺手,皆是死士,經過這幾天反覆的審訊,才確定他們都出自.......昭義軍節度使李筠的部下,並稱李筠已做好萬全準備。”石守信謹慎的回答道。
由不得石守信不謹慎,萬全準備的另一個說詞就是謀逆。
對於這些殺手的審訊,剛開始的時候石守信並沒有特別在意,但審訊的難度,給他敲響了警鍾,正常的殺手知其必死的情況下,為了要一個痛快,基本上是問什麽說什麽。
但這些殺手顯然不是,加大審訊力度之後,審訊的結果,讓石守信目瞪口呆。
“陛下,李筠不臣之心已昭然若揭,前次朝廷遣使者前往安撫李筠之時,他竟當眾在前朝皇帝郭威畫像面前痛哭,以示緬懷。此次竟又派人意圖搶奪聞爵手中神雷秘方,其目的不問自知。”趙光義出列言道。
趙匡胤哀歎道:“李筠此人一向狂妄,前次李筠之子李守節進京,朕還曾親自叮囑他回去之後要好言勸誡其父,莫要行不忍言之事。如今看來結果並不甚理想。”
“陛下,李筠不臣之心久已,我們需早做準備。”趙光義建議道。
趙匡胤微歎道:“不是我們要早做準備,是他們早已準備萬全,現在我們需要的是如何應對。刺殺之事如今已過七日,恐怕早已傳入李筠耳中,他們原定起事的時間非常有可能提前,朝廷必須及早應對才是。”
“陛下聖明。”諸位大臣齊聲道。
趙匡胤思慮一刻,肅容道:“朕今命馬步軍副都指揮使石守信,殿前副都點檢高懷德,即日整軍北上,布兵長平一線,以應不測。”
“諾。”
殿下站立的石守信與高懷德齊聲應道。
趙匡胤正色道:“諸位卿家,國朝初建,難免有人不臣,朕與諸卿需同心協力共度時艱,萬萬不可懈怠。諸卿都去準備吧。”
“謹遵聖命。”
殿下眾人齊聲應道。
大宋建立之後,迎接的第一場大戰,就要到來,雖然今天的議題主要討論如何防備,但在場的諸位大臣,心中卻非常明白,這一場戰爭絕對無可避免。
這是大宋建立之後迎接的第一個挑戰。
五代時期的人們,對於換皇帝已經習以為常,那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帝王之位輪流坐,如今已然到我家。
如果這次戰爭大宋應對失敗,那些正在觀望的國家和擁兵自重的節度使們就會立即群起而攻之。
諸位大臣接命退出垂拱殿之後,殿中隻余趙匡胤與趙光義兩人。
“庭宜,武德司關於此事可有線報。”趙匡胤沉默良久後沉聲問道。
趙光義尷尬的回道:“回稟陛下,武德司對此事件沒有任何線報,是臣弟失職。”
趙匡胤歎氣道:“武德司本脫胎於軍隊斥候之中,其本身對於刺探此種消息就非常生疏,這也怨不得庭宜。但如今佞臣已然殺到京師之中,武德司對此竟然毫不知情,這就有失職責。
武德司負有監察天下的重任,如此辦事效率必將有負所托。”
“陛下所言甚是。”
“這次能夠挖出李筠叛亂的消息,還要多虧聞起航,這才讓我們能及時應對,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陛下,可是派往聞爵身邊的九名禦帶,身份恐怕皆以泄露,我們是否撤回這九名禦帶,
另行派人前往。”趙光義皺眉道。 趙匡胤搖頭道:“此事暫不著急,當前最緊要的是如何整頓武德司。庭宜,現在武德司的辦事效率實在讓朕失望,幾個月的時間,居然探查不出關於聞起航任何的出身底細。
李筠謀劃叛亂也有兩月有余,武德司竟然沒有得到絲毫的消息。京師之地,潛入上百殺手,武德司也全無防備。”
“臣弟辦事不力,請陛下責罰臣弟。”趙光義恭敬的回道。
“庭宜無須自責,這也並非全是你的失誤,武德司人手不足,職責不明晰也是發生這種事情的原因。現在整頓武德司加強它本身的情報收集能力刻不容緩。”趙匡胤微微停頓一下沉聲說道:“即日起,武德司下設密諜一司,命王仁贍為武德使,專事監察天下。”
“謹遵聖命。”
趙光義拱手施禮應道。
李筠的叛亂、聞起航的出身、京師之地上百殺手的潛入。
武德司居然對此全無半點建樹,這讓趙匡胤感到自己就像是一個瞎子、聾子。
帝王那顆多疑的心臟,促使他想知道並掌控天下所有臣民的思想。
當初與白蓮的合作,白蓮密司就給予了趙匡胤深刻的印象,朝廷重臣的隱私在白蓮密司面前就如同一件透明的琉璃。
現今朝廷重臣又會有多少私密落入白蓮密司甚至其他勢力的眼中而不自知。
當務之急,必須建立成熟可靠的密諜隊伍,這對加強皇權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情報的收集,不管在任何時候都是一項極其重要的工作。
它可以延伸到社會的各個階層。
就因為情報的不給力,聞起航正在大發雷霆。
“老鄭,你是不是特別的想看爵爺我出醜。”聞起航惡狠狠的盯著鄭捕頭問道。
“爵爺,此話何解?”鄭捕頭訝異道。
聞起航恨聲道:“老鄭,你去黃河邊上喊我的時候,你可沒說來找茬的是一位王爺,現在你比我晚到,居然連那個混蛋的名字知道的比我還要清楚。
難道還不是打算要坑我?”
“爵爺,您可是冤枉死我了,我之所以知道,這都是譚小娘子告訴我的。”鄭捕頭一臉無辜的答道,眼睛看向靜靜的站在遠處往這邊看熱鬧的譚鳳儀。
女人的報復心,實在是可怕,就因為自己在黃河邊上和譚鳳儀吵了幾句嘴,她就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往火坑裡跳,也不說攔著點。
“譚鳳儀,是不是只要我倒霉,你就會高興。”聞起航對著譚鳳儀大聲質問道。
走向前來的譚鳳儀,用美眸盯著聞起航,面無表情的說道:“你倒霉,我確實會高興,但你也不要自己惹了麻煩,就隨意往別人身上潑髒水。我到的時候,你都已經把人得罪了,就算我想提醒你,你告訴我,要如何提醒你。”
撒氣沒撒成,胸中頓時淤積了大量的氣體,聞起航深呼一口氣,指著還在跳腳罵街的魏王趙廷美,對著學子們命令道:“全體學子注意,手榴彈一號準備,目標前方二百米投擲。”
鄭捕頭連忙阻攔道:“爵爺,您這是要瘋啊!您都知道他是一位王爺了,您還要炸他。”
“老鄭,就算爵爺我今天不炸死這個混蛋,你看他這個罵街的架勢,會不會主動放過我。”聞起航對著鄭捕頭問道。
瞧著遠處氣急敗壞一個勁跳腳罵街的魏王趙廷美,鄭捕頭搖頭歎氣道:“這梁子恐怕是結下了,要想化解很難呐。”
聞起航點頭道:“你看,連你都知道想化解很難,爵爺我這麽聰明,當然更知道想化解是不可能了。既然已經得罪了,何不得罪的再徹底一點。”
“........”
見聞起航說的好像挺有道理,鄭捕頭竟有些無言以對。這也能算是一種聰明, 鄭捕頭第一次聽說這種邏輯。
“愣著幹什麽呢?沒聽到爵爺我的指示啊,給我炸!”聞起航對著有些發呆的學子們咆哮道。
王權總是深刻的影響著人們的內心,對聞起航的命令一貫言聽必行的學子們,得知對面的少年是一位王爺的時候,也出現了片刻的遲疑。
但好在對面站著的畢竟不是一位帝王,在聞起航的咆哮聲中,有些學子在猶豫的時候,已經有學子開始進行投擲。
法不責眾或者說跟風,既然已經有人開始執行命令,其余的學子在帶動下也開始行動。
這些學子們的反應,都落在了還在咆哮著大喊大叫的聞起航眼中。
聞起航內心不禁哀歎一聲,要是將來趙老二準備砍自己的腦袋,指望這些學子們舍身相救,看樣子還有很遠的路要走。
趙廷美是第一次見到竟然有人如此不要命,在明知自己的身份之後,居然還敢對自己進行攻擊,聞起航這完全就是要作死啊!
在一片爆炸聲中,陷入狂暴狀態的趙廷美被德叔連拉帶拽的拖離了管樓村。
這是德叔第一次見到有人敢正面挑戰皇權,認定對面的聞起航已經徹底瘋掉,與一個瘋子沒有什麽道理好講,遠離才是唯一的正確選擇。
“少爺,我們先撤,對方完全就是一個瘋子,我們不要跟他一般見識。”德叔一邊拉住被氣得發瘋的趙廷美一邊安慰道。反正對方是死定了,用不著在這個時候與瘋子一般見識。
被德叔連拉帶拽拖走的趙廷美還在狂喊:“聞起航,你就等著被滅九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