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穩定的社會結構沒有成形之前，百姓們的服裝衣飾五彩繽紛爭奇奪豔，短褂穿得，長衫著得，麻布絲綢均可穿戴。漢家服飾，西域胡服都可以在民間佔有一席之地。除了幾種歷屆朝代都會規定的顏色以及繡花圖案隻準皇家使用，不準百姓染指之外，就沒有太多的嚴格要求。

　　聞起航對祖宗們的審美觀持有嚴重的歧視心態，明明生活艱苦的就差每天用西北風做主餐了。但每戶百姓家的家主，要是沒有一套青衣長衫做正裝，就不算是合格的封建家主。聞起航實在想不明白，明明還沒有達到小康水平，就不知道節約一點衣料。

　　寬袍長袖，四處透風的長衫成了家裡唯一值錢的事物，當鋪裡的常客。百姓家裡要是實在揭不開鍋了，就去當掉一件長衫成了最流行的時尚。

　　聞起航現在最討厭的就是穿著四處漏風的長衫去做事情，非常的不方便，更何況冬天即將來臨，在沒有暖氣的古代，北方的冬天只要想一想都覺得全身發顫。

　　為了打破世俗的枷鎖，必須在事情還沒有定性之前，先要形成慣例。慣例這種制度是封建王朝上至君王，下到百姓都必須遵守並約定俗成的一種規矩。

　　校服這一後世司空見慣的服裝，在這個時代還是一件新鮮物事，雖然書院有女學生的存在，但聞起航就算在膽大包天也不敢設計水手服、護士裝之類的給女學生穿著，所以不論男女都是統一的服裝樣式中山裝。西裝是不可能被封建社會的主流群體所接納的，前襟敞開式的構造在古代只有那些花胳膊潑皮才會穿著。

　　“石頭，蔡掌櫃的來了沒有。”聞起航一邊用炭筆畫圖一邊問石頭。

　　聞起航不愧是做設計出身的，就算不是服裝設計，但畫圖的本領也是前所未有的強悍，中山裝各個維度的切面圖被聞起航用炭筆描畫的詳細極了。

　　“早來了，在前院客廳等三郎很長時間了。”石頭看著聞起航用炭筆畫的圖紙兩眼都在冒蚊香圈，石頭從來沒見過這種畫法。

　　“那就好，去見見蔡掌櫃。”聞起航收拾起桌子上的圖紙拿在手裡，就出了內院書房向前院的客廳走去。

　　走進前院客廳，聞起航就看見裁縫鋪的蔡掌櫃正在皺著眉頭一小口一小口的喝著聞起航炒製的綠茶。

　　蔡掌櫃見聞起航走了進來，趕緊放下手裡的茶杯，向聞起航抱怨道:“三郎呐，你可來了，這是什麽茶啊，太難喝了。”

　　這可把聞起航給氣壞了，總共就沒有炒多少茶葉，每一次炒茶簡直就是對雙手的摧殘，自己嫩白的小手要放到能把豬蹄燙熟的大鐵鍋裡翻炒無數次才出這麽一點點茶葉，這該死的蔡掌櫃居然還嫌棄難喝。

　　“石頭，換茶，以後蔡掌櫃來了，都要上煎茶。”聞起航笑容滿面的說道。以後都喝你的油湯去吧，炒茶這樣高雅的事物，給你喝簡直就是造孽。

　　“三郎，客氣了，這次喊蔡某來，有何指教啊?”蔡掌櫃對聞起航上次給他出的，如何讓衣料變得更筆挺的主意，到現在還是佩服的五體投地。

　　“指教不敢當，這次是要給蔡掌櫃的一筆大買賣啊，三百套衣服的訂單，蔡掌櫃的感覺如何。”聞起航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非常不錯，炒茶的技藝顯然是進步了。這蔡掌櫃的明顯就是沒有品位，真是滿嘴只剩銅臭，千年茶文化的好處都不知道欣賞。

　　蔡掌櫃聽完聞起航的話全身都在打擺子，從來沒有接過這麽大的訂單啊。

　　“三郎，所言當真?”蔡掌櫃聲音哆嗦的問道，這可是裁縫鋪半年的銷量。

　　“自然當真。”

　　“那三郎，要何種面料，什麽款式的衣服?”

　　聞起航把手裡的圖紙遞給蔡掌櫃:“衣服外面用黑色厚底麻料，裡面襯上白色細軟吉貝布，紐扣用黑玉石。”

　　其實聞起航也非常想節約一點，用塑料紐扣，可問題是現在沒有啊。就算有也一定比玉石貴多了，至於羊毛呢子更是不見蹤影，只能用麻布代替。

　　蔡掌櫃拿著圖紙翻來覆去看了好半天，不愧是裁縫世家的傳人，居然能完全看明白聞起航畫的圖紙。

　　“這個是鞋子吧?”蔡掌櫃指著聞起航畫的千層底布鞋問道。

　　聞起航點頭道:“蔡掌櫃的好眼力，確實是鞋子，但是左右腳是分開的。”

　　現在的鞋子左右腳都是一個模子出來的，不分左右，穿著不舒服極了。聞起航其實想做皮鞋，但谘詢了一圈之後，只能放棄這個想法，牛皮鞋子看樣子是暫時穿不上了。

　　現在牛的社會地位比聞起航高多了，丟個人，官府不一定管，但是丟了牛，官府一定會追查到底。無辜殺牛徒三千裡，病死的牛官府都要確認，牛皮牛尾之類的，官府必須回收，這是戰略物資，軍隊裡用來做護甲的重要原料。要是官府知道聞起航打算用牛皮來做鞋子，一定會判聞起航這個敗家子徒三萬裡。

　　蔡掌櫃讚賞的點頭道:“三郎，真是好想法，這圖畫的也有意思，三百套的上衣、褲子、鞋子，不知道三郎打算什麽時候要貨呢?”

　　“越快越好，馬上就要進入冬天了，要盡快給學子們換新裝啊。”聞起航說道，關鍵是自己也要盡快換上。

　　“件數不少，起碼要月旬才能交貨。”蔡掌櫃的想了一會說道。

　　聞起航頭搖的像撥浪鼓:“不行，太慢，最多十天。”

　　蔡掌櫃的臉都綠了:“十天?三郎，全縣沒有一家裁縫行能這麽快交貨。”

　　“是啊，一家不行，可以三家啊。”聞起航疑惑的說道。

　　“啊！”蔡掌櫃尷尬的隻抽嘴角。

　　“這個一會在說，蔡掌櫃的先說說價格吧。”聞起航趕緊轉移話題。

　　蔡掌櫃一看就知道聞起航這貨，是打算要貨比三家的架勢，並不一定要把單子給自己，不由的開始著急，這麽大的訂單，對提升店鋪的知名度太有好處了。

　　蔡掌櫃的合計了好一會才謹慎的說道:“一套三十貫如何?”

　　聞起航聽見這個價格，立刻就從椅子上蹦了起來，三十貫一套，九千貫才能訂購三百套，把自己賣了也買不起啊。

　　“蔡掌櫃，你打劫呢?”聞起航不客氣的大聲叫道。

　　蔡掌櫃的臉都黑了，這就算打劫了，自己已經把價格降到最低了好吧。

　　“三郎，這真是個實在價，不信你去打聽打聽，關鍵是這個黑玉石扣子，實在是個精細活，價格又高，這一套衣服用的數量又多。”

　　聞起航深吸一口氣:“那這樣吧，把黑玉石扣子，改成石扣子，這總該不值錢了吧。”

　　“那這樣的話，二十五貫一套。”

　　該死的扣子就要五貫錢，聞起航想了一會說道:“還有那裡可以節約一點錢財的，蔡掌櫃你是行家，你幫我想想。”

　　蔡掌櫃的嘴角抽的更厲害了，第一次碰上聞起航這種實在人，買家要賣家幫忙想辦法降低價格:“實在是很難有節約的地方了，吉貝布那也是很貴的東西，富貴人家都沒幾個人能穿的起。”

　　一窮二白的舊社會啊，棉布這玩意後世蛋民們都普及了，在這古代富貴人家都要節約著才能穿的起，將來有機會一定大肆的種植棉花，聞起航恨恨的想著。

　　“那換平常的軟布好了。”聞起航無奈的說道。

　　“這就便宜多了，二十貫就可以了。”蔡掌櫃高興的說道。

　　聞起航的嘴更抽了:“真的不能在便宜了?”

　　“真的不能再便宜了。”蔡掌櫃搖頭道。

　　“那這樣吧，蔡掌櫃你看我從你這裡訂了這麽多套衣服，是不是要給我點贈品啊?”聞起航問道。

　　“啊！贈品。”蔡掌櫃還是第一次聽說回扣這種事情。

　　“贈送我三百條四角內褲如何，這個必須用吉貝布做。”聞起航拿過一張圖紙遞給蔡掌櫃，為了小弟弟著想，必須用棉布。

　　蔡掌櫃的眼睛盯著圖紙都僵住了:“......”

　　“一百五十條，不能再少了，這也用不了多少布。”

　　“......”蔡掌櫃的都無語了。

　　“蔡掌櫃，做人不要斤斤計較，不能貪得無厭啊，我可是一下子就降低了一半的數量。”聞起航語重心長的說道。

　　蔡掌櫃在心底已經開始咆哮，這到底是誰貪得無厭，誰斤斤計較。端起茶杯把茶水一口喝乾，深吸一口氣平息一下內心的狂躁，無奈的說道:“這個真的不行。”

　　“我給你加五十貫，一百五十條四角內褲，實在不行只能買賣不成仁義在了。”聞起航威脅道。

　　“那好吧，但時間上十天真的做不完。”蔡掌櫃也開始提條件。

　　“那這樣，先做一百五十套，十五天交貨，剩余的一半，聽我通知在開工。”

　　“.......”蔡掌櫃現在都有掐死聞起航的衝動，三百套的大訂單，瞬間就縮水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