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縣衙顯得格外莊嚴肅穆,沒有喧囂的人聲,只有微風吹拂著縣衙裡的一顆百年青松發出輕微的聲響,似乎在感歎著世事的艱難。縣衙門前兩側豎立的威猛石獅正在默默的注視著人間百態。
蘇縣尉最近的日子非常難熬,這幾天都會早早的來到縣衙辦公。蘇縣尉作為顏神縣首席治安官最重要的職責之一就是維持地方安定,但這幾天傳來的消息是一個比一個都要壞。
最先是顏神縣的商隊遭到盜匪的洗劫,因為聯合商行的出現使得商賈的實力大增,安全系數得到了極大的保證,這也極大的打擊了盜匪們的搶劫能力。
遺憾的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盜匪們居然在小峰山首領程老七的號召下也進行了聯合。盜匪們的第一次聯合行動就將顏神縣百多人的商賈隊伍一網打盡,盜匪們的示威活動宣示了他們依然擁有強悍的打劫實力。
持續興奮了二個月的顏神商會,終於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大打擊,能夠打劫百多人以上的聯合商隊。這樣的盜匪團夥已經不是普通的商賈行旅能夠應對的。眼看商道即將斷絕,官府綏靖地方的責任就開始啟動。
顏神縣的防衛力量其實非常的薄弱,只有一個都的兵力建制常駐顏神縣。如果加上三班捕快在征召一些民役,二百多人的武裝力量就是顏神縣現有的最大實力。企圖依靠這點兵力消滅佔用地利的盜匪根本就是癡人說夢。
後續傳來的消息無不證明,盜匪們正在有組織化的聯合,這已經不是顏神縣的武裝力量能自行解決的事情。上報青州府派軍隊圍剿就成了勢在必行的事情。
正在蘇縣尉焦頭爛額準備呈報的時候,就見一個衙役未經通報就闖進蘇縣尉的辦公房。
頭痛中的蘇縣尉正想發火訓斥這個不懂事的衙役,就聽見闖進來的衙役慌亂的稟報道:“稟報縣尉官人,城中出現百多人的盜匪隊伍,正在沿街洗劫。”
蘇縣尉隻感覺腦袋嗡的一聲就炸開了,差點昏倒過去。縣城中居然進入百多人的盜匪,這意味著顏神縣即將陷落。
“立刻通知陳副都尉帶兵進行圍剿。”蘇縣尉焦急的說完,似乎感覺不妥立刻補充道:“通知鄭捕頭立刻集合衙役捕快進行支援,只要能動的都必須參戰。”
“是。”衙役抱拳施禮答應一聲立刻跑出去進行通知。
蘇縣尉在進屋來伺候自己的小廝幫助下,急慌慌的將平常難道穿一次的甲袍穿束停當。
“別忙了,剩下的我自己整理,快去把馬牽來。”蘇縣尉吩咐還在幫忙整理甲袍的小廝。
小廝明顯感覺到蘇縣尉不耐煩的情緒,為了不找麻煩,應了一聲就跑了出去。
這幾天縣衙的氣氛實在是非常緊張,所以鄭捕頭這幾天一直住在縣衙內值班,接到集合捕快衙役的通知,就到廳堂等候。看見蘇縣尉急匆匆的從公房裡衝了出來,身上還穿著難得一見的甲袍,就知道定然發生了不尋常的事情。
“縣尉官人,這是發生了何事?”鄭捕頭明顯感覺到一向氣定神閑的蘇縣尉都開始焦急起來。
“馬上帶齊人手,裝備武器,縣城內現在有百名以上的盜匪進入。”
蘇縣尉話音剛落,就把一屋子等候的衙役捕快嚇了一大跳,縣城居然進盜匪了。
“派個人去通知一下趙縣丞,我們立刻會合陳副都尉去剿匪。”蘇縣尉不容置疑的吩咐道。
顏神縣城主乾道。
當蘇縣尉帶著全副武裝的兵士在鄭捕頭的協同下,
迅速趕到盜匪洗劫地的時候,最先傳來的不是百姓的慘叫聲,戰鬥的廝殺聲和洗劫的怒罵聲,而是聲音嘹亮的歌聲。 怒發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
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
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裡路雲和月。
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
五胡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
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
壯志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
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
蘇縣尉與鄭捕頭等一眾人,聽著慷慨激昂的歌聲都傻眼了,盜匪什麽時候也變得這麽有文化有理想了。
“不要被迷惑了,列陣,準備迎戰。”陳副都尉看著發呆的兵士大聲喊道。
眾兵士這才清醒過來。
蘇縣尉遠遠的就看見長街對面一群穿著黑衣黑褲的人,正唱著歌排著整齊的隊列,邁著有力的步伐,向這邊跑步逼近。咚、咚、咚,整齊的踏步聲,給了蘇縣尉等人極大的心理壓力,這居然是一群訓練有素的盜匪。
“縣尉官人,我怎麽看著領頭的人是聞起航聞三郎呢?”鄭捕頭望著遠處的隊伍疑惑的問道。
“什麽?聞起航什麽時候加入盜匪了?”蘇縣尉驚訝道。
“縣尉官人,我的意思不是聞三郎加入盜匪了,您看第一排第一個是我的侄子鄭和,這些人都應該是聞華書院的學子啊。”鄭捕頭抽著嘴角說道。
蘇縣尉的臉色瞬時就開始變得五彩繽紛起來, 看著越來越近的隊伍,蘇縣尉也看出不對來了,對面打頭的不是聞起航是誰。
“把聞起航給我喊過來。”蘇縣尉陰沉著臉一字一句的道。
鄭捕頭立刻自告奮勇的應了一聲就迎向前去,這裡面有自己的侄子,要是第一輪射箭就給射死了,還怎麽去見家人。
聞起航也遠遠的看見大街這邊有一大群人似乎是官兵,感覺事情不太對。轉身對著學子們大聲喊道:“全體有令,立定。”
學子們組成的隊伍立刻原地踏步,然後站立不動。
鄭捕快遠遠的就開始抬手打招呼:“三郎,過來,縣尉官人有話問你。”
聞起航見是鄭捕頭,就走了過去。
“鄭捕頭,這一大早的你們這是在晨練?”聞起航望著那邊全副武裝列陣的兵士說道。
鄭捕頭的嘴角都快抽到耳朵根了,有這樣全副武裝晨練的嗎?
“你這個混小子,這是在玩什麽花樣呢?”
聞起航看著站立不動的學子們發愁的說道:“這群學子傻乎乎的,讓他們跑跑步,發散發散,精神精神。”
鄭捕頭無語半響,過了好一會才語重心長的說道:“我希望你到縣尉官人面前的時候,千萬不要說你們是在跑步。”
“.......”
“真的,哥哥這是在幫你。”鄭捕頭補充道。
“哥哥的意思是讓我說假話騙蘇縣尉?”聞起航疑惑道。
鄭捕頭的心肝都被聞起航氣的發顫。
“好吧,你自己想作死,我也不能攔著你。”鄭捕頭無奈的搖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