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宋一朝,朝堂的氛圍都是比較寬松的,官員們在皇帝面前也都享有坐著談話的權利。作為國朝一名擁有爵位的官員,在皇帝沒有頒旨剝奪出身文字之前,可以享受很多的特權。
聞起航現在就在享受其中的一種。
正堂當中,聞起航挺背拔腰大馬金刀般的坐在一張胡凳之上,藐視四方。
對於這種沒有靠背的胡凳,聞起航到現在都坐的極為不習慣,要是有一張太師椅,那就堪稱完美了。看來要想以後坐的舒服,就只能寄希望於在顏神縣設計的新式座椅快些普及了。
正堂上首,負責此次主審的王秉臣,手拿驚堂木在案牘之上輕輕一拍,示意開堂。左右掃視一眼後,見堂內肅靜下來,才沉聲說道:“本官今奉陛下旨意,會同三司帳案、刑部、大理寺,共同主審聞起航擅離職守一案。
對於本案人犯聞起航所犯之罪,審定具結後,將呈報陛下聖裁。
現將人犯聞起航所犯之罪,宣示於眾,逐條核定,具審,以示大宋國朝律法之公允。”
對於這種審訊聞起航在顏神縣已有過一次經歷,不過這次沒有庭前和解這一項了,因為有皇帝諭旨,直接就上葷菜了。
一名師爺一樣的書吏手拿一卷絹≌長≌風≌文≌學,ww●w.cfw︾x.ne∽t帛,緩緩展開,將聞起航所犯之罪,進行宣讀,一一公示:“人犯聞起航所犯之罪,經三司帳案、刑部、大理寺,共同核查、具結、最後查實所犯之罪如下”
正當書吏用義正言辭的聲音讀到此處,聞起航豁然起身大喝一聲,打斷書吏的頌讀道:“等一下,本爵有話要說。”
被打斷頌讀的書吏,神情微微一怔,這是他第一次碰上此種情況,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望向端坐在正堂上首的王秉臣,希望主審官能給出明示。
王秉臣微微皺眉,簡短的說道:“何話,速講。”
聞起航輕咳一聲說道:“那個哦,對了,本爵先問一下,應該如何稱呼你?”
居然還有不知道主審官是何人的案犯,王秉臣頓時臉色一黑道:“本官王秉臣,現任樞密院副使兼刑部審刑院”
聞起航微微抬手示意道:“官職就不用一一介紹了,知道你姓甚名誰,就可以了。那個王官人,本爵有一事不明,需要請教?”
“何事?”王秉臣黑著臉問道。
聞起航疑惑道:“現在是要審訊本爵的罪名,然後定罪,對吧?”
這就是廢話,王秉臣輕哼一聲也不答話。
聞起航見狀,就繼續說道:“既然是審訊,那就證明未對本爵定罪。可是,王官人呐,你這一口一個人犯,豈不是等於先把本爵給定罪了?
這合適嗎?再說了,疑罪從無的道理,王官人應該知曉吧?”
王秉臣冷聲道:“幾百年來的審案,都是如此稱呼的。難道聞爵想要例外不成。”
聞起航微微搖頭歎息道:“傳統呢,有好的,但也有不好的,我們應該取其精華,去其糟粕。本爵認為,將人犯這個稱呼改為嫌疑人,王官人認為可好?”
“聞爵,若無其它疑問,審訊繼續。”王秉臣懶的在這個問題上與聞起航爭辯,示意書吏繼續宣讀。
見王秉臣不再理會自己,聞起航無奈的搖搖頭,坐回胡凳。
書吏清清嗓子,繼續大聲宣讀:“人犯聞起航所犯之罪,經三司帳案、刑部、大理寺,共同核查、具結、最後查實所犯之罪如下共計一十三條”
聞起航再次起身,大聲打斷道:“等一下。”
書吏被聞起航的喝聲一驚,一口濁氣憋悶於喉間,立時咳嗽不止。
王秉臣陰沉著臉,重重一拍驚堂木,喝道:“聞爵,公堂之上,不容你肆意胡為。”
聞起航抗議道:“王官人,你怎麽能不容許別人講話呢。事不辯不明,話不講不透,為了將此案審結明了,諸多疑點,必須問清才是。”
王秉臣氣悶道:“速講。”
聞起航慢條斯理的說道:“王官人,你看,是這樣的,本次審案,奉陛下旨意,只是審訊本爵擅離澤州戰場的失職之罪,這明明就是一項罪名,怎會弄出一十三條之多。”
王秉臣哼道:“既是審案,當然要將過往罪行一一問明,若是初犯,量刑自與累犯不同。”
“哦,原來如此。”聞起航恍然大悟道:“可是王官人,澤州戰場,本爵就隻去過一次,也就只能擅離職守一次,事情簡單明了,就不必多此一舉吧。”
“本官如何審案,不勞聞爵費心。”王秉臣微哼道,說完,望了一眼書吏,示意繼續。
書吏得到示意,平複一下心緒,繼續大聲宣讀:“人犯聞起航所犯之罪,經三司帳案、刑部、大理寺,共同核查、具結、最後查實所犯之罪如下共計一十三條。
其罪一:未得陛下旨意,擅離澤州戰場。”
書吏讀到此處,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聞起航所在的位置,見他沒有反應,才整理一下喉間,繼續讀道:“其罪二:妄顧黎民百姓之生死,火燒澤州,致使幾十萬百姓家園毀於旦夕,生靈塗炭。”
聞起航豁然起身大聲道:“等一下。”
書吏正讀的暢快,聽到聞起航的一聲咆哮,眼淚都差點飆了出來。
此刻的王秉臣實在是被聞起航給氣壞了,重重一拍驚堂木,喝道:“聞爵,如若你在肆意咆哮公堂,無辜打斷案件審理,本官定然啟奏陛下,對其嚴懲。”
聞起航無奈的攤攤雙手說道:“王官人,你不必生氣,既然你都這樣說了,那好吧。這位師爺,你繼續讀吧。”
書吏苦笑一聲,繼續宣讀:“人犯聞起航所犯之罪,經三司帳案、刑部、大理寺,共同核查、具結、最後查實所犯之罪如下共計一十三條”
王秉臣重重一拍驚堂木,打斷書吏的宣讀,沉聲道:“從第三條讀起。”
剛剛緩過神來的書吏,被王秉臣的驚堂木一驚,嚇的差點將手中宣讀的絹帛扔出去,顫顫巍巍的應道:“是,樞密官人。”微微潤潤嘴唇,繼續大聲宣讀道:“其罪三:無視朝廷律法,擅開學堂私傳星象之學。”
書吏停頓一下,見都沒有動靜,才繼續讀道:“其罪四:無辜毆打親王,致使皇族顏面無存。
其罪五:發表邪說,蠱惑百姓,宣揚聖主臨世。”
其罪六:私殺耕牛”
書吏越讀越快,隻想早點將這一十三條罪狀讀完,不然太遭罪了。
“等一下。”
一聲怒吼,書吏聞聽,條件反射般的住口不言,心中卻狂喊:我就知道
上首端坐的王秉臣,此刻怒氣勃發道:“聞起航,你不要肆意妄為。”怒拍之下的驚堂木,脫離掌控,向著聞起航激射而出。
聞起航連忙閃身躲避,回身指著王秉臣怒道:“王官人,你為何要用暗器害我。”
被氣暈了的王秉臣哆嗦著手,指著聞起航氣道:“豎子”
聽言,聞起航立即勃然大怒道:“王官人,你不要欺負我聽不懂文言文。豎子,我可知道,這是罵人的話。你用暗器害我,還罵我。
咱們兩個的梁子算是結下了,這次可是私仇,你別想輕易能對付過去。”
王秉臣簡直要被聞起航給氣瘋了,怒聲道:“來人”
聞起航立即跳腳咒罵道:“本爵就知道,你們這群混帳玩意,要刑訊逼供。幸好本爵早用準備。”
聞起航哈哈狂笑道:“鳳儀,準備抄家夥。”
眼看一場好好的審訊,就要變成一場鬧劇,一直在耐著性子觀瞧的昝居潤,此刻也不得不出面喊停,不然大家就要一起倒霉。
昝居潤凝眉,起身喝道:“兩位都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