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朝大半將領私下一同飲宴，這在宮宴舉行之前，是一件不可想象的事情。即便他們本身沒有任何謀反的想法，也會引起所有人的警惕。

但現在，這似乎就成了一件極其尋常的事情，畢竟他們之中的絕大數人已經在幾天之前上表請辭，皇帝也順水推舟的將兵權收歸了朝廷。

“哼，鼠目寸光之輩！”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即便此次應邀前來飲宴的都是朝中將領，但是人的所求不同，也就注定了所走的道路不同。高懷德見該走的，都已經走了，便禁不住哼聲道。

“志向不同而已。”曹斌搖搖頭道。

“國朝要萬世永年，也不能指望他們。既然高兄將此事說出，不也正是為了進行篩選。”王審琦笑道。

“王兄所言不差。”高懷德苦笑一聲道。既然初衷是試探人心，有此結果，自然也就是應有之義。

國朝新建，正是百廢待興之時，但凡稍有遠見的人，都已預見新生的大宋王朝，定會在這亂世之中，有一容身之地。之所以會如此肯定，就是因為大宋有了火藥這一新式武器。雖然朝中將領對於帶來火藥的聞起航都心存成見，但不可否認的是，正是因為有了火藥這一利器，大宋將會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保持對外軍事上的優勢。

既然天下將安，那對於任何一個新生的政權來說，未來一段時間的發展重心，必定會逐漸向民生轉移。畢竟連年的征戰，已經令民間百業凋敝，百姓們更是苦不堪言。

自唐末至今百十余年間，這天下就沒有一天不是在戰爭中度過的。

為了新朝可以長久治安，也是為了給百姓們一個希望，更是為了積蓄力量，將來一統天下。

現在馬放南山，刀兵入庫，就成了一件必然的事情。而收繳將領們的兵權，也只是其中的一個信號而已。

既然眾多征兆都已經表明了皇帝接下來的打算，那搶佔商業先機，為個人與家族謀取財富，就成了時下這些家主們最優先考慮的事項。

衣食住行，作為民生之中最為重要的幾項，雖然衣排在了第一位，但那也只是為了禮儀上需求，而吃食，才是真正的重中之重。那怕是衣衫襤褸的乞丐，也有可能會抵抗住任何其他的誘惑，但卻一定很難抵擋住美食的誘惑。

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歷朝歷代的農民起義，並不是因為穿不起衣服才揭竿的，十有八九是因為吃不上飯，才不得已鋌而走險。

現在聞起航那個敗家子，要將宮宴之上的三十六道美味秘方，通通出售，而售價卻只是二十頭豬玀的錢財。

這讓在場聽到消息的許多將領們都沉不住氣了，即便他們並不待見聞起航，但誰會與錢財過不去呢！

最好是可以搶先一步與聞起航簽訂獨家轉讓協議，只要將這些秘方變成獨家的，也就等於擁有了一座可以源源不斷開采的金礦。

“現在四方未靖，這些混蛋卻已經開始盤算要如何撈取錢財了。”石守信氣憤道。

“這也不怪他們，如今我等已無兵權，而陛下也曾許諾過。”潘美苦笑一聲道:“與其在仕途上奮進，引起陛下的猜忌，倒不如去做一名富家翁，來得暢快。”

“沒有功勳作保，就算掙下再多再大的家業，恐怕最後也是保不住。”石守信哼道。

“同患難易，共富貴難。”王審琦歎氣道。

“雖然歷朝歷代的皇帝，都難免會有屠戮功臣的習慣，但是依當今陛下的脾性，只要我們做事謹慎一些，想來還是可以留下一段佳話的。”曹斌寬慰道。

“如今我等已無兵權，而年後便要離開京師，去地方上就任。若是戰事再起，我等也將只有戰事指揮權，而再無統兵之權。

以後我們將很可能面臨兵不知將，將不知兵的情況。此種情況，對於我等而言，可是尚屬首次。而戰爭，卻來不得半點大意，不然我等必定會成為千古罪人。

不知諸位兄友，可有何良策來應對眼下的情況?”兵權被奪，心中有怨，發些牢騷，這也是人之常情，但畢竟還是正事要緊，石守信便轉移話題道。

“石兄說的極是，今後我等很可能會統帶任意一支軍隊，隨時介入戰事。若是不知軍隊戰力，便冒然參戰........”曹斌歎氣道:“這實在是過於危險！”

“之前我等都是帶著自己一手訓練出的軍隊作戰，自然是如臂使指，但現在我們極有可能連副將的名字都是第一次聽聞，這實在是........”潘美有些發愁道。 本來還想說一面作戰，還要一面提放副將造反，這不要說是去指揮作戰了，就是連休息的時候，恐怕都不敢閉眼。可是此話到了嘴邊，還是將其給吞了回去。這句話太得罪人，萬一被將來自己的副將知道了，說不定真會背後捅自己一刀。

人性就是如此，信任是一點一滴建立的，誰能放心將自己的後背交給一個剛剛才認識的陌生人。

“若是諸位兄友，有何良策應對此事，一定要不吝賜教。兄弟我年後任職的鳳翔府可是一個四戰之地，隨時都可能會發生戰事。”高懷德抱拳道。

“何止是高兄，在座的諸位，誰任職的所在，不是時刻都有可能會有戰事發生。”王審琦苦笑一聲道。那些任職所在都比較安全的家夥，現在恐怕都已經去聞府套取秘方，準備著賺大錢了。

“要不，我們，也去聞府，求教一下聞爵?”潘美支支吾吾道。

“........”

聽到潘美的建議，在座的將領，嘴角都忍不住直抽抽。卻不得不承認，對於這一方面，滿朝文武都沒有聞起航來的有經驗，他畢竟是用實打實的兩場壓倒性勝利證明過的。

“兄弟我算是明白了，怪不得聞爵如此肆意張狂，陛下依然對其優容有加，看來不止是年少的關系........”曹斌不由的搖頭道。

對於有本事的人，即便是皇帝的忍受度，都會相應的提高。畢竟皇帝的花花江山，就是靠這樣的人來維持的。

可以說能力是與忍受度成正比的，若是一個廢物，像聞起航一樣肆意胡來，恐怕早就已經屍骨冰冷六道輪回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