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辰幾步便來到少年的身旁,他背負著雙手,同樣抬頭看著散發著動人綠意的樹葉。只見樹葉層層疊疊,如同一片綠色的天幕,只有很小的罅隙從綠葉間出現,天光便從這點縫隙中穿透,落在兩人的臉上。或許夾縫中生存,說的便是這樣吧。
“真好。”少年開口,平靜地說道。
葉辰神色不變,同樣說道:“是啊。真好。”
少年說的真好,是說葉辰沒有躲在九輪島上做縮頭烏龜;而葉辰則是因為能遇見他這位傳說中的人物感到很高興。兩人初次見面,但對彼此的心聲都很了解,就像是相處了許多年的老朋友。
“我叫玄鴻。”少年忽然低頭,看著腳下枯黃的落葉。
“我叫葉辰。”葉辰仍然在看天上的綠葉。
兩人聲音平靜得如同幽潭,沒有絲毫的殺意,仿佛只是在認識一個新朋友一樣。
“修煉鎮魔經想必很苦吧?”玄鴻看著在落葉間爬動的螞蟻,嘴角掀起笑意。他不管是在介紹自己還是向葉辰表示自己的關心,都從來沒有看葉辰一樣。葉辰在他眼中竟然還不如螻蟻,或者葉辰在他眼中便跟螻蟻無異。這是他對自己強大的自信,同樣是驕傲。
葉辰感受著玄鴻話語中帶著淡淡譏諷的意味,他也笑了,他笑得很開心,道:“是很苦。但想著能夠踩下所有人,我便覺得這些苦都化為了甜。”
所有人,自然包括眼前的玄鴻。
玄鴻神情微變,臉上的笑意更濃,他終於看了一眼葉辰,道:“你不怕死嗎?”
葉辰搖頭,道:“怕!當然怕!”
他看向玄鴻,道:“那你呢?怕死嗎?”
玄鴻點頭,道:“生死乃大事,我自然也怕。只是我不會死,所以從來沒有考慮過。”
葉辰道:“那麽你現在就要開始考慮了。”
玄鴻側頭,看著他道:“就憑你?”
葉辰很認真地點頭,道:“就憑我。”
玄鴻臉上的笑意很濃,嘴角斜斜地勾起,那是嘲諷和鄙夷還有不屑。他看著腳尖旁仍然在爬動的螞蟻,道:“螻蟻罷了。”
說話間,他腳尖輕抬,只需一瞬不到的功夫,那隻螞蟻便會死在他的腳下。誰知道就在這時候,一陣風吹過。螞蟻很輕,它落在枯黃的樹葉之上,兩者加起來依然很輕。那陣風吹過,枯黃的樹葉連同那隻螞蟻便被吹起,落在了看不見的陰影當中。
玄鴻看向葉辰的指尖,那裡有元力在波動,顯然剛才那陣風來自於他。
“有意思?”玄鴻皺眉。
“很有意思。”葉辰回答。
話音落下,忽然有風從遙遠的海上吹來,葉辰衣衫飄飄,如同沒有重量的飄絮一樣,隨著這陣風飛上了高空中。
好風憑借力,送我上青雲。
葉辰憑空踏立,風從海上無窮遙遠的地方吹來,他的衣衫獵獵作響,如同一面面的大旗迎風擺動。他的眉宇飛揚,居高臨下地看著玄鴻,道:“是不是神宗的人都像你這麽不要臉。張嘴閉嘴都是自己天下無敵。”
玄鴻竟然很認真地思考了這句話,片刻後說道:“只有強大,才能夠自信。”
“既然如此,我很想看看身為神宗新一代弟子的你到底有多強大。”葉辰臉上露出譏謔的笑容,道:“希望你的強大配得上你的自信。否則神宗便要重新選擇一個弟子了。”
玄鴻沒有再去理會樹下的螞蟻,他邁出一步,身形化為虛影,下一刻便出現在葉辰的身前不遠處,與他平行而視。從來只有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別人,還沒有人能夠讓他仰望。他神色依然淡定,絲毫不為葉辰的話語所動,看樣子真的很自信。他微皺著眉頭,說道:“你會看到的。”
“聽傳聞說,你的肉身很強。我這人還有個特別的嗜好,便是要在別人最強的地方擊敗他,將他徹底踩在腳下。你也不例外。”玄鴻終於展露出了他霸道的一面,聲音漸冷,沉聲道。
說話間,他右手抬起,五指並攏,如同一柄劍,又似一根長針。隨著他這個動作,萬裡無雲的天空陡然響起一聲炸裂,一道巨大的雷電如同怒龍一般從高空中劈下,瞬息之間來到玄鴻的手掌之上。
雷電劈下,無數的電蛇炸開,遍布他的整隻手掌,然後擴散至全身。他的整個人仿佛在這一刻變成了雷電,他的毛發開始豎立,如同鋼針一樣直插蒼穹。但他的臉色卻越發的紅潤,仿佛變成了雷電之神,能夠從雷電當中汲取能量補充自身。接著又是一道,兩道,三道……整整十道雷霆從晴空之上驟生,然後落下。
玄鴻的身體變得越發的晶瑩剔透,如同最純淨的警惕,甚至能夠看到他的內髒器官和元力的流動。 雷霆沒有再落下,他抬起手掌很認真地看著,片刻後露出笑容,似乎對自己的這種狀態很滿意。
葉辰從頭到尾都沒有出手阻止那些道雷霆落下,他知道玄鴻必然能夠從雷霆中獲得某種能量,但他依然沒有阻止。因為阻止沒有用,最多只是耽擱些時間罷了。然而更重要的還有一個原因,因為他同樣驕傲,他也很喜歡等別人站在巔峰自以為掌控一切的時候將對方狠狠踩下。或許這就是強者共有的毛病吧。
“原來你們神宗的人喜歡被雷劈啊。”葉辰看著全身布滿了雷電之力的玄鴻,譏諷道。他已經能夠看得出來,玄鴻的體質很特殊,跟傳說中的雷神之軀很相似。雷電密集之地,他們的能力便能夠暴漲數倍,更能夠借助雷電修煉和療傷。
玄鴻聽著這聲滿含譏諷意味的嘲諷,嘴角扯起一道笑容,道:“你懂什麽?區區凡人如何明白神體的奧妙。不過你應該感到榮幸,這是我第一次在世人面前展露神體。你是第一個死在這種神體下的人,我會永遠記得的。”
“好!就讓我看看到底是你的雷神之軀強大還是我的龍鳳之體強大!”葉辰眸中爆射出一團精芒,戰意洶湧到了極點,沉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