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曉曉點點頭，然後按照林崢的指示，從旅館中間的小道穿了過去，往停車場走。

林崢飛快衝上二樓，打開手裡的包，將那把斯太爾偵察步槍取了出來，組裝好，裝上消音器。

旅館外的路燈是亮著的，但往停車場的方向走，光線越來越暗。

周圍一個行人都沒有，靜悄悄的，如果是以前，慕曉曉不會想太多，不過現在這種情況，讓她內心難免有些怯意。

慕曉曉穿過小道，走進停車場，沒有回頭，而是仔細聽著身後的聲音，沒一會，她就走到停車上中央，可身後依舊沒有絲毫動靜。

她能想到，林崢是拿她做誘餌，可為什麽還沒有人出現?

難道失算了，還是對方已經察覺到了?

慕曉曉一邊走一邊思考，思考可以讓她忘掉恐懼，眼看著就要走出停車場，突然陰影中竄出兩個人。

人在將要到達終點的時候，很容易產生精神松懈，不過這種情況沒有出現在慕曉曉身上，雖然沒有料到對方會在這個時候襲擊她，但她心裡早就做好了充分的準備。

兩人劫住她，一人捂住她的嘴，拖著她往道邊的撤離跑，另一人拿著消音槍，警惕的看著周圍，低聲警告道。

“別亂動，乖乖跟我們……”

這人話還沒有說完，慕曉曉就看到對方身體如柳條般側彎，軟軟倒在地上，接著一股溫熱的液體噴灑在她的臉上。

沒等她反應過來，身後捂著她的嘴，正在拖拽她的雙手也無聲的垂落下去。

雖然已經意識到臉上的液體是什麽，但慕曉曉還是下意識的用手摸了一把。

昏暗的光線中，滿手滿臉的鮮血，溫熱的血液已經涼透，但濃重的血腥卻撲鼻而來。

慕曉曉轉過身，呆呆的看著地上被洞穿頭顱的屍體，有些恍惚，這種近距離觸碰死亡的感覺，比剛才看到林崢射殺轎車裡的司機，要清晰的多。

沒等她有所反應，林崢已經拎著包衝過來，扶住她說道:“沒事了，我們走。”

慕曉曉強忍著嘔吐的感覺，又看將一眼地上的屍體。

林崢在停車場裡弄了一輛車，離開旅館，沒有去別的地方，而是又返回公寓。

廂車裡，史密斯臉色有點難看:“這混蛋，明顯是在試探我們。”

拉克冷哼一聲:“這小子真狠，拿保護的目標當誘餌，他就不怕自己失手?”

“說這麽多沒用，比爾，你讓人清理一下屍體，確認一些身份，我們繼續跟著。”

“我們這是在保駕護航嗎?”

“閉嘴。”

史密斯罵了一聲，雷霆計劃也就罷了，黑幕、海德拉、九頭蛇這三個字聯系在一起，讓他們不得不重視。

他們被蒙在鼓裡的情況下，01竟然知道這麽重要的消息，這讓高層十分不滿，對01提供的情報，不敢有絲毫怠慢。

現階段，黑幕可以說是他們共同的敵人，否則他們絕對不會容忍林崢的高調行動。

林崢也能猜到CIA方面的想法，這些人不會阻止他把人接走，但也不會幫忙。

如果他失敗了，CIA方面再行動，把人保護下來，不僅不會撕破臉，還能順理成章的拿到資料。

林崢不確定C國之外，是否還有其他間諜在盯著陀螺儀。

回到公寓，他有些歉意的說道:“抱歉，讓你面對這種情況，你先去洗洗吧。”

“沒關系，我知道你是在保護我。”

慕曉曉笑的有些勉強，在車上，她已經仔細擦過了，可還是感覺臉上沾滿了血汙。

走進浴室中，衝洗著身上的血跡，霧氣蒸騰，

被溫熱的水流衝刷著，慕曉曉此時腦海裡一遍遍回放著剛才的情景。敵人被子彈命中的瞬間，仿佛定格在腦海裡，血腥的氣味，被血噴灑在頭上的熱度和觸感，都在一遍遍清晰的回放著。

浴室地上的水混雜著紅色，流入排水口，慕曉曉突然覺得有些胸悶，大口的喘著氣，仿佛要窒息一般。

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

咚咚咚！

“沒事吧?”門外響起林崢敲門聲。

聲音將慕曉曉從牢籠中拉了出來，她深吸了幾口氣，恢復平靜:“沒事，我這就出去。”

擦乾身體，換好衣服，慕曉曉從浴室中走了出來，這才發現，自己已經洗了半個多小時。

林崢正坐在沙發上，指了指身旁護照:“M國方面應該不會阻止我們，明天一早，我們做飛機離開。”

“為什麽?”慕曉曉下意識的問道。

“他們對陀螺儀的需求並不迫切，而且你在J州理工工作，他們肯定有一部分數據備份，以M國的科研實力，根據留存的資料， 應該可以繼續研究，當然，這都是我的猜測，你感覺怎麽樣了?”

“不知道，說不上來的感覺。”慕曉曉沒有逞強，看著收割掉幾條人命，臉上卻看不出任何異樣的林崢，小心的問道:“你……”

說了一個字，她又停了下來。

林崢笑道:“你是想問，我殺人之後，心裡是什麽感覺?”

“不是。”慕曉曉搖搖頭:“我想知道，我該怎麽克服這種感覺。”

林崢笑了笑，緩緩道:“不需要克服，學會去承擔，當你想要逃避的時候，吃飯的時候會想吐，睡覺的時候，會一直做噩夢，等到你正視這件事，將其看作生命的一部分，它才會慢慢沉澱在你的記憶力。”

慕曉曉沉默了幾秒，忽然開口問道:“你扣動扳機的時候是什麽感覺?”

“沒什麽特別的感覺，已經習慣了，如果你問的是第一次對人開槍，我隻記得扳機很重，感覺用盡全身力氣都無法扳動的重，等回過神，槍已經響了，現在回想起來，完全不記得是怎麽扣下扳機的。”

林崢說的輕松，但慕曉曉從他的語氣中感受到了一絲惆悵。

“哦。”她輕輕的應了一聲，便沉默不語。

“不要想太多，你和我的工作不同，過不了多久，你的生活就會回到正軌，希望今天的事情，不會讓你以後進行研究時，畏首畏腳。”

林崢說的很認真，慕曉曉是天才，他不希望陀螺儀的事情，或者面對死亡的觸動，讓她以後受到影響，失去了探索的勇氣。

聽出他的意思，慕曉曉抬起頭，好想突然有了精神:“不會的，我會繼續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