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瑤的兵馬剛剛離開仇猶,趙無恤的大軍又開到了中山。
雖然仇猶猜不出智瑤的真實目的,但作為當事人的趙無恤卻深深的知道智瑤討伐仇猶的真實目的,無非是找一個北方的根據地,為將來一統晉國消滅趙氏做準備罷了。
作為趙氏的宗主,趙無恤當然不敢怠慢,經過認真的分析之後,趙氏還是認為應該向自己的傳統勢力北方發展,一則趙氏的封邑西鄰秦國,根本無法撼動,東邊的齊國也不是趙氏一家能夠戰敗的,而自己現在南邊面臨的就是智氏的封邑,又是趙氏潛藏的敵人;二則晉國的北部本來就是趙氏的根據地所在,人心向背上有利於趙氏發展,另外就是北邊的中山國相對齊秦和智氏來說就要好對付的多了。
於是等智瑤的軍隊剛剛離開仇猶,趙無恤的大軍就向著中山開了過來。
既然智瑤已經拿下仇猶,那麽為了牽製住智氏在北方的實力,趙無恤直接對著仇猶東北方向的中山國左人、中人兩地進軍,如果能夠順利將兩地拿下,那麽趙氏就可以從東西兩面對智氏在北方的領地找成包圍之勢。更何況趙氏的軍隊多年來一直在晉國北方的山地對鮮虞、戎狄等北方少數民族作戰,山地作戰的能力顯然要比智氏的軍隊強多了。進軍的速度要比起智氏的軍隊來快多了。
很快趙無恤的大軍就越過瀟水、冶水一路向北而來。
中山國都靈壽。
“報---,國君,晉國副卿趙無恤親帥三萬大軍攻打中山,已經越過瀟水、冶水,直奔唐水而來。”
“啊?”聽到消息的國君中山曼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智氏剛剛討伐完仇猶,為了防止智氏進一步向北進攻,中山也做好了準備,但令中山曼意想不到的是,智氏並沒有進一步向北方進軍而是直接收兵回國了;代之而來的具有北方作戰經驗的趙氏軍隊。
趙氏來伐,這可該如何是好?
幾十年前趙鞅滅鮮虞的慘烈場景,中山曼雖然沒有見到過,但是每當他路過鮮虞老城時,遍地的白骨告訴他這絕對是一場極其慘烈的戰鬥,歷史的烽煙還未熄滅,趙鞅的兒子趙無恤又一次帶領大軍向著中山開過來了。
中山曼自然不敢怠慢。即可召集文武大臣商議。
“諸位大臣,智瑤剛剛滅了仇猶,趙無恤的大軍又向著中山開過來。現在已經越過瀟水、冶水,直奔唐水而來。”
聽完中山曼的話,殿下的中山大臣都驚得長大了嘴巴,隨即出現一陣驚慌,趙氏這鮮虞人的魔鬼又來了。
中山國乃是原本就是由原鮮虞貴族重新建立起來的國家,現在的大臣中他們的父輩多多少少都有人在趙鞅滅鮮虞那場戰鬥死亡,至今他們的記憶中還殘留著當年的慘烈記憶。
今天一聽說,趙氏的軍隊再次開到了中山,他們不害怕才怪。
“國君,趙氏的軍隊善於北方山地戰,我們應早作準備才是。”中山宰相說道。
“早作準備?如何早作準備?還請宰相大人說明白點。”中山曼稍稍有些不滿,作為宰相應該在這時候拿出具體的應對之策才是。
中山曼如此一問,中山宰相吱吱嗚嗚的說道:“這個微臣還沒想好,不過趙氏軍事實力極強,我們恐怕不是對手,還請國君早作其它準備。”
“其它準備?到底是什麽準備,你能不能說明白點好不?”中山曼的聲音裡充滿著不滿。
“實在不行的話,我們就要放棄靈壽,遷都靈丘或者廣靈。”
“什麽?你是說讓寡人丟下靈壽逃跑?”中山曼終於明白了,原來宰相的意思是讓自己帶著文武百官丟棄都城逃跑。
中山曼望著殿下面的大臣,他們都默不作聲,看來這應該是大家一致意見了。
“這麽說,你們都這麽認為?”中山曼不甘心的望著這些大臣們,他多麽希望此時能夠走出一位有血性的將軍或者臣子,慷慨陳詞一番,鼓動一下士氣也好。可是許久過去,竟然連一個人都沒有,甚至連喘氣的聲音都小多了,但害怕有一點點的舉動引起中山曼的注意。
“國君,不是我們沒有血性,也不是我們不想抵抗,只是當年趙鞅剿滅鮮虞時的記憶還沒有抹去。想想看,你爺爺當年也是何等的英勇,何等的剛烈,可結果是什麽我們都很清楚。更何況現在我們的國力還沒有完全恢復起來,尚不足以對抗趙氏,我們不能做無謂的犧牲。”宰相的話猶如鋼針一樣扎在中山曼的心上,以今天中山國的實力確實不是趙氏的對手,雖說趙氏已經在秦晉一戰和與齊國的戰鬥中有所挫傷,但是用來對付中山還是綽綽有余。
中山曼沉默了,那場大戰他雖然沒有經歷過,但他卻實實在在的能夠感受到,趙鞅率軍十萬一舉摧毀了鮮虞國的都城,火燒城池,殘殺百姓,誅殺自己的爺爺土魂,這樣的深仇大恨,看來永世難報了。
中山曼失神的坐了下來。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了,中山曼還是呆呆的坐在那裡,他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需要逃離靈壽?前車之鑒後事之師,鮮虞的滅亡雖然遠去,但影響依然還在;而仇猶的滅亡就近在眼前。戎狄、鮮虞還有其他少數民族建立起來的國家與中原大國對抗,結果只有一個,要麽戰敗,要麽滅亡。
“我該怎麽辦?”中山曼滿心疑惑,“逃離也許不失為一個良策,至少還可以減少傷亡,至少還可以保留一些百姓,至少我們這個國家還存在這北方的草原上。對抗似乎只有一個結果,那就是滅亡。”
“國君,已經是午時三刻了,該用膳了。”內侍上前提醒道。
“哦--”中山曼一愣,抬頭望著殿下的大臣們,他們一個個早就眼巴巴的望著他,等他發話。
“都散了吧。”望著殿下的這些可憐蟲,中山曼揮揮手,示意大臣們退下。
得到允諾的大臣們疾步匆匆離開大殿,他們早就餓得不行了。
“哎---”中山曼長歎一聲,離開大殿。
就在中山曼一籌莫展之際,趙無恤的大軍已經唐水,並在左人城下安營扎寨。
“諸位,大軍已經來到左人城下,諸位議議,我們該如何破城?”趙無恤一身戎裝,端坐在中軍主帥的位置上,面對諸位將軍謀臣們說道。
“主公,微臣以為中山乃是當年鮮虞後裔所建的新興國家,對於趙氏伐鮮虞的事情應該是記憶猶新,再加上中山的城池沒有中原的高大雄偉,進攻起來相對容易,主公完全可以把這裡當做練兵的場所,也好歷練一下我們的這些將士們,為今後的使用打一打基礎。”謀臣張孟談建議道。
趙無恤點點頭,對於討伐中山,趙無恤確實沒有那麽大的壓力。
“諸位將軍,誠如張先生所言,何人可代我討伐中山?”
趙無恤話音剛落,將軍司馬寅、郵良以及年輕的新稚狗都起身道,“主公,末將願領兵征討。”
望著下面踴躍參戰的將領,趙無恤為難的望著他們,隨後哈哈一笑,“諸位將軍都願意領兵出征,乃是好事,不過你們三人中只需一人領兵,到底用誰可就有些難了。”隨後他望了望身邊的張孟談。
張孟談笑了笑,“兩位老將,一位青年才俊,如何選擇還用我說嗎?”
趙無恤聽罷,隨即明白了張孟談的意思,“新稚狗聽令?”
“末將在。”
“我命你帶一萬五千兵馬,即日進攻左人城。”
“末將定不負主公厚望。”
說完新稚狗領命出了大帳。
新稚狗走後,趙無恤對司馬寅和郵良二位老將說道:“二位將軍不必介意,我們應該多給年輕人一點歷練的機會,等我們老了,走不動了,還需要他們來接班。”
郵良在趙氏所有將領中資歷最老,聽完趙無恤的話後說道:“末將明白主公的意思,其實剛才出列,也就是給年輕人起個帶頭作用罷了,真正戰功面前,還是要讓給他們。”
“難得老將軍有如此的胸襟,令無恤感動啊!”
走出中軍大帳的新稚狗率領一萬五千兵馬來到左人城下。剛才的豪情壯志,依然回蕩在耳邊,可是如何破城這樣的現實問題卻擺在眼前,如何破城,如何破城?新稚狗望著左人城開始思索。
“將軍,下令攻城啊?”身邊的將軍提醒道。
“莫急。”新稚狗命令道。
身邊的將軍遲疑的望著他, 心中很是不屑。必定這可是新稚狗第一作為主將帶兵,手下人以為新稚狗膽怯,不敢出兵。
初秋的北方,到處是一派枯黃的景象,乾枯的樹木,枯黃的衰草,就連將士們的臉上也是一派乾枯皸裂的樣子。
稍加思索之後,新稚狗對手下命令道:“準備棉花、松油。”
“準備這些幹什麽?”手下驚異的望著新稚狗,“我們不會是用棉花、松油打仗吧。”
“叫你準備,你就去準備,哪來那麽多的廢話,速度要快。”新稚狗厲聲道。
“是--”
不一會兒,手下就找來了棉花、松油,小山一般堆在新稚狗面前。
手下的將軍目目相覷,疑惑的望著新稚狗,他們真不知道主將要這些東西幹什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