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郤疵,最近你可聽說過,我府給搬遷的百姓發放費用之事?”郤疵坐下後,智瑤問道。
“有所耳聞。”
“你對此事有何看法?”
“發放費用偏低,百姓有意見。”郤疵不客氣的說道。“我記得當時討論的時候說給每戶發五十金,結果到了百姓手裡就成了十五金,這中間的差距確實不少啊。”
“先生,所言甚是。”智瑤長歎道,“本該發給百姓五十金的事情,到了百姓手裡,竟然只有十五金,中間的差距確實是有些大了,百姓不鬧事才怪。”
“這只是個表象,實則裡面存在著極大的問題,既有我們管理上的問題,還潛藏著更深層次的問題。”
“這個我知道,但是這事情要解決起來實在是有些難度,這裡牽扯到的可都是智氏的重要人物啊!必須得想個妥帖的辦法才是。”
隨後智瑤就將荀友的話告訴了郤疵,“你說說,這事該如何處理?”
“那就要看主公願不願意拿錢了,如果願意拿錢的話,直接再撥一批資金給百姓補充夠搬遷費就行了。”
“不行,智府哪有如此多的錢用來乾這事,這豈不是鼓勵個別人中飽私囊嗎?凡是私用搬遷費的,必須拿出來。”智瑤氣憤的說道。
“但主公有沒有想過,有些錢一經花出去就沒辦法收回,比如說三姨太給她娘家蓋房的錢,你從哪裡去要?據我所知,三姨太娘家並不是很富有,如若不然的話,她豈敢動用搬遷費為她娘家蓋房子,就算你要有問誰去要;總不能把蓋好的房子拆掉吧?”
郤疵的話,說的智瑤沒了主意,三姨太家確實不富有,要不然早些年就把房子蓋好了,何必會拖到今天。而且已經動用的搬遷費,肯定也是要不回來了。可如果這些錢不要回來,又該從哪裡給百姓補償這部分的費用?再說了三姨太平時也還算乖巧,也不太給自己添麻煩,確實是因為自己娘家的房子破舊這才動用搬遷費蓋的。一旦自己派人去她家拆房,也確實有些說不過去。
“還有,大老爺家的長公子智寬他動用的搬遷費用最多,主公若要處理,肯定應該他這裡開刀,不知道主公要把他如何處理?”
“這事情確實有些難辦,我還沒想好,這不才叫你來商量嗎?”
郤疵想了一會,說道,“主公,解鈴還須系鈴人,我看此事還是交給大老爺處理為好。不如明日讓那些搬遷的百姓派代表來府裡討說法,到時候把大老爺叫上,讓他看著處理吧。牽扯到三姨太的事情,你出面賠償,到時候從三姨太的體己錢中扣除。這樣一來,既能夠顯示主公的寬宏大量,還能夠堵住其他妻妾的嘴。主公以為如何?”
智瑤思考後道,“嗯,不錯,就依你的辦法。”
隨後智瑤歎息道,“郤疵,你說說,以前我們也進行過多次建設,怎麽從來沒有遇到這樣的事情,怎麽到了今天,事情會如此複雜?”
“過去智氏的前面有一個強大的趙氏放在那裡,智氏上下一心,勵精圖治,一心想著吧趙氏搬到,所以大家的心勁都往一處想,所以就不會出現這種現象;現在智氏已經取代趙氏成為晉國的第一大家族,所有人都認為可以松一口氣了,自然就想著過好日子了。這是人之常情,也是每個人的人性所致。”
既然是人性所致,看來要管理起來可就難了,智瑤在想,也不知道當年趙氏作為晉國第一家族時,趙氏的人會不會像智氏的這些人一樣,從中給自己撈上一把。
第二天吃罷早飯,智瑤命人將大哥智宵請到綠袖的小院。
當智宵來到院子時,小院的裡已經跪著不少的搬遷百姓。
“執政大人,這些百姓是怎麽回事?”
“李老六,你上前說話。”智瑤對著跪在前面的一位老頭說道。
智宵認識李老六,幾十年來,李老六就是智府的東臨。雖說兩家地位相差極大,但是一直相處的還是不錯,既然連李老六都來執政大人這裡,看來事情非同小可。
“執政大人,大老爺。既然你們看的起小老,那小老就代表所有搬遷的百姓說幾句話。”李老六站起來說道,“我家世代與智府為鄰居,也能夠體諒智府作為執政府的難處,說實話,智府確實是有點小了。所以今年初,智府要擴大的時候,我就意識到我們必須搬遷了,也有這個心理準備;但是智府給的十五金的搬遷費確實是有些少了。二位老爺您想想,現在絳都城一畝地都漲到快二十金了,這點錢根本連買地的錢都不夠,還談蓋什麽房子,這後面還要添置家具什麽的,這錢就更差得多了。”
李老六一說開,趴在地上的其他百姓也跟著說開了,“更可氣的是,現在絳都街上有房子的商人一聽說智府擴建,紛紛跟著漲價。這十五金恐怕今後連房子都租不起了,更別說買房。”
“前兩天,我老娘因為沒有地方住,又氣又凍,已經死在絳都街頭了。”
“本來給的錢就少,智府的管家老爺還帶人隨便抓人,除了我們這幾個年齡大點的,那些年輕人都被抓緊監獄了。”
······
百姓們一說開就沒完沒了,智宵也總算是聽明白了,發到百姓手裡的搬遷費已經被人大量挪用了,原本給他們的五十金,發到百姓手裡已經變成了十五金了。
怎麽會這樣?
怎麽會這樣?
智宵的心裡打上了一個極大的問號。
“大哥,你是搬遷的總督導官,你說說這事該如何處理?”
“執政大人,我確實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
既然有如此多的百姓來執政這裡告狀,肯定是錯不了,於是智宵對下面的百姓說道,“各位父老鄉親,你們的訴求,我已經知曉,這事情我一定會差個水落石出,把該給你們的一定如數付給你們。”
雖然智宵已經答覆百姓,但是百姓們還是不願離去,除了錢之外還有許多的問題需要解決,比如說,他們的好多人家的子弟還關在監獄裡。
百姓們眼巴巴的望著智瑤,等待他的回答。
智瑤見狀,“好了,大家都先回吧,你們反映的事情,我已經知曉,等到調查清楚之後,會給你們一個滿意的答覆。”
既然執政大人已經發話,大家也不好在說什麽,於是便起身離去,可是他們又能去哪兒呢?房子已經拆了,錢還沒領到手,新的地方租金又特別的貴,看來隻好繼續回到街頭了。
百姓們走後,智宵內疚的說道:“執政大人,怪我管理不周,竟不知道事情竟會鬧到這種地步。”
“大哥,你也不必內疚,問題既然已經出來,我們解決問題就是了。你下去查查,該是誰的責任,就讓誰承擔。”
說完智瑤起身,智宵知道,今天的事情該結束了,下面就是自己如何辦理了。
事情並不複雜,只需將荀友叫來一問便知。
當天下午,智宵就基本弄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剩下的就是如何追討這些錢款了。
智宵決定先從智寬這裡追起,一則是智寬從中拿的最多,其次畢竟是自己的孩子,自己好掌控。隨後智宵命人去請智寬,可是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智寬的身影,智宵納悶了,現在剛剛是下午,他能跑那去?
於是智宵命人將智寬的貼身隨從叫來過來,“說---,智寬跑哪去了?”
貼身隨從吱吱嗚嗚,就是不肯說出智寬的下落,
智宵大怒,拿起皮鞭對著隨從劈劈啪啪的抽了下去,幾皮鞭之後,隨從就扛不住了,“老爺別打了,大公子,他在北城有一處房子,在那兒養了風月樓的頭牌。”
“什麽?他竟然在外面納了一房妾。這事我怎麽不知道。”
智宵這下明白了,怪不得他要那麽多的錢,原來是在外面有人了,“走,帶我去看看。”
智宵怒吼道。
隨從不敢怠慢,領著智宵一行來到北城智寬的院子。
智寬正在與小妾喝酒聊天,冷不丁看見父親怒氣衝衝的帶人衝了進來, 臉色大變,“父親大人,您怎麽來了?”
“不成器的東西,竟敢挪用搬遷費用在這裡養妾,看我不打死你才怪。”說完智宵掄起皮鞭就打。
打了兩下之後,智寬一把抓住智宵輪過來的皮鞭,吼道:“夠了,你也不看看絳都城哪家的貴族少爺沒有在外面養妾,我養個妾到底是多大的事。”
智宵愣住了,他沒有想到平常還算孝順的兒子今天竟然敢當著這麽多人的面跟他叫板,“別人養妾是別人的事情,但你不能擅自動用搬遷費修建院子養妾。”
“爹,您也太實在了,給那些刁民多少錢是個夠。”智寬狡辯道,“再說了我不搬遷費用,拿什麽來蓋院子,現在要錢一文也沒有了。”
“你你你,你氣死我了,我今天把話給你說明了,明日天黑之前,你不把擅自挪用的搬遷費交上來,我就同你斷絕父子關系。”
說完,智宵頭也不回的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