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酒之後,李二道:“兄弟,聽你剛才說,你的小兒子在郇城?”
豫讓點點頭。
“若是真在郇城的話,興許現在還活著。”李二幽幽的說道。
李二的話令豫讓睜大了眼睛,“二哥的意思,我的小兒子還有可能活著?”
“不假,前幾天有客人來我這裡買漆,聽他說現在郇城還在智氏的手中,沒有被魏氏攻破。”
李二的話令豫讓冰冷的血再次燃燒起來,兒子竟然還活著,這確實令豫讓再次燃氣活下去的希望。
“太好了,太好了。”豫讓放下酒樽,搓著雙手喜不自勝的說道。
望著豫讓高興的神情,連李二也受到了感染,“看兄弟這樣子,是不是想前往郇城看望兒子?”
“想,當然想了,要不明天我就前往郇城打探一下,看有沒有希望進城。”豫讓道。
李二看了一眼豫讓,隨後輕輕的搖了搖頭。
豫讓當然看出了李二的態度。
“二哥不信我的能力?”
李二再次搖搖頭,“非也非也,兄弟的武功,我當然知道,只是以你現在的水平卻難進郇城。”隨後李二看了看豫讓受傷的腿。
豫讓明白,以自己現在的腿傷,根本就無法進入郇城,一旦被圍城的魏駒手下發現,肯定會射死自己。
想到這一點,豫讓也沉默了,隻好繼續陪著李二喝酒,直到深夜,此時的屋外已經下了厚厚的一層積雪。
第二天,天氣放晴,李二帶著豫讓來到絳都最大診所。
當郎中看著豫讓受傷的腿傷時,倒吸了一口涼氣。只見他腿上受傷的地方已經化膿,猩紅的膿水從豫讓的小腿處流出,由於長時間沒有治療,感染的地方越來越大。
“義士,你這腿傷已經感染到了這種地步,實在是沒法治啊!”看完豫讓的腿傷之後,郎中為難的說道。
聽完郎中的歎息,豫讓看了看郎中,又看了看自己的腿傷,豪爽的說道:“郎中隻管治療,至於會是怎樣的結果,那就是我自個的命了。就算是腿將來折了,我也不會怪你。”
“既然這樣,老夫就給你治療了。”聽完豫讓的話,郎中便來了信心,於是拿出一根小木棒,讓豫讓咬在嘴裡。
豫讓咬住小木棒後,郎中便拿起刮刀在火上烤了烤,開始給豫讓刮腿上的膿瘡。
每一刀下去,豫讓都覺著刻骨銘心的疼痛,於是咬緊牙關,豆大的汗珠從頭上滾落下來。
整整一個上午過去,郎中才把豫讓腿上的化膿部分清洗乾淨,這時郎中已經是大汗淋漓,豫讓更是濕透了衣衫。
“還好是冬天,要是在夏天,老夫無論如何也是不願意接你這單生意的。”郎中一邊上藥,一邊開玩笑的說道。
上完了藥,雖然還很疼痛,但豫讓卻感到腿上有了力氣,“謝謝郎中,謝謝了。”豫讓滿口謝意。
“先別急著謝我,雖然給你做了處理,但是距離完全好起來還遠著呢!”郎中擦著手說道。
“這麽說我這腿還不一定好了?”豫讓吃驚的問道。
聽完豫讓的話,老郎中笑了,他給豫讓叮囑道:“以後,你每隔三天要來這裡換一次藥,這是其一。其二,那就是在腿傷沒有完全好起來之前,千萬不能劇烈運動,稍有不慎都有可能複發,這一點你千萬要記住了。”
豫讓鄭重的點點頭問道:“那以先生之見,多長時間能夠完全好起來。”
“這就要看你的造化了,至少也需要三兩個月吧。”
“啊?需要那麽長的時間?”
郎中不解的看了豫讓一眼,“我看你也不小了,
怎麽還這麽不明事理,就你這腿傷,就算是好了都是要留後遺症的,稍有不慎,腿都保不住的。”郎中很不客氣道。這一下,豫讓再也無話可說了,他完全沒有想到自己的傷勢竟然如此嚴重,弄不好連腿都保不住。
要是右腿沒有了,自己還怎麽去刺殺趙無恤?
看來今年刺殺趙無恤是沒有希望了,豫讓心中狠狠的想到。
既然腿傷一時半會好不起來,豫讓也就沒有辦法前往郇城尋找小兒子豫浩,隻好老老實實的帶在李二的小院裡,既不能練劍也不能逛街,每天望著室外的大雪發呆。
冬天是漫長的,也是無聊的,每天除了李二過來看望他之外,大多數的時間,豫讓是一個人在小院裡度過的。
經過一個來月的修養,豫讓的腿傷好了不少,這天李二又像往常一樣回到自己的小院。
“哎呀---,好消息啊。兄弟你有所不知,我今天可做了一件大生意,一下子賺了不少,你看看,我專門打了一壺好酒和幾個好菜,咱們兄弟倆好好喝喝。”一進門,李二就高興的對豫讓喊道。
不等豫讓回答,就自顧自的把酒架在爐子上。
二人坐下一邊喝酒一邊聊天。
望著李二高興的神情,豫讓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二哥,你看我的腿傷也好的差不多了,我打算明天前往郇城看望一下那兒的兒子。”
“嗯--,不過郎中說你的腿傷需要兩三個月才能好,現在才剛剛過去一個月,你不怕腿傷複發嗎?”
聽完李二的話,豫讓站起身,踢了幾下腿,“二哥你看,我的腿已經好多了,今後多加注意就是了。”
看了豫讓的表演,李二沒有再說什麽,他知道此時的豫讓思念孩子的心情,便不再加以阻難。但他心裡清楚,一旦豫讓離去,就不會在回到他這裡了,畢竟哪裡有他的孩子還有與他一起戰鬥過的智寬等人。
第二天,豫讓頂著凜冽的寒風,與李二告別後向南而去。此時如果有一匹駿馬,那就再好不過了,但是馬匹對於做小本生意的李二來說,那簡直是太奢侈了,他根本就沒有能力解決。幸好郇城距離絳都不遠,於是豫讓隻好徒步向郇城而去。
北風夾雜著雪花,從背後不斷的吹向豫讓,把他不斷的往南邊退去。
前面,前面是白茫茫的一片,數裡之外連一個人影也沒有。
豫讓走在這一片銀裝素裹的世界裡,顯得是那樣的渺小,簡直就是白色大地上一個小小的黑點而已。
“呼---呼”一陣北風吹來,豫讓一個趔趄,向前爬到在地。
費了好大的力氣,豫讓再次站直了身體,雖然他已經很累了,但還不能休息,哪怕是一時半會都不行。
因為一旦停下腳步,他隨時都有被凍死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