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國死牢。
折磨的奄奄一息的孔悝猶如死了一般,此時他口乾舌燥,咽了一口唾沫,微弱的說道:“水,我要喝水。”
“什麽,你要喝水?那你先交代參與謀反的事情,我立即給你水喝。”獄卒說道。
孔悝痛苦的扭過頭去,夜裡的月光照進牢裡,孔悝望著遙遠的月光,心情極其複雜,暗暗想到:“想我孔氏一門忠烈,在衛國歷時幾百年之久,今日竟然落得個謀反的結果。與其讓這些小人折磨而死,不如我自己解決算了。”此時此刻他正在做一個準備,那就是結束自己的生命。
他想站起身,可是身上一點力氣也沒有,他動了動腿,劇烈的疼痛讓他痛不欲生,隻好重新躺下,是誰在陷害自己,要把自己置於死地,他把朝中一個又一個的政敵想了一遍,然後又一一否決。最後他想到了國君,難道是國君有意為之?但是沒有道理啊!孔氏一門忠心耿耿,衛國無人不知,更何況當今的國君姬輒也是他扶持上台的,他總不能因為自己支持加入晉盟就把自己打入死牢吧?更不可能是公子起,因為自己從來就沒有同他來往過,怎麽會陷害自己?難道會是萬山為了升官財來陷害自己,現在看來也只有這一種可能了。
“哎!小人難防啊!”孔悝仰天長歎一聲,閉上了眼睛,迷迷糊糊中他竟然睡著了。
“咣當!”一聲,死牢的門打開了。
“孔大人,有人看你來了。”獄卒輕聲叫道。
孔悝沒有回應,進入死牢以來,早就沒有人這樣稱呼自己為“大人”了,他繼續睡覺。
“孔大人,南大人看你來了。”
孔悝聽清楚了,就是在叫自己,他睜開眼,看到牢房已經點上了蠟燭,擺上了一張小桌子,不知什麽時候已經上好了酒菜,南文子正站在桌子旁邊。
孔悝想站起身,可是劇烈的疼痛讓他不得不又躺下了,獄卒趕緊過來扶著他來到桌子跟前。
“你們這些狗奴才把孔大人折磨成什麽樣子了,看我回去不弄死你們這些狗才。”南文子訓斥著獄卒。看到體無完膚的孔悝,南文子的心裡極其複雜,當時聽從齊國的意見,陷害孔悝,達到自己的個人當上宰相的目的,現在看來有些得不償失,必定自己與孔悝沒有什麽刻骨的仇恨,更沒有必要將他折磨到如此境地。
“小的們該死,望大人不要怪罪小的。”獄卒陪著小心說道。
“滾一邊去。”南文子厭惡的對獄卒斥道。
獄卒趕緊走到一邊去了。
孔悝望著桌上的酒菜對南文子道:“是不是我的死期到了,你前來送行?”
南文子沒有回答,坐在了孔悝的對面,倒上酒後對孔悝說道:“孔大人請!”
事已至此,孔悝也不再說什麽,拿起酒樽,“罷了,本就是將死之人,臨死前能夠喝上大人的一樽酒,也就沒有遺憾了。”
二人拿起酒樽邊喝邊聊起來。
“大人談談對晉國執政大人的看法?”南文子道,“大人盡管談你的真實看法,不必拘泥。”
“將死之人還有什麽不能說的,我個人覺著智瑤大人性格直爽,做事不轉彎、不扭捏,是完全值得信賴之人。”孔悝道。
“智瑤性格直爽不假,可是其吞並衛國之心始終不死,對衛國應該不是好事。”
孔悝喝一口酒道:“衛國東臨齊國,北鄰晉國,你說晉國有吞並衛國之心,難道齊國就沒有吞並衛國的心思嗎?”
“齊國也許有,但是實力不足,若要想抗衡晉國必須拉上衛國,而衛國也只有利用齊國的這種需求得以生存;而衛國若是跟了晉國,
晉國還會像趙鞅時期一樣,不把衛國放在應有的位置上,最後落個受氣的角色。”“還沒聯盟,怎知就是受氣的角色?”
“先國君(指蒯聵)就是很好的例子放在那兒,為何他一再要離開晉盟,就是這個原因。今天的智瑤不比起當年的趙鞅來有過之而無不及,一旦進入晉盟結果可想而知。”
孔悝不想再說什麽,關於進入晉盟還是留在齊盟的事情,已經爭論了不知道多少次,現在自己都快死了,再爭論這事,已經沒有多少意義了。
“南大人,我已是快死之人,今天爭論這些事情還有意義嗎?臨死前,我確實還有一事不明,請大人直言。”孔悝對南文子說道。
“請講!”
“這次遭人陷害,我有一事不明,那就是我始終不知道是誰在給我設的局,還請大人直言,我就是死也瞑目了。”
“難道大人懷疑是我設的局?”南文子道。
“曾經懷疑過,不過又打消了。”
“為何?”
“單憑大人來衛國之後的作為,讓我相信大人不會做如此下作之事。更何況我與你只是政見不同而已,你沒有必要做如此下作之事。”
南文子聽後道:“感謝大人對南文子的信任,既然如此南某也就實話告訴你,此事確實有來頭。”說著南文子指了指東邊,孔悝明白他這是指齊國策劃了此事,也就是說公子起之所以栽贓自己與齊國有關。
孔悝吃驚的望著南文子,直到現在難道朝中的大臣們,甚至包括國君真的懷疑自己與公子起的謀反有關。
隨後南文子的話證實了他的懷疑,南文子道:“文子想問大人一句實話,大人真的參與沒有?”
聽完南文子的話,孔悝抬起頭揚天一望,心中升起厚重的悲涼道:“時至今日,你還在懷疑老夫,這簡直是對老夫的汙蔑啊!”
南文子望著一臉痛苦的孔悝,從他的表情南文子看出了無奈和失望,此時他已經相信了孔悝肯定與萬山所說的謀反無關,那麽萬山他們為什麽要栽贓孔悝呢?現在看來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孔悝支持衛國加入晉盟,而萬山則是受了齊國的指使。南文子道:“這麽說國君和朝中大臣是錯怪大人了。”
孔悝沒有回答南文子的問話,將死之人就算是知道了國君錯怪他了還有什麽作用。孔悝道:“我就是死了,還請大人不要放過萬山等人,此類栽贓陷害他人的小人,不值得我們衛國所信奈,重用他們只會對衛國有害無益。”
南文子點頭道:“大人盡管放心,這些人是沒有什麽前途的。”
月色漸漸偏西,東方的天空已經顯出魚肚般的白色,天快要亮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