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這熙熙攘攘的智府大門,智徐吾不僅想起了當年父親擔任執政時候的景象,雖說也常有人往來,但由於父親為人謹慎、沉默寡言,大多時候智府還是安安靜靜的,哪裡像今天的智府猶如集市一般的熱鬧。
“這小子真是能折騰,智氏何曾有如此繁華?”智徐吾不僅歎道,下車準備進府。
“誒---,老頭,你是幹什麽的?”二位公子還沒說話,下人就將他攔住了。
雖說智徐吾今天也穿上貴族的服侍,但打眼一看總有些不倫不類,一則他本人個頭並不高,不像大多數貴族又高又胖的樣子;再則多年野外風吹日曬,早就成了一個又黑又瘦的鄉間老頭的形象。若不是他身著貴族的服侍,早就被門人打了出去。
顯然,門人的話引起了智徐吾的反感,他抬起手“啪”就給了門人一記耳光。門人當下就被打懵了,智府當差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被打,捂住臉頰,望著門口的少主人。老頭多年在地裡乾活,手上的力氣還真是不小,一巴掌下去,門人的臉就又紅又腫起來。
看到門人被打,門外的兩位公子都愣住了,少公子智開脾氣火爆,衝過來質問智徐吾,“你這老頭,好生無禮;擅闖智府,竟然還動手打人。來人啦,將這無禮的老東西給我拿下。”
在整個絳都城,除了國君,就是智氏了,就連曾經的第一大家族趙氏也要讓智氏三分。現在竟有人敢在智府門前撒野,不給點教訓還得了。
幾名如狼似虎的仆人迅撲向智徐吾,眼看著就要暴打老頭。
“且慢!”一邊的大公子智顏喝道。
智徐吾和智府仆人都愣在了那兒。
智顏來到智徐吾跟前,道:“請問這位老者尊姓大名,前來智府所謂何事?”
“老夫名叫智徐吾,乃是你們這些小子的爺爺,我來智府回家。”智徐吾高聲說道。
“哎呀!看來這老東西真是欠打。”一聽到有人竟然敢在智府門前要自己喊他爺爺,智開立刻火上來了,衝上來就要打智徐吾。
智顏一把抓住了智開的手,對老者說道:“請問老者家居何處?”
智徐吾頭一揚,說道:“小的時候就在這裡生活,長大了以後生活在塗水,當然了給你們這些小輩說了你們也不知道,去把你爹智瑤叫過來,我跟他說。”
竟然有人敢在大門口叫智瑤過來說話,一看口氣就不一般。
智顏聽後,對智開說道:“你先在這裡等著,不許對老者無理,我去去就來。”
說完智顏轉身回到了府裡,小的時候,他曾經聽爺爺說過有這麽一位不問政治的叔爺爺,當時也只是一聽,沒有往心裡去,今天這位老者來到府門前這麽一鬧,他突然記起了這回事來,現在他需要找父親智瑤證實一下。
智瑤正與一幫大臣們說笑著。
“智大人啦,你榮登伯位,這可是晉國乃至整個天下的大事啊!您想想古往今來,哪有一位大臣能夠當上伯這麽高的爵位。”
“就是,如此高的爵位給一位大臣,恐怕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啊!當年趙鞅如日中天的時候,也只是子爵。”
“執政大人應該好好慶賀一下啊!”
。。
在諸位大臣的吹捧聲中,智瑤享受到了從來沒有過的得意,但嘴上還是自謙的說道:“哪裡哪裡,能有今日的榮耀,還不是各位大人鼎力相助的結果,我還得感謝各位大人才是。”
這時,太子智顏走到跟前,低頭對智瑤耳語道:“父親大人,您出來一下,孩兒有事稟報。”
智瑤一驚,對諸位大臣說道:“諸位少坐,
我去去就來。”說完智瑤來到屋外。
“什麽事?”智瑤問道。
“門外一位聲稱是我們爺爺的人要求見你?”
“你爺爺不是早就死了嗎?再說你們的二大爺也早就退出智氏?怎麽現在還有人出來聲稱自己是智氏的長輩?”智瑤吃驚的說道,“他長什麽樣子,哪裡人?”
“此人有六十多歲,精精廋廋,一臉的農夫模樣。他說他是從塗水過來的。”智顏答道。
孩子的話一說完,智瑤終於想起來了,自己還真有這麽一位叔叔,多少年不見,竟把他給忘了。
“他怎麽來了?”智瑤如有所思的說道,“幾十年不見了,他現在跑來做什麽?”。稍作思考之後,他對智顏吩咐道:“如果他真是塗水智氏的長輩,那還真是你們的叔爺爺。你去把他領到後面書房,我等會就過去。”
“諾!”智顏領命出去了。
門外智開還在於老頭僵持著,誰也沒有主動去理會對方,很顯然智開已經察覺這位老者有些來頭,但處於智府的面子,智開還是不願意承認這位農夫一樣的老頭為自己的爺爺。
這是智顏出來了,他對老者說道:“這位老者裡面請。”
“智瑤幹什麽去了,他怎麽不來見我?”一看,智瑤沒有出來,智徐吾衝著智顏喊道。
“父親大人,有些要事需要處理一下,等會他自會來見你。”
智徐吾對著智開哼了一聲,跟著智顏進了智府。
走在智府熟悉的庭院裡,智徐吾感到無比的親切,左看看右摸摸。不一會兒,二人來到了智瑤的書房。
“老人家請裡面坐。”智顏對智徐吾說道,在沒有父親認可之前,他還是不能稱這位老者為叔爺爺。
來到書房前,智徐吾愣住了,這裡曾經是父親大人商談要事的地方,他們小的時候再頑皮,也不敢擅自走進這間屋子。有一次弟兄三人打賭,說誰敢從父親的書房裡拿出一件東西,另外兩個就給他當馬騎,智申、智果二人都不敢,只有他趁著仆人不注意的機會,從父親的書房裡偷出了一件玉石做的鎮紙。
當他把玉石鎮紙拿給智申,兄弟二人時,二人都吃驚的不得了,心甘情願給他當了一天的馬騎。當天晚上,父親就現自己的玉石鎮紙不見了,經過審問,兄弟幾個交代了實情。這一次智徐吾差點沒被父親智躒打死,就連當時的值班的仆人也被父親趕出了智府。從此以後,智徐吾就對這間屋子充滿了恐懼。
今天智瑤卻要在這裡見自己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