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瑤突然間在高粱築城,引起了晉國上下的警覺,必定在晉國的大地上,突然拔起一座城池,能是小事嗎?
晉國王宮。
中午時分,晉公姬鑿正在王宮的涼亭裡,眯著眼小睡,這時內侍賀正走了進來。
晉公姬鑿睜開眼一看是賀正,於是懶洋洋的問道:“有什麽事嗎?”
“國君,執政大人在高粱一帶開始築城了。”賀正答道。
一聽此言,晉公姬鑿當下睡意全無,他噌的一下坐了起來,“他這是何意?”
“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他這是想離開絳都,打算將執政府搬往平陽。”賀正猜測道。
“哼!他要是想離開絳都更好,這樣我們可就省心多了,免得眼見心煩。”晉公姬鑿憤憤的說到。
“一旦那樣,晉國的政權也就隨之搬往平陽了,到那時,我們將如何?”
賀正說的不錯,一旦智瑤將執政府遷往平陽,晉國的大小事務可就要在平陽進行了,那國君還有什麽作用?
晉公姬鑿輕輕的吸了口氣,也就是,一旦智瑤將執政府遷往平陽,自己雖然耳根清淨了,但也就沒有什麽用了,但就是現在智瑤的執政府放在絳都,晉國的大小事務也基本上與國君沒有多大的作用。
“確實如此,不過就算他呆在絳都,我還有什麽用?”晉公姬鑿無奈的說道。
“但至少世人還會知道晉國的都城在絳都,而不在平陽。”賀正道。
“嗯,這倒也是,那依你之見應該如何?”晉公姬鑿問道。
“製造一點事端,讓他分分神。”
“說說看。”
賀正見狀,低下頭對晉公姬鑿耳語道:“智瑤調集大量的人力物力在北邊修築平陽城,南邊可就空虛了,為何不讓鄭國趁機動一動,至少可以讓智瑤分分心,讓他南北不能兼顧。”
晉公姬鑿一聽,稍稍顯得有些吃驚,畢竟對於晉國來說,他還是一國之君,“你這是什麽意思?難道讓寡人向鄭國通風報信不成?”
賀正搖搖頭,“當然不是,我們只需將這個消息泄露出去即可,自然就會有人將智瑤築城的事情告訴鄭國,得到消息的鄭國也必然會有所行動。”
“這不是就等於出賣國家的機密嗎?要知道寡人還是晉國的國君,這樣的事情我們能做嗎?”晉公姬鑿有些憤然的說道。
“國君您當然還是晉國的國君,但是智瑤他把您當國君了嗎?晉國的四卿把您當國君了嗎?您想想已經有多長時間沒有開朝會了?”
賀正的問話令晉公姬鑿很是傷感,自秦晉之戰以來,不,在這之前晉國的朝會就已經沒有開過了,這些世卿們為了自己的利益早就不把他這個國君當回事了。
既然你們不把我當回事,那我又何必顧忌你們的利益,於是晉公姬鑿對賀正說道:“既然這樣,那你就看著辦吧,不過切記一點,不要露出半點痕跡。”
“國君,盡管放心,我不會有所閃失的。”
第二天,賀正換好衣服,起身前往鄭國新鄭。
很快,智氏調集大量的人力和軍隊在平陽築城的消息就傳到了鄭公姬勝的耳朵裡。
鄭公姬勝立即請來了太子姬易和宰相鄭駟弘。
“你們聽說沒有,智瑤調集大量的兵力和人力在平陽修築城池。”
“有所耳聞,不知父親有何意?”太子姬易道。
“晉國智瑤奪我河北土地,令我痛不欲生,現在晉國智瑤在平陽築城,肯定無暇顧及南邊的事情,我們何不趁此機會,重新奪回我們自己的土地。”聲公道。
“父親,上次若不是秦國出面幫忙,
說不定鄭國都跟著亡國了,若我們趁著晉國智瑤築城之際重新奪回自己的土地,我怕等智瑤回過神來,再次將土地又搶回去,弄不好我們還要丟失更多的土地。”姬易道。“那也不能就這麽便宜了智瑤,至少也不能就讓他這麽容易的佔著鄭國的土地。”
“父親想趁機收回鄭國的土地?”
中鄭公姬勝道:“當然要收回。”
隨後鄭公姬勝對鄭駟弘吩咐道:“現在就調集五萬兵馬,趁著智瑤高粱築城的機會,收回我們的地方。”
對於收回自己國家的土地,作為主將鄭駟弘當然願意,一般來說,將軍們都是比較願意在戰場上領兵作戰的。
按照國君的命令,鄭駟弘即刻調集兵馬開往鄭國北方收復失地。這次進軍相當的順利,由於防守的晉軍較少,加之又在自己的土地上作戰,鄭駟弘很快就收復大河以南被晉國佔領的三個城池,同時河北的鄭國城池得知鄭駟弘領兵前來收復失地的消息後,有的城池就開始起義,等待鄭軍前來收復。
就在鄭駟弘的大軍準備渡河之際。
“鄭將軍等等---”
遠處一匹快馬飛奔而來。
鄭駟弘一愣,手一揮下令大軍停止前進。
“鄭將軍等等---”快馬越來越近, 鄭駟弘定睛一看原來是王宮的一名內侍。
內侍氣喘籲籲的來到鄭駟弘的大軍前。
“內侍大人,何事如此驚慌?”鄭駟弘問道。
“國君病危,太子讓我請您回去。”內侍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
“國君病危?”鄭駟弘不解的問道,一個月前還好不是好好的嗎?怎麽現在突然就病危了呢?鄭駟弘的腦子還沒有轉過彎來。
內侍看出來鄭駟弘的疑惑,再次重複道:“確實國君病危了,就在你帶領大軍出發不久的一天吃飯時,國君突然頭暈目眩,就從案幾前一頭跌倒,宮裡的郎中們都診斷不出是什麽病;現在國君已經是奄奄一息了,還請大人火速回都城,與太子商議下一步的事情。”
國君病危乃是大事,鄭駟弘不敢怠慢,當即下令留下一萬兵馬守護在延津一帶,防止晉國反撲,隨後帶領剩下的大軍返回都城新鄭。
當鄭駟弘風塵仆仆的趕回鄭國王宮時,鄭公姬勝已經奄奄一息了,此刻他正靜靜的躺在床上,眼睛望著屋外,當看到鄭駟弘走進屋子時,他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愛卿,你終於回來了。”鄭公姬勝輕輕的說道。
鄭駟弘上前道:“回來了!”
“前些年,寡人不知天高地厚意欲與晉國爭霸,把好端端的一個國家帶入戰爭的深淵,此乃寡人的錯。”說完,鄭公姬勝抬起手拉著鄭駟弘的手,將他放在太子姬易的手中,“寡人將不久人世,望卿協助太子重整鄭國,寡人就瞑目了。”
說完,鄭公姬勝安靜的閉上了眼睛,這一年是公元前463年的冬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