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泊縣領主府大廳之中,突然變得冷清。
幾年的兄弟情誼隨風飄散,先是徐寧白勝戰死,而後燕青不知所蹤,宋江屍未寒,段景住等十余人遠去,一百零八將支離破碎。
“走吧,走了也好。”
良久,吳用閉上眼睛,緩緩說道。
落寞之意溢於言表,但剩余的沒有一人替他寬心,大家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對。
昨日還是五十余位兄弟,現在只剩下廳中的不到三十幾人。
這些人皆是支持的許青衣的,與許青衣關系匪淺,至於離開的十幾人,大多都看不怪許青衣,見他們離去,許青衣心裡暗道一聲也罷,就當是一次大洗牌,與他心意不和的梁山好漢均已經不在。
剩下的人,也方便他更好的控制。
“先把宋江哥哥的屍埋了吧,無論如何,死者為大,即便他想要取我等級,然而一切都已蓋棺定論,還望眾弟兄日後同心協力,護我水泊之周全!”
沉悶的氣氛被許青衣打破,他親自上前攔腰將宋江屍體抱起,緩緩踱步向門外走去。
水泊縣中空地很多,許青衣一路向縣城的南邊走去,行至南門附近這才停下腳步。
身後,吳用和林衝帶著其他人亦步亦趨的跟著,他們一言不,面露悲戚,邁著沉重的步伐。
“這裡是塊寶地,將宋江哥哥就埋在這吧!”
許青衣抱著宋江的屍體,站在一塊空地前,吳用上前手指掐算一番,沉聲說道。
本來梁山中諸如勘測風水,尋找寶地之事皆是由入雲龍公孫勝來做,但自從梁山被辛棄疾覆滅之後,一百零八人分散而逃,再也未曾見過。
沒有人說話,許青衣依舊未動身,身後之人見狀,在林衝的指揮下,在面前的空地上開始動用一雙肉雙挖掘。
皆是習武之人,即便沒有工具的幫助,二十余人度也很快,不出一刻鍾的時間,便在空地上挖出一個深坑,足以容納宋江的屍。
原本晴空萬裡的天氣,似乎也變得有些陰暗,如同眾人的心情一般。
朝夕相處多年,就算宋江有很多地方並不盡人意,但他依舊是一百零八將之,對於他的死,無論是林衝還是吳用,心痛萬分。
“嘶啦啦……”
一大碗烈酒被李逵取來,倒在新立的宋江墓前。
這個脾氣火爆的漢子,從知道宋江死後便一改往日的暴躁,變得沉默起來,從始至終,隻說了短短的幾句話,但沒有人知道他在說什麽,似乎是在和死去的宋江交談。
淅淅瀝瀝的小雨開始下起,許青衣帶著二十余位梁山弟兄就這樣矗立在宋江的墓前,即使被小雨淋濕身子,但也未動分毫。
李逵大概覺得用大碗喝酒不夠盡興,不知從哪裡找來一大壇子,一邊給宋江墓前倒,一邊不時的自己灌上幾口,滿臉皆是水珠,也分不清是雨水還是酒水,亦或者是這個莽漢自己的淚水。
綿綿細雨從中午下到傍晚方才停止,雨雖然不大,但是時間很長,眾人都被雨淋的濕透了,頭亂做一團,脫離頭頂的箍,粘在額頭,臉頰之上。
氣氛壓抑,路過的行人皆不明就裡,遠遠的避開這群水泊縣高層,因此整個下午,這方圓半裡皆是安靜的只能聽到眾人的呼吸聲。
“青衣,走吧,人死如燈滅莫要再傷心了。”
最先開口安慰的人居然是吳用,他有些擔心許青衣的狀態,站在許青衣身後出言相勸。
兩人情同手足,比起宋江,許青衣的地位在吳用心裡,無疑佔得比重更大。
許青衣沒有說話,轉過頭注視著吳用,四目相對,吳用感覺自己似乎讀懂了許青衣心裡的無奈。
可是吳用的心裡又何嘗不知,若是真的不相信,以許青衣那樣拙略的借口,怎會讓吳用信服。
“走吧,我們回去。”
見許青衣腳下依然未動半分,吳用又一次出言催促。
看了看目前撕心裂肺,但卻沒有絲毫動靜的李逵,又看了看身後低頭悲戚默哀的其余梁山好漢,許青衣重重點頭,輕嗯一聲,邁開步子朝領主府的方向而去。
“如今只有一條路留給我們了。”
再次回到大廳,許青衣雖然心中傷痛,但這都是出自他的手筆,所用的痛苦他也只能默默承受,計劃還得進行,宋江不能白死,他有死得其所,死的有足夠的價值。
“難道沒有其他後路了嗎?”
吳用自然知道許青衣說的只有一條路是什麽意思,早上已經說過,那就是放棄水泊縣。
但吳用何嘗忍心,若論及對水泊縣的心血,許青衣排第一他吳用就能排第二,讓他放棄水泊縣,無異於第一刻看見宋江的屍體擺在面前。
“對!”
堅定果斷,許青衣隻說了一個字,除非能解散五萬大軍,否則燕王朱棣真的不會容下他們,放著這樣一隻大老虎,而且距離北朝廷如此之近,任誰都不會真正放寬心。
“眾位弟兄認為呢?”
吳用心中還保留著最後的一絲僥幸,希望有人能跳出來反對,可是結果早已預料到,眾人異口同聲道:“但憑許先生吩咐!”
平日裡的許青衣掌管著水泊縣的一切事物,吳用輔佐,宋江就是最大的甩手掌櫃,因此到了這種時候,尤其是在宋江死去,反對之人離開的情況下,水泊縣便成了許青衣的一言堂。
“既然如此,大軍整備,收拾好細軟,我們今夜便舍棄水泊縣,離開明翰帝國向西進,我這就前去燕王大營,告知方傑!以免半道被燕王派兵攔截。”
林衝得令,帶著其他人離開,下去整合大軍,收拾細軟。
“要離開了嗎?”
正在此時,李逵面如表情的走了回來,身子一搖三晃,也不只是喝醉了還是心中難過。
“對,今夜便要離開這裡了。”
許青衣如實回答,他已經回轉了心態,恢復了往日的心境。
“好。”
能看出來宋江的死對李逵打擊很大,與往日大不相同,只是簡單的說了一個好字,李逵便離開了領主府,看方向應該是回家收拾東西去了。
廳中僅剩許青衣和吳用二人,四目相對,兩人俱是點了點頭,誰也沒有說話。
許青衣展開折扇,跨著穩健的步伐,一隻腳剛剛踏出門檻,卻聽吳用道:
“小心一些!若是談判不成,我們大可魚死網破,如今的水泊並非沒有一戰之力。”
耳邊傳來關切的話語,許青衣嘴角上揚,露出一個自信的笑容,擺擺手遁入黑暗。
黑夜中,許青衣一襲青衣甚是顯眼,穿過水泊縣的城門,穿過晉陽盆地,一路來到薛溢大軍的營帳之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