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景象被清除。我們被帶入一座雅致的日式建築內部。美子身穿和服,跪坐在茶幾對面。“這裡是安全的,這是我的家。”她用手撐著額頭,樣子十分疲憊。她低聲說道:“此次演習,我向你們開放了安全接口。這正好給了SLOP一個入侵的機會。”
“可是SLOP引我們進入它那個莫名其妙的場景,究竟要幹什麽呢?”我問。
“這很簡單啊?”她回答,“就像安裝有木馬的網絡遊戲。你在他安排的場景之中遊戲,必須產生大量的數據交換。而在這個過程中,他的黑客程序就會源源不斷地進入你的系統。”
“明知道這樣,那你為什麽還要進入他的系統?”
“對他的系統進行反破譯。我身後有一個團隊在與他們對抗。你們一定也在做這件事。”他抬頭望著我,“這是戰爭。我們在裡面堅持得越久,就越可能獲得更多的戰果。”
“那你剛才為什麽突然想退出呢?是打不動了嗎?”
“因為那兩個人的出現。那紅衣女子是你姐姐嗎?”她問。
我點頭稱是。“那男人呢?”
“是我的亡夫。”她回答,“SLOP是在向我們表明,他們可以探知我們內心的隱秘。我不知道後面還會看到什麽。所以我無法堅持下去。”
“但你明知道他們是假的。”
“你之所以能夠下手,是因為你確信你的姐姐平安、健康地活著。而我的亡夫,兩年以來,我無時無刻不在想他。”說完,她掩面而泣。“雨絲,謝謝你陪我。你走吧!我從不曾在別人面前這個樣子。”
我退出玲奈軍校。回想著剛才美子的話。我當然不相信SLOP可以通過網絡探知我們內心的隱秘,但是無疑是在故意展示他們肆意盜取對手隱私信息方面的實力。回想起鳳凰的形象突然出現在SLOP的系統中的情景,我越發感到不寒而栗。
我聯絡雅尼。他回復我:“我們一直在等你。你能不能來維科公司總部一趟。有些事不宜在網上交流。”
兩天之後的休息日,我來到位於H市的維科公司總部。從外表來看,它在H市開發區的眾多大樓中並不顯眼,但裡面的裝修還是相當新潮。
我跟著雅尼來到位於十二樓的一處會議室,在門口交出了手機。看來這裡的保密措施絲毫不亞於軍隊。
會議由黃總主持,除了天倫、雅尼以及我以前見過的張工等幾位工程師外,其他也都是軟件部的成員。實際上,只有我一個人是外人。對於演習的過程和結果,維科軟件部裡顯然並沒有人關心,也無暇關心。
黃總首先對我說道:“莫先生,你在前方奮勇殺敵。可惜我們在後方幫不上什麽忙。不過你知道,我們也沒閑著。”
我回答:“這個我明白。現在我也很想知道,你們在這段時間裡究竟監測到了什麽。”
一位工程師開始介紹:“我們監測了從服務器連通直到切斷之間158分鍾流經服務器以及防火牆的全部數據。從開始鏈接玲奈服務器到演習結束之前,未發現有來自玲奈服務器的異常訪問記錄。”
“而後發生了來自SLOP的入侵事件。從SLOP系統入侵時機的選擇來看,他們一直在對演習過程進行監視。從我們未監測到他們的任何探測信號來看,他們首先入侵和鏈接的應是玲奈的服務器。”
“SLOP入侵期間,我們的防火牆截獲大量的非法訪問記錄。
而此時雨絲的終端設備仍處於登錄玲奈服務器的狀態,與SLOP系統產生數據交換。這部分的上下行數據現在還未完全破解。” 我問:“那麽我在SLOP系統中的影像你們看到了嗎?”
“我們看到了。我們能夠破解的數據正是這一部分。”
“那麽在SLOP的系統中出現火鳳凰的影像,你們怎麽看?他們是在什麽時候,從什麽地方獲得這些信息?”
張工程師說道:“這些應該是從你的裝備緩衝區中提取的。”
“您是說,從我進入SLOP系統到鳳凰的影像出現,對方讀取並上傳了我緩衝區的數據,並從中篩選出鳳凰的影像展現在我面前。”
“對於電腦來講,這個時間足夠完成這些計算。”他說。
我查看了一下監測記錄。“雖然數據還未破解,但是進入SLOP系統時的上行數據量與演習時相比並沒有明顯增加。如此小的數據量是不是足夠上傳足夠的信息呢?而且,我知道裝備的緩衝區並不大。而我最近一次見到鳳凰這副打扮還是在去阿麗西亞之前。緩衝區中是否還有這一影像。況且在我記錄的眾多影像之中,他們如何判斷出鳳凰與我之間的親近關系呢?”
張工程師回答:“首先VR終端的上行數據量確實比下行數據量要小得多。主要是聲音以及動作、姿態控制數據。如果將緩衝區裡的數據全部上傳當然是不夠。但是通過黑客程序在裝備中篩選之後在上傳肯定是足夠的。其次,你所見到的場景是實時渲染的。緩衝區中存的是渲染模型而不是影像。而且會按使用頻率對模型進行排序。以鳳凰與你的關系,她的模型基本是不可能被替換掉的。短期內,也只有美子的出場次數較多,而她當時就在你身邊,自然不會被選中。至於選中的是不是你最親近的人純粹是巧合。”
“我不這樣想。”我說,“如果說我眼前出現了最親近的人是巧合,那美子的丈夫呢?我不太相信兩個人會同時出現這樣的巧合。還有一個細節,鳳凰所穿的衣服樣式與我裝備中的記錄是有區別的。這種長褲的緊身衣我只在兩年前在競技館裡看她穿過。我用上現在這台裝備以後她是從來沒有穿過的。”
“你認為SLOP是在兩年前那次入侵時取得的鳳凰的影像數據?”張工程師問。
“不,我是在想,SLOP究竟掌握我們多少信息?”一句話出口,大家都露出了凝重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