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雪看看局長,打開了箱子。其實箱子裡面僅是露雪的一些衣物和幾本書而已,其重量主要是來自於箱子本身。露雪把衣服一件件拿出,露出了放在最下面的軍裝。
“上尉,你的機密文件……”探長問道。
“您以為機密一定是寫在紙上的嗎?”露雪說著,手指之間夾了一片存儲卡。她看了一眼對面的警司,“對了,這位就是毆打莫懷雨的那位警官吧!我還沒聽到你的道歉呢!”
警司面向我,“莫先生,昨天執行公務之時,與你發生了誤會,請你諒解。”說完他伸出右手,高傲的表情與前一天沒有任何變化。
我的手一直插在褲兜裡,沒有和他握手,也沒有吱聲。
“挺缺乏誠意呀!”露雪說道。
警司轉向露雪,“那上尉,怎樣才算是有誠意呢?”
露雪拿起了軍裝,赫然露出壓在箱底的一把手槍和彈夾。原來露雪行李裡面不能上飛機的就是這個。
只見她一把把彈夾拍進手槍,子彈上膛,舉槍瞄準警司的眉心,打開了保險。全部動作不過三秒鍾。
在場的所有人都被露雪突然的動作驚呆了。警司更是直接靠在身後的門上。
露雪抬起槍口,關上保險,隨後迅速將槍放回原處,臉上終於露出一絲得意之色。
警司還沒有緩過神來。局長則皺了皺眉,“大小姐,手槍可不是這麽玩的。如果我允許我的部下這樣,那遲早會出事。”
露雪毫不示弱,“是啊!如果那樣的話,那懷雨現在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局長搖了搖頭。探長則示意警司離開。局長從兜裡掏出一個信封,遞給露雪,“歐陽上尉,這裡是一萬塊錢,請你收下。”
露雪沒有接。“這算什麽呢?賠償金麽?”
“不,是慰問金。”
“那好!我收下。但不代表我們放棄追訴。”
局長問道:“歐陽上尉,你還有什麽要求?”
“給我準備一輛汽車。一個小時之後我要離開。”
局長吃驚地問道:“歐陽上尉,你的傷還沒好。你要去哪裡?”
“我沒有時間耗在這裡。我已經耽誤了一天的時間。我準備自駕到L市。”
“可是,你的腿。”
“莫懷雨給我開車。還有,給懷雨準備一個背包和一件大衣。他回家還沒有衣服穿呢!車我開到L市公安局。你們到那去領吧!”
局長和探長面面相覷,“歐陽上尉,那這怎麽算呢?借用?”
露雪斬釘截鐵,“征用!回到部隊,我會給你們補手續。”
我不知道露雪想幹什麽,隻覺得她的妄想大概越來越嚴重了。
露雪換上了軍裝,把手槍帶在身上。我駕駛著這輛公務車穿過城區,駛上高速,一路向北。
我問露雪:“姐姐,你的行李箱裡真有機密嗎?你還需要報告嗎?”
“這和你無關。”她說,“好好開你的車。”
過一會兒她又問,“你究竟開過多遠?”
“回稟姐姐,拿到駕照後,隻開過不到一百公裡。”
“哦!那我就不說什麽了。”
然而命中注定我們的行程不會順利。上高速不久,就遇到了高速關閉。我們開始走國道,又碰到道路維修,於是又開始繞行。
七拐八拐之後,我們被手機導航指引到一條不知名的鄉間公路上。此時夜已深沉,視野中只有汽車大燈能夠照射到的區域,
其余一片漆黑。 “你走得對不對啊?”露雪的聲音疲憊而焦慮。
“照著導航走,應該沒事吧!”
此時外面還下起了小雨。“小心點,前面有彎道。別把車開到溝裡去了。”
好不容易開上一條比較平坦的公路,汽車突然熄火了,再也無法打著。
“怎麽了?沒油了麽?”她問。
“不可能啊!出來的時候油是滿的。”
我冒雨下車,打開前蓋兒。然而望著滿是灰塵的發動機艙,我一陣茫然。這個東西,我完全不懂啊!
穿著軍裝的露雪一瘸一拐地走到我的旁邊,俯身去檢查裡面的機件。嘴裡一邊嘟囔著,“還得我這個瘸子出來弄。”弄得我十分羞愧。
然而她擺弄了半天,還是一樣沒有結果。
她啪地一聲合上機蓋兒,兩手撐著車頭。隨後突然握起雙拳猛地向前蓋砸去。
“啊!”她歇斯底裡地喊了一聲。
她做了一個駭人的動作,似乎抬腿要去踢汽車。但是假腿並不聽使喚,她險些摔倒。
我一下抱住她,“姐姐!我們上車。”把她拖回了駕駛室。
“你個死局長,”露雪帶著哭音罵道,“你可把我害慘了。你是不是故意的啊?”
“姐姐,現在怎麽辦?”我問。
“還能怎麽辦?我怎麽就那麽信得著你呢?”
我只見她用兩手猛地掐住自己的斷腿,把它抬起來。眉頭緊縮,閉上眼睛,倒吸著涼氣。一定是她的幻肢痛又發作了。
“姐姐,你怎麽了?腿疼麽?”
她根本不回答我,表情極其痛苦。她突然拔出手槍,槍口頂在自己的右大腿上。我急忙抓住槍管,“姐姐,你幹什麽?”
“我疼啊!”她哭喊著。
“姐姐,下面有油箱。你非要我們都葬身火海嗎?”我按住她的手,“把槍收起來。姐,如果實在疼,就咬我吧。讓我和你一起疼。”
她收起槍,抓住我的右手就往嘴裡塞。
“哎呀!”
一陣疼痛,我已經有了手指骨頭斷裂的感覺。露雪已經神志不清了,她會讓我的手也廢掉的。雖說如果我也殘廢了,在身體上可以和露雪更般配,但是如果我也殘了,我以後怎麽照顧她啊?
“別咬我的手!”但她不肯松嘴,直到我捏住她的鼻子。我拽開衣領,露出左肩,“咬這裡吧!”
她閉著眼睛,一口咬上去。一種難以名狀的疼痛馬上從肩膀傳遍全身,整個左臂都麻木了。但她絲毫沒有松口的跡象。我只能咬牙忍耐。
後來她似乎清醒了,松開了我的肩頭。而我此刻已是渾身虛脫,汗流浹背。我看到她嘴裡的血絲,而我被咬的地方已經紅腫、青紫、牙印滲出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