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我沒有啟動裝備,沒有上網,沒有打開電腦,也沒有出門,總之啥也沒乾。
如果我幾天不上網,維科公司會不會來找我啊?我登錄不了可不是我的責任。他們得負責啊。
我聽到了敲門聲。剛一開門,幾個人猛地衝進來扭住了我的胳膊,一個人出示了警徽和拘捕令。“莫懷雨?你被拘留了。”
警車在夜晚的雨霧中開了好久。盡管恐懼萬分,押上警車之前我還是注意到那並非本省的車牌。而是臨近一個省的。我到底犯了什麽事?我能夠想到的就是清風閣和大地集團的事。那件事已經過了這麽久。小星的舅舅不是已經找過我了麽?可是小星的舅舅並沒有說我沒事啊!那件事其實過的也並不久。
還有,是不是那五千萬金幣出的事啊!鳳凰再三警告我,還說那錢可以買我的命。我置若罔聞。想到那筆錢莫名其妙地失蹤。是不是真有人要買我的命啊?
我想象著審訊室的樣子,冰冷的鐵椅子,碩大的燈泡……會不會有刑訊逼供啊?一路上這些想法揮之不去。
不過當天晚上這些我都沒有碰到。更可怕的卻是我和好幾個渾身刺青、滿臉橫肉的家夥關在一起。
“喂!小子,你犯什麽事啦?”
“我不知道。”
“哈哈!”他們哈哈大笑起來。
我所害怕的下馬威並沒有出現。因為幾個人徑自把我拋在一邊打起賭來。
“我賭他和你一樣,盜竊……”
“不可能,你看他那個膽小的樣子,放風都夠嗆。”
“那我賭他嫖妓……你看他那張小白臉。”
“呸!你以為你哪。就他這身板,被嫖還差不多。”
天哪!這都是些什麽人哪?警察叔叔,快來救救我吧!趕緊把我弄出去審訊吧!
“你們說他會不會是被冤枉的啊!”一個長得頗為白淨的說。另幾個已經笑出了聲。“進到這個地方,還有被冤枉的麽?”
終於等到了提審。審訊持續了很長時間。四個警察輪番上陣。金輪公司指控我使用黑客手段盜竊了獨霸天下玩家的五千萬金幣,並於近日將其中四千萬金幣轉移並提現,折合人民幣四十萬元。
四十萬是什麽概念?大概就是我所住的那套房子的價錢。但是盜竊四十萬可不是個小數目。果然是有人想陷害我。可是金輪公司他們為什麽要害我?
對他們的指控我堅決否認。那筆錢是我在遊戲裡正常獲得。沒有任何違規之處。至於金幣被轉移,我根本不知道是怎麽回事。那時我根本不在線。至於提現的事,我更不知道。
“我們提醒你,沒有足夠的證據我們是不會抓你的。趕緊坦白吧!爭取寬大處理。”
雪蓮曾經告誡我,沒有做過的事,打死也不能承認。我望著眼前氣勢洶洶的年輕警官。他會不會揍我。用什麽?警棍、皮帶還是鐵棒?會打我哪裡?如果打我的話,我該采用什麽樣的姿勢來防護我的要害部位。可是我的手被銬在椅子上,一動也不能不動。
可愛的,美若天仙的天山雪蓮姐姐,你知道弟弟我在受苦嗎?如果我真的被打殘廢了,你會怎麽說?
我怎麽會想到這些不相乾的人呢?我想到我那遠在天邊的父母,我那英俊瀟灑的大哥和風姿綽約的大姐。我要是殘廢了,讓他們養我一輩子嗎?那我還真不如死了好呢!
警官並沒有來打我。我的精神狀態差極了。一天沒有吃東西,
而且滴水未進。連警察倒給我的水也沒有喝。 隨後他們又詳細問起我有關清風閣、大地集團以及更早的呼嘯山莊的事。我原原本本地回答。然後簽字畫押。這一次,他們倒沒強迫我承認什麽。
回到拘押室。那幾個家夥又開始問我,“這回知道犯什麽事了吧!”
“知道了。”我的思路一下清晰了。於是合盤托出。聽得這幾個家夥面面相覷。我已經根本不考慮對方究竟是什麽人了。我只需要聽眾,哪怕對方是貓是狗是老虎。我太需要向人傾訴我的冤屈。
“弄幾個遊戲金幣也能犯事兒?”
“那怎的,遊戲金幣也能當錢花的。”
“行了行了!”滿臉橫肉的號長說道,“小兄弟,沒想到你是這麽重義氣的人,讓我佩服。你們都聽著,誰也不許欺負他。否則就是跟我過不去。”
開飯了,我仍然不想吃。
“小兄弟,想開些。你要是餓死了。即便有人替你申冤又怎麽樣呢?”
他說得對。如果我被打死,身上至少還有傷痕。但如果是餓死的,能找誰呢?
我今生今世第一回吃到這麽難吃的飯菜。多年來我一直自己生活,所以我不是一個嘴上挑剔的人。 盡管難吃,我還是把它都吃了。
“不過,小兄弟。”號長說道,“盜竊四十萬可不是個小數。真做實了。沒有十年八年你是出不來的。”
“要是你家裡能把那四十萬賠了,結果還能好些。”
“我家裡哪有錢賠他們?”
四十萬我們家自然是出得起的。可是我並不想讓這幫家夥知道。我實在不想和這幫家夥有什麽交集。
再說,憑什麽給他們四十萬。這不是敲詐麽?我就是花四十萬去請律師,也決不能給他們。
可是,我被抓起來家裡知道麽?現在只有大姐一個人在家。她會發現我失蹤了麽?
還有,我記得我的電腦和VR100都被搬上了警車。維科公司不會不知道吧!雪蓮姐姐不會不知道吧!以前每次我惹麻煩她都會出面。這一次還會管我嗎?
第二天的審訊又持續很長時間。還是“坦白從寬”之類的話,逼我承認那些沒有影的事兒。我已打定主意頑抗到底。
不過我的狀態更加萎靡。從審訊室出來竟然從台階上摔了下去。氣得押送我的警察狠狠踢了我兩腳。
等我一瘸一拐回到拘押室。“喲!挨打啦!”
我沒有回答,躺在鋪位上喃喃自語。
“這哥們是不是魔怔了。”白臉坐在旁邊摸我的額頭,“不發燒。老弟,你沒事吧!”
“我沒事。”我說。
我突然想起了“惡人谷”那個遊戲,在那裡我處處為名門正派所逼,只能向惡人們尋求幫助。沒想到現在上演了現實版。真是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