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逐鹿道:
“將軍,此事蹊蹺,章鳴嶽以首輔之尊去找一個商人,這種事情聞所未聞。”
蘭千陣呷了一口酒然後問道:
“那二郎你的意思呢。”
桃逐鹿被蘭千陣這話給問住了,他撓著腦袋想了半天也沒理清思路,最後桃逐虎替他拍板說道:
“將軍,要不我們也去。”
呼延浩說道:
“去咱肯定得去,可我們連章鳴嶽去幹什麽都不知道,這樣過去乃是魯莽。皇上要將軍說服曹老板給銀子,將軍還未想出說辭,這是不知己;章鳴嶽今天要去做什麽,曹老板又會如何應對,這個我們也不知道,這就是不知彼,不知己而不知彼,吾不知勝何在也。依我之間,不如今天我們等一等,待會回去和仇家那兩位先生從長計議,待到明日章鳴嶽肯定和曹老板談過,我們也可談的對方說辭,根據章、曹二方說辭我們便可針鋒相對擬出個計劃來,這樣後發製人可保萬無一失。”
呼延浩說得甚有條理,桌上人聽來無不點頭,蘭千陣夾了一口菜後也略微點頭,但他並沒有就此同意呼延浩的計劃。蘭千陣轉頭看向坐在一旁的自家兒子,蘭子義這時也正精神抖擻的看著自己的父親,蘭千陣見狀笑道:
“吾兒,你有話要說?”
蘭子義道:
“正是,我的看法與呼延叔不同。”
呼延浩聞言傾身扶在桌上,他問道:
“少爺有什麽看法,說來聽聽。”
蘭子義道:
“呼延叔後發製人無非是想避開今日這趟渾水,等待明天局勢明朗,可問題是京城官場不似草原圍獵,圍獵時局勢不明貿然出手有可能會損兵折將,而官場之爭見勢不妙我們收手就是,總有退路,損失沒那麽大,反倒是等塵埃落定後定下的事情就沒法改,我們不可能像圍獵時等獸群自己從缺口跑出來。
致人而不致於人,今日之便是致人之刻,狹路相逢勇者勝,我們不知道章鳴嶽想幹什麽,他也不知道我們想幹什麽。而且我們和姓章的想乾的事情其實不難猜,都是去要銀子,不知道的其實是怎麽要。若真等到明天章鳴嶽把銀子要到了而我們沒要到,父親有違聖意事小,讓章鳴嶽搶了功勞才是事大。所以依我之見,今天這趟渾水我們必須得去!“
蘭子義這番慷慨陳詞說得眾人紛紛點頭,呼延浩也被蘭子義說服拍手稱是。蘭千陣笑著舉起酒碗對自己兒子說道:
“好兒郎,你的書沒白讀!來,父親今天親自敬你一杯!”
蘭子義應邀與自己父親碰杯,父子倆將酒一飲而盡後蘭千陣說道:
“那我們就不要等了,現在就走。”
幾桌人聞聲隨著蘭千陣一道站起,而蘭千陣則擺手示意其他將士道:
“你們坐,這事用不著你們這多人去,我與子義兩人去就好。”
接著蘭千陣又吩咐呼延浩道:
“我得去,可說好招待弟兄們這也不能丟,你在這裡替我招呼大家喝酒,記住,這次不許再耍酒瘋!”
呼延浩聞言唱喏道:
“末將領命。”
蘭千陣則又灌了自己一碗酒後招呼蘭子義起身,走到桃逐兔旁邊時他拍著桃逐兔肩膀道:
“三郎,你來帶路。”
桃逐兔正忙著吃酒,得了蘭千陣的軍令囫圇咽下嘴裡菜肴便起身跟上,三人出門之後桃逐兔就要為蘭千陣和蘭子義牽馬,蘭千陣則道:
“不用三郎乾這個,你上馬引路就好,我和子義自己能牽。”
於是三人以最快的速度解了馬匹踩蹬上馬,然後縱馬狂奔,賴得街上行人稀少,三人一轉眼便從城北台城跟下奔至蔥畔街曹進寶碉樓門前。
曹進寶的門人各個眼活心明,在這沒人敢上街的節骨眼有人縱馬而來一定非富即貴,再細看來人竟然是衛侯爺蘭子義,而且蘭子義還是隨在一旁,那今天來的這人來頭可真是大的難以估量。故而那些門人趕緊將大門打開,一溜煙的趕出來牽馬,那領頭的去把蘭千陣的馬牽住,同時問蘭子義道:
“侯爺,您和三爺今天這是陪哪位爺來了?”
蘭子義道:
“我陪我爹來拜會曹老板,你牽馬的那位就是。”
蘭千陣也道:
“快去告訴曹老板,就說我蘭千陣前來拜會。”
那領頭的仆人聽聞是蘭千陣親臨,點頭哈腰滿臉堆笑,揮著手就使喚身後人回去稟明,可他這邊還沒把蘭千陣請下馬呢,街那頭就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放眼望去竟然是三十好幾個人合力抬著一頂大轎氣喘籲籲跑步往這邊趕來,有一身穿綢緞之人小跑著領頭在前,邊跑邊說
“快點,快點,別耽誤了老爺的事!”
蘭千陣這邊遠遠地看見那邊轎子,不由自主的露出苦笑,他道:
“正巧,偏偏遇上不想在門口遇到的人。”
桃逐兔跟著蘭千陣一道下馬,他看著那邊轎子驚歎道:
“乖乖,三十幾個人抬得轎子,我這還是頭一次見,怎麽跑這麽快的?”
這邊蘭千陣看到了那邊趕來的轎子,轎子那頭的人也看到了這邊騎馬而來的蘭千陣眾人,那個身著綢緞的人先是高聲把轎子叫停,然後擦著汗一顛一顛的湊到轎子窗戶口不知在說些什麽,是不是還朝蘭千陣這邊指指點點。那些伺候在蘭千陣一旁的曹府仆役不知來者為誰,領頭的那個問蘭千陣道:
“代公,我看那邊那位大人也是往咱這來的, 您可知道那位大人是誰啊?”
蘭千陣笑道:
“趕緊進去通報吧,軍機處首輔大學士章鳴嶽親臨,你家老爺可得親自出來迎接。”
那領頭的仆役聽到章鳴嶽的名字驚得嘴巴都何不攏,這次他都不是安排其他人進去通報,而是自己飛奔回去請命。
轎子那邊停頓了些許再次開動,不過這次轎子就沒有剛才那麽急,轎夫們穩穩的抬著轎,一步一步四平八穩的向曹家大院門口前進,在離門前十來步遠的地方轎夫們將轎子停下。蘭千陣這邊已經整理好各自衣衫,見轎門掀開,蘭千陣拱手請道:
“蘭某見過首輔大人。”
與蘭千陣一身朝服不同,從轎中下來的章鳴嶽並未穿著官服,只是穿著便裝,見蘭千陣拱手,章鳴嶽也恭恭敬敬的拱手道:
“章某見過代公。”
客氣過後章鳴嶽抬頭笑對蘭千陣道:
“今日真巧,宮裡見過代公,這裡又見代公。只是代公也太匆忙了,官服都沒換就趕到這來,還正好就在我前頭,我這行程安排還真是和代公有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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