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逐虎、桃逐鹿並同鐵木辛哥三人聽得此言全都瞪大了眼睛,鐵木辛哥不顧剛才白刃抵脖子的危險率先發難道:
“那是我的皮貨,你憑什麽扣?”
戚榮勳斜看著鐵木辛哥說道:
“就憑你這些東西有問題。”
戚榮勳一邊說著一邊還把刀提了起來,鐵木辛哥眼見傷他的那柄長刀再次從刀鞘中滑出,雖是咬牙切齒但也只能暫且忍了。那邊桃逐虎則問道:
“戚候,箱子你也看了,裡面的東西與我說的完全相符,哪裡來的問題?”
戚榮勳聞言轉向桃逐虎,他說道:
“桃大郎,你可知如今的京城裡一張皮能賣到多少錢?”
桃逐虎被戚榮勳問住了,這事他真不知道,桃逐鹿見自己大哥啞然立刻接過話說道:
“寒冬臘月的,京城裡缺的就是皮貨,狗皮好點的一張都能賣到三錢銀子,更別說我這箱子裡的鹿皮貂皮了。怎麽?戚候手頭緊,想打這些皮貨的注意?”
戚榮勳被桃逐鹿激的惱怒,他道:
“我自有錢花,怎得會打攔路劫財的下作主意?你們箱子裡的確沒有運其他東西,可這些毛皮進了京城也能賣不少銀子,我不會讓你們把東西運進去的。”
桃逐虎與桃逐鹿聞言難以置信的失聲笑了出來,戚榮勳見桃家兄弟嘲笑皺眉問道:
“你們笑什麽?”
桃逐虎道:
“所以戚候的意思是,你們這些路障就是打算搶我家少爺的錢了?”
戚榮勳道:
“誰搶你的錢?我只是保證你們不會偷運銀子進京罷了。”
桃逐鹿可沒想到戚榮勳會老老實實的把章鳴嶽安排說出來,這其實也就是一層窗戶紙,大家都知道是怎麽回事,只是心照不宣保持默契而已。既然戚榮勳已經捅破了窗戶紙,那桃逐鹿也就可以打開天窗說亮話了,只聽桃逐鹿道:
“戚候,我這箱子雖多,可滿打滿算也就能拉進去千把張皮,這點銀子只夠零花,你攔他也沒用。”
戚榮勳道:
“你說零花便是零花?我怎會信你?桃二郎你不用多說,你們這鐵木辛哥剛才硬闖城門的事我已經不予追究,你若再胡攪蠻纏那我就隻好不客氣了。”
鐵木辛哥聞言道:
“我看是你在這胡攪蠻纏 ”
只是鐵木辛哥話還沒說完桃逐虎就將他攔住,桃逐虎勸他道:
“鐵木賢弟,莫要爭了,官家自有官家理,硬去爭執時沒什麽好果子的。”
鐵木辛哥聽到桃逐虎勸他,又攝於戚榮勳長刀的威力,隻好收聲作罷,戚榮勳見桃逐虎他們不再索要皮貨也揮手示意手下兵丁放他們通行。那些被攔在甕城裡的草原子們現在也被放開,重新上馬,也有軍士為鐵木辛哥牽來馬兒,鐵木辛哥把落地上的馬鞍扔給後面人帶著,自己翻身騎上光溜溜的馬背也進城去了。
桃逐虎與桃逐鹿兩人在隊伍末端殿後,經過戚榮勳是桃逐鹿忽然開口問他道:
“戚候,你今天這麽做,回去可怎麽向章首輔交代?”
戚榮勳聽到章鳴嶽的名字,悵然若失,他歎道
“交代?該怎麽交代便怎麽交代吧,你家衛候無端借我名號運進京城百萬兩白銀,這事情我都交代過去了,今天的事情又有什麽不好交代?”
桃逐鹿見戚榮勳說的惱火也就沒再多問,只是和桃逐虎並驥騎進城裡去,臨入門前桃逐鹿回頭望了戚榮勳一眼,他歎道:
“大哥,你說我們家少爺吧,勾心鬥角的摻和朝局雖然賭得大了點,可比起戚榮勳這種屈居人下的窩囊樣,還是少爺過得痛快。”
桃逐虎笑道:
“那你要是你有機會挑,你是願意跟著戚榮勳受人擺布呢,還是願意跟著少爺搏命呢?”
桃逐鹿道:
“這還用選?給自己活著死了也值,仰人鼻息終歸是個奴才。”
這時鐵木辛哥掉頭湊到兩兄弟跟前道:
“你們兩個,防我就和防賊似得,那戚榮勳都知道你們要幹什麽你們卻不跟我講個明白。還說皮貨是草原寄給我們的,那分明就是你們運銀子的幌子。”
桃逐虎笑道:
“兄弟,那幾車皮貨不是幌子,我們和你才是幌子。”
鐵木辛哥聞言張大了嘴,他“哦”了一聲長歎道:
“所以前天見安達時他那船上拉的才是真東西。難怪安達要把你們兩個都派來跟著我,我還以為是監軍呢,原來是障眼法。”
桃逐鹿笑道:
“其實我們這邊也有試探的意思,但看來章鳴嶽與杜畿是不會放我們這條路機會。
唉,也不知少爺那邊現在怎樣了,這會他應該也在過關吧。”
其實在桃家兄弟與鐵木辛哥縱馬奔向京城的時候,蘭子義和船隊就已經到達鏡湖了。只要是沿江而來的入京船隊都得經過鏡湖,平常如此,現在亦如此,而且因為門禁,船隊進京還需要排隊,大量的船隻停泊於鏡湖湖面,船家們隻盼著差役將自己的船趕快清點完,他們好進到京城裡卸貨裝貨。
蘭子義坐下的這是條大船,不止他這一條,後面跟他來的一整隻船隊都是大船,大船上有足夠的空間裝填貨物,還有剩下的空間足夠布置艙室,蘭子義現在就坐在二樓的船艙裡透著窗戶眺望外面風景,看著一湖船影徐如林的景象,蘭子義歎道:
“還真是窗含西嶺千秋雪,門泊東吳萬裡船啊。”
與蘭子義同桌而坐的仇孝直說道:
“要是再來一場大雪就更應景了。”
蘭子義用手托著下巴看著窗外連生遐想,他說道:
“也不知月兒和大哥他們那邊怎麽樣了。 ”
仇文若道:
“我想不會有什麽問題。這次我們約定了在同一時間從三個門一起進城,每隻隊伍都是有頭面的人物坐鎮,我可不信杜畿能安排開人手來分別堵門,除非他每天都安排要員嚴守京城十八門。”
仇孝直道:
“亦或者章鳴嶽和杜畿根本就知道我們的行蹤。”
蘭子義道:
“孝直先生的意思是,我們府上有章鳴嶽的眼線?”
仇孝直道:
“不好說。按理來講章鳴嶽肯定會在李敏純那安插眼線,可李敏純從來不摻和朝政,章鳴嶽沒必要在李敏純處安插大把人手,那麽李敏純派給我麽你的這點人裡有章鳴嶽眼線的可能性就非常小,而且家中已經篩查過許多遍了,確實沒有人往外通風報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