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逐虎鐵甲罩身,外人看不清他的臉面,但在魚公公下令之後桃逐虎明顯有一個停頓。
蘭子義知道桃逐虎是猶豫了,接著桃逐虎向他投來的目光便證實了他的想法。
蘭子義朝桃逐虎微微點頭表示同意,桃逐虎得到蘭子義肯定之後便向魚公公保全允諾道:
“公公放心,末將現在便去護衛德王。“
說罷桃逐虎便揚鞭催馬,想要追德王而去。不過魚公公卻在此時攔下桃逐虎,只聽魚公公說道:
“怎麽?你像一個人去?堂堂一個王爺我不能親自去護衛也就罷了,你一個人去過去當侍衛像什麽話?把鐵浮屠都帶上!快去!“
桃逐虎聞言為難的說道:
“公公,如今全軍勝敗懸於一線,這邊戰場已無可用之兵,再把鐵浮屠調走這仗可怎麽打?“
魚公公被桃逐虎頂撞後勃然大怒,他罵道:
“我不去侍衛德王已經是天大的罪過,你還要管我怎麽打仗?
怎麽打仗我說了算,用不著你管!你速帶鐵浮屠去護衛德王,少再給我廢話!“
桃逐虎被魚公公罵的時候扭頭偷偷看了蘭子義一眼,帶魚公公罵完之後桃逐虎便罕見的抗言說道:
“公公!妖賊兵力不足,並未對我全軍形成合圍,護衛德王不需過多人馬,我帶一百騎過去足矣。“
桃逐虎看過那一眼來時蘭子義便體會到了他的用意,桃逐虎想要留下鐵浮屠,其用意有為全局考慮不假,但更多的則是為了蘭子義。因為現在桃逐鹿不再,等桃逐虎在一走剩下唯一可以帶兵的就剩蘭子義了,桃逐虎可不願意讓蘭子義一人陷入敵陣犯險,尤其是在這種戰局不利的時候。
只是魚公公並不需要作這樣的考量,桃逐虎接連兩次不聽命令已經將魚公公激怒,他揚起馬鞭指著桃逐虎就罵道:
“桃逐虎,若不是因為現在無人可用,我立刻就斬了你首級示眾!少說廢話,你點三百騎去護衛德王,快去!德王那快馬這麽半天都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桃逐虎聞言終於不敢再言,他半圈點頭之後便點上兵馬去了,在經過蘭子義身旁時桃逐虎對著蘭子義點點頭,沒再說話便趕緊走了。
此時整個戰場都已經陷入了混亂之中,妖賊損失了他們所有的騎兵,但卻已經將主力東軍合圍在圓心裡面;官軍雖有騎兵可以機動,但潰散已經擴散到了全軍,本陣的京軍雖然逃光了,但從前線撤下來的東鎮兵則布滿周圍。那些被包圍的東鎮兵不是不想跑,而是已經跑不了了。
桃逐虎走後魚公公便一臉從容的緩緩掉頭,面向戰場,看那樣子應當是想要穩定軍心。蘭子義慢慢策馬隨上魚公公,仇家父子兩人也一道催馬跟了上來。仇孝直進言說道:
“剛才德王一退,我軍便有土崩之勢,前面東軍將士亦在逃跑。妖賊攻來,不為逃兵留條出路反倒是將東鎮兵團團包圍,可見雷有德已經智竭力盡,他今天出戰是來決死的,如今合圍官軍的戰果是他事前根本沒有料到的。“
仇孝直說話期間魚公公已經走到位置勒馬立住,聞言淡淡的說了一句“接著說“
仇孝直跟著魚公公一起停住,聽到話後先是點了點頭,然後說道:
“東軍若不被圍便是敗軍,現在被圍就成了戰力,妖賊替我們收攏了散軍,同時也把他們釘死在了那裡。只不過被圍的東鎮兵也非自願作戰,他們是被逼無奈才留下來的,如不能擊敗妖賊,
東鎮兵是不可能回歸公公麾下的。“ 魚公公聞言問道:
“既然如此那你有何退敵良策?“
這時仇文若開口說道:
“如果剛才前來薄陣的便是妖賊最後的騎兵,那妖賊現在就沒有兵力再可威脅我處了。既然如此公公可先用手下神機營穩住陣腳,收攏東鎮潰兵,再命一將率領鐵浮屠繞到妖賊包圍圈側後,同時傳令桃逐鹿,命他與輯虎營繞到妖賊另一處,待魚公公這邊將兵力收攏完畢後便三面齊攻,同被圍的東鎮兵裡應外合,到時候被圍的就成了妖賊。“
魚公公聽聞此言,冰冷的臉上總算是露出了些許微笑,他笑道:
“妙計妙計,你父子二人在京城這些年不得仕進還真是被埋沒了呀。“
然後魚公公便對蘭子義喝道:
“子義!攔我去路,讓我戰的是你,那你去領剩下的鐵浮屠繞到妖賊側後,等我信號我們三面合擊!“
蘭子義聞言抱拳應諾,仇家父子聞言則慚愧的回頭看了蘭子義一眼。就是他父子二人的妙計害得蘭子義要以身犯險。
不過蘭子義對此毫不在乎,他點頭示意仇家父子莫要擔心,又對父子二人說道:
“兩位先生隨公公留在本陣,建言獻策,不可有所隱瞞。“
言罷蘭子義便對那些鐵浮屠喊道:
“將士們!隨我來!“
說罷便一馬當先衝了出去,魚公公見蘭子義已經出陣便對著那兩百鐵浮屠打了個響指,同時說道:
“好好保護衛侯,若是衛侯有恙我便取了你們的腦袋!”
那些鐵甲精銳聽聞此言連忙齊聲答道:
“公公放心!”
接著便齊刷刷的策馬隨上前去護衛蘭子義。蘭子義躍馬走出陣後反倒是放緩了馬匹速度,頗有些悠然的繞道妖賊側後。那些催馬狂奔而來的鐵浮屠們本來以為要跟著蘭子義馳騁疆場,結果卻得半途勒馬隨著蘭子義慢慢走,這可讓這些人馬具裝的鐵甲騎士們費了好一番力氣。
待到眾人跟定蘭子義後,有將士便開口問道:
“衛侯為何突然放慢速度?”
蘭子義揚著脖子眺望在另一頭交戰的東鎮兵和妖賊,聞言說道:
“我不放慢速度難道要直接衝殺過去?你能給我指出來個好地方麽?”
見鐵浮屠不再說話,蘭子義又說道:
“你們這些鐵甲精騎固然威武,但馬匹負荷太重,跑不了太久,待會還要破賊,要是我現在就帶你們加速衝鋒,過一會你們的馬還有力氣嗎?”
眾將士聞言點頭,這時有人問道:
“衛侯把馬放慢沒錯,可這樣走要是妖賊過來襲擊我等,我等也得放馬跑,這樣一來馬還是要受累。”
蘭子義聞言揚鞭指向妖賊,他說道:
“你們看妖賊現在那樣子,像是能分出兵來襲擊我等的嗎?”
眾人隨蘭子義指向看去,果然妖賊此時正和東鎮兵纏鬥的難解難分,而且他們兵力不佔優勢,確實沒有余力分兵來威脅蘭子義。
蘭子義又道:
“魚公公本陣那邊防守兵力不足妖賊都抽不出人來過去進攻,我這不過是一股遊軍,妖賊有什麽必要費勁過來硬啃我?你們多慮了。”
眾將士聞言又是一陣點頭,有人問蘭子義道:
“衛侯,公公未向我們指明進攻的方向,我們該往哪裡去?”
蘭子義答道:
“輯虎營在左,待會我二哥把那一營將士收攏之後肯定也會從左側發動進攻,我們向右邊繞去就好。”
眾將士聞言聞言讚歎道:
“衛侯真是妙算,隻一出擊便把該算得都算好了。”
蘭子義聞言苦笑道:
“這話你們還是多說給德王聽吧,我不好這一口。”
接著蘭子義問道:
“我在營中未見到張偃武,想必他也應當隨軍來了前線,可這麽半天我就沒見到他的人影,他去哪裡了?莫非留在大帳我沒有看見?”
一眾鐵浮屠聞言後交頭接耳打聽張偃武下落,然後後排有一個將士答道:
“回衛侯的話,我見過張參軍,張參軍的確隨公公來了前線,只是張參軍被德王派去戚侯那裡一起帶兵了。”
蘭子義聞言問道:
“張偃武一個肩膀脫臼,他有怎麽能上前線去?為什麽德王要這樣安排?”
那軍士答道:
“德王布陣的時候張參軍極力反對, 參軍還說什麽他爺爺壓根就不是這樣布陣的,德王一發怒便把張參軍安排到前面去了,說是既然張參軍知道他爺爺怎麽大帳那就去前面監督眾軍打仗。”
蘭子義聞言歎了口氣,搖頭不再說話。
說話間一行人馬已經繞到妖賊側後,有一軍士指著前面說道:
“衛侯快看,那邊有人被包圍了。”
蘭子義還在低頭歎氣,他聞言道:
“東鎮兵全軍都被包圍著,你這說的不是廢話嗎?”
這時更多的軍士向蘭子義指向那處地方,他們七嘴八舌的對蘭子義說道:
“不是的,衛侯,那邊有人在大陣外面被包圍住了!“
蘭子義聞言一驚,趕忙抬頭望向那邊去。
戚榮勳從一開始就不願意聽德王的那狗屁安排排圓陣出來,他這東鎮八萬多人與妖賊人數相當,按照他的計劃,這八萬人按照各營各旗列做數陣,長兵在前,鳥槍在後,哪怕妖賊不主動進攻,這些東鎮兵壓上去也能把妖賊全殲。但德王偏偏要把人擠在一起排成圓陣,既如此為何昨晚不事先告訴大家呢?
這還每晚,在戚榮勳好不容易把手下將士帶到前面之後,身後的大炮居然想了,那該死的炮彈居然炸到了自己的人群當中,當下便有許多將士血肉橫飛,戚榮勳聽得清清楚楚,在他身旁便有軍士大聲發問道:
“為何神機營要向自己人開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