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通往鹿苑的石子小路都已經被扒得只剩土路不說,圍著鹿苑的那賭景牆也被加高填厚,之前通行的門洞早就被堵死不知道到哪裡去了。
桃家兄弟見此情景驚訝程度不遜蘭子義,桃逐虎更是一步走到牆前,摸著牆壁說道:
“昨晚我還在鹿苑過夜,不是這個樣子啊!”
桃逐鹿摸了摸磚塊之間還尚濕潤的泥灰,罵道:
“這牆才剛砌好不久的,我開最早不過今天開的功。”
蘭子義之前進城時因為戚榮勳的事情心中氣緊,現在又因為眼前這堵擋在自己家門口的牆血脈賁張,一緊一張之間蘭子義感覺自己人都快要炸裂了,他渾身發抖,手都沒法伸直,只能指著牆那邊大聲罵道:
“這是誰乾的?這是誰乾的?還不快來人給我把這破牆扒了?”
說著蘭子義環顧四周,之前的衙役們一直都在躲著蘭子義,現在他身旁除了幾個自己人就在沒有其他人了。不過這並不代表沒人回蘭子義的話,一個尖的讓人心裡發膩的聲音這時說道:
“扒牆?老子看誰敢扒?”
蘭子義正在火頭上,聞言人都被點著了,這是誰居然敢這麽說話。蘭子義扭頭看去,見到一人正領著一堆衙役站在他身後獰笑,來的原來是德王身邊那個弄臣。本來這人長的就一副尖嘴猴腮,賊眼油面的樣,現在笑得這麽開心,更是把整張臉都給擠沒了,只剩下貓撓心一樣的笑聲籠罩在這人臉上。
蘭子義怒上加怒,怒不可遏,臉色反倒不再發紅而是發青,仇孝直與仇文若見狀同時心中叫糟,所謂骨怒面白,蘭子義這樣子是動了殺心啊。
不給仇家父子留開口勸阻的時間,蘭子義瞪著那人,冷冷的說道:
“你剛才說什麽?”
蘭子義這兩個月可是從死人堆裡爬進爬出好幾回,手上沾了不止一條人命,說話之間已經透露著不怒自威的威嚴和森森殺氣,那弄臣前腳還在笑,待蘭子義剛一回頭這家夥便被蘭子義要人命的眼神給嚇得結巴了,但他還是故作鎮定,於是便吊著嗓子尖叫道:
“這牆是奉德王命砌起來的,你憑什麽……”
蘭子義聞言立刻打斷他道:
“我問你剛才說什麽?”
隻這兩句話間桃逐虎與桃逐鹿已經站在了蘭子義身後,這兩個赳赳武夫也同蘭子義一樣被完全激怒,現在也是殺氣騰騰,其中桃逐鹿還一身甲胄,手中按刀,跟著弄臣來的那群仆役可是知道面前的蘭子義乃是朝廷親封的衛亭侯,他爹還是在北方統兵二十萬的代公,這種人萬萬碰不得,稍有不慎這些當仆役的賤命可就沒了。
所以當蘭子義與桃家二虎同時露出吃人相的時候,這些仆役們全都不自主的悄悄向後腿部,那個弄臣自然也發現了自己帶來人的異樣,連忙回頭罵道:
“德王讓你們來就是來鎮住蘭子義的,你們給我退什麽退?”
接著弄臣扭頭用發抖的聲音質問蘭子義道:
“你知道我是誰嗎?”
蘭子義此時已經挪步向前走去,他的腳傷似乎好了,行走的異常平穩,好似行雲流水,聞言只是冷冷的說道:
“我知道你是王三。”
那弄臣聽到這話臉漲得通紅,像是被開水褪了毛的雞一樣滿臉都起來了雞皮疙瘩,他對著蘭子義憤怒吼叫,就像是自己受了天大的侮辱,他道:
“老子是德王身邊大總管李四,不是什麽……“
話未說完蘭子義便飛起右腳正踹李四的胃部,
那李四壓根沒料到蘭子義會突然出手,被這一腳踹中直接把昨晚吃的東西都吐了出來。 蘭子義這一腳用上了全身力氣,可謂勢大力沉,李四中招之後直直便向身後飛去,而他旁邊那些仆役全都作鳥獸散,竟無一人敢去扶他。
蘭子義隨用了全力,但重心保持的卻很好,他收腿之後只是一個趔趄,不用桃家兄弟攙扶便站穩了身體,然後便抽刀在手,飛也似的撲到倒地的李四那邊去,刀刃直抵李四脖子,壓低聲音嘶吼道:
“我蘭子義堂堂代公之子,是皇上親封衛亭侯,你個潑皮無賴,比狗還賤的東西居然衝著我自稱‘老子’?你是覺得這樣很好玩嗎?”
李四倒地之時已經吐完了胃裡的東西,正在嘔血,被蘭子義質問後他還想要硬撐,嘴裡不停的叫喊:
“蘭子義!我可是奉德王之命過來的,你再敢放肆小心德王收拾你!“
可當蘭子義的刀刃慢慢劃破李四脖頸皮膚,抵到他喉結上時,李四終於明白了他的處境,他終於收聲了。
蘭子義在李四停止叫喊之後再度開口說話,他的面皮已經開始不規則的抽搐,誰都看的出他的憤怒已經到達了極限,就差一個缺口爆發出來。
蘭子義用略帶疑問的語氣對李四說道:
“別說是你個狗奴才來我面前,就是德王親自來你覺得我會怕他?
他來收拾我?你覺得他該怎麽收拾我?你像建議他如何收拾我?麻煩你仔細告訴我下。“
說著蘭子義手上又加了幾分力道。
李四此時已經被蘭子義嚇得全身脫了血色,臉上白的像是江邊河灘上的鵝卵石。他已經全無剛才盛氣凌人的氣勢,隻敢細聲答道:
“衛侯饒命,我只是奉德王的命過來傳話的,全是德王的意思,我就是個傳話的。”
蘭子義道:
“傳什麽話?告訴我牆是誰砌的?我已經知道了,是德王,現在我想知道為什麽把我家門口的路給堵死?為什麽?”
李四被蘭子義嚇得快要失神,他的神智已經不清醒,只能嘟嘟囔囔的說道:
“是德王讓我乾的,不乾我的事,真的不乾我的事……”
蘭子義見李四這幅德行,立馬聯想起了德王那副色厲內荏的熊樣,當下心中又添一把火,手上使勁就想把李四剁了。仇家父子自剛才蘭子義動手時就一直注意這邊,眼見勢頭不妙,立刻同時開口說道:
“衛侯住手,此人殺不得!”
蘭子義正拎著李四衣領準備動手,聞言取下架在李四脖子上的刀,頭也不回的指向仇家父子,嘴裡吐出兩個字
“閉嘴!”
仇文若並沒有被蘭子義這幅模樣嚇住, 他上前一步,對蘭子義作揖殺到:
“衛侯若殺此奴自然可以逞一時之快,可這一時之後呢?衛侯可想過接下來要惹多大麻煩?”
蘭子義的眼睛還是盯在李四臉上,聞言只是問道:
“你倒是告訴我我會有什麽麻煩?別說我殺條狗,就是我上街殺個人又有誰能罰我?”
仇文若聞言再次作揖,他面向蘭子義深深彎腰,用發自肺腑的聲音說道:
“衛侯!戰場上殺人乃是殺敵,回京之後殺人便是犯法,犯了王法哪怕是在天邊也要歸衙門受刑,更何況這裡是天子腳下。“
這時仇孝直也上前說道:
“衛侯,打狗還要看主人,更何況殺狗?此狗是德王身邊近臣,秉的是德王的命,衛侯已經與德王鬧僵,再親手殺他的狗那就是結仇了,現在還不到那份上啊。“
蘭子義聞言沒有回話,只是拎著那個快要不省人事的李四僵在原地,也不動作。
仇孝直知道蘭子義已經被說動,連忙跟進說道:
“文若剛才已經說過,這裡是天子腳下,衛侯可還記得章鳴嶽?可還記得朝中諸位大臣?衛侯可記得他們都眼睛都盯在衛侯身上?上次衛侯宮外騎馬都被折騰許久,現在要真殺了人朝中的大臣們可怎麽饒得衛侯?“
蘭子義聽聞此言心中一動,仇孝直所言的確切中要害,於此同時從另一頭也有一聲音著急著慌的趕來勸阻蘭子義道:
“衛侯手下留情,千萬不能殺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