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蘭子義心裡苦水上湧,但他面子上還是恭恭敬敬的對著德王來處拱手作揖。不僅是蘭子義作揖,前來送行的李敏純與戚榮勳也一並作揖迎候德王。
令人意外的是今天的德王並沒有平日裡氣勢洶洶的樣子,他的佞臣也沒有跟著他,隨在德王身邊的只有兩個侍女。
德王來到眾人面前後抬了下手說道:
“起來吧,起來吧,不用這麽客氣。”
今天德王的穿著很是隨意,頭髮也只是胡亂扎著,此等燕居模樣並不適合見客,但對於德王而言能做到這種程度已經出人意料。
蘭子義沒弄明白德王今天來此的意圖,所以在德王下令瓶身之後,他還是保持著彎腰作揖的樣子,並未有所動彈。
其實德王走來時一直都顧左右而言他,他的眼神飄忽不定,並不能一直放在眾人身上,來到眾人面前之後,德王也都裝作四處看風景,盡量不去注意眼前人,所以他也就沒有去管蘭子義有沒有直起腰來。只聽德王接著說道:
“蘭子義,我聽說你今天要搬走?”
蘭子義拱著手說道:
“是的,王爺。”
德王又道:
“那你,一路小心,到了新家好好安置。這鹿苑本就是你的地方,你走之後這邊也不會被人搶佔,我把這鹿苑留給你,你若是想搬回來,或者那天想來看看,都行。”
說罷德王便轉身而去,蘭子義則驚訝的直起身來,目送德王遠去。剛才德王來時蘭子義設想了許多種情況,唯獨沒想到德王會來為他送行,有那麽一瞬間,蘭子義甚至在想,如果德王一直這樣的話,也未嘗不可輔佐。
與蘭子義一起候著的李敏純還有戚榮勳也被德王這突如其來的舉動給驚的夠嗆,李敏純說道:
“王爺今天看來心情不錯嘛。”
說著李敏純瞥了一眼蘭子義,觀察蘭子義對此的反應。
蘭子義在一時神傷之後立刻開始思考今天德王此舉的成因,思前想後他覺得今天德王來送行,最有可能的原因是隆公公向德王施壓,除此之外蘭子義也找不到其他合理的解釋。
對於李敏純試探性的閑話,蘭子義回答道:
“德王此舉甚是寬慰我這個臣子的心。王府之中還能有我一片園地,也是德王對我的恩寵。”
李敏純見蘭子義回話答得四平八穩,也就不再繼續追問。接著客套幾句話後,三人約定改日到蘭子義府上聚飲,然後李敏純便與戚榮勳先行離開。
一番迎送之後,蘭子義這邊屋裡也被收拾乾淨,打包送外裝車。送別了苑中李敏純與戚榮勳,蘭子義也出門上馬。早已候在門外的桃逐兔並馬道蘭子義跟前問道:
“少爺,要走嗎?”
蘭子義點頭道;
“東西都收拾完了哪裡還有停下來的理由,我們出發。”
說著蘭子義便催馬前行,整個搬家的隊伍也隨著蘭子義的進發而開始緩緩移動。
蘭子義本想著將房子找在東門附近,這樣既便於聯系東宮,又能快速和魚公公溝通。但之前早已找好宅院,就在徐三黑遺孀院落旁邊。地方既然已經挑好,蘭子義之前也已經同意,再換地方就顯得麻煩,蘭子義他們此行正是往徐三黑遺孀那邊去。
隊伍走開之後桃逐兔便問蘭子義道:
“剛才路遠裡面我好像聽到了德王的聲音。”
蘭子義答道:
“德王來為我送行。”
桃逐兔聞言冷哼道:
“這德王現在來幹什麽,
當日他找人砌牆圍起鹿苑的時候怎麽還不見他過來?” 仇孝直道:
“依衛侯所說,今次搬家隆公公那邊是同意的,這樣說來隆公公應該給德王打過招呼,今次德王送行,應該也是隆公公的要求。”
仇孝直一語道中,與蘭子義所想不謀而合,蘭子義對此甚是欣慰。正好現在離開了王府,蘭子義心情也挺好,於是他便轉頭調侃仇家父子與桃家兄弟道:
“剛才我在府裡應付德王之時,你們都去哪了?明明你們就在門口,為何不進來為我解圍?”
桃逐虎聞言笑道:
“苑中全是送行的人,少爺你何圍只有?”
仇文若則說道:
“為衛侯送行之人不是李世子,就是德王,我們這些布衣白身進去哪裡有站的地方?“
蘭子義聽到這話哈哈笑了起來。而桃逐鹿則在此時說道:
“說起德王,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情來。“
蘭子義道:
“二哥是聽到了王爺的什麽趣聞?”
桃逐鹿道“
“趣聞談不上,只能說是風流韻事。為德王講學的周遊藝之前不是取了一房姨太太麽?最近那個姨太太有身孕了。”
蘭子義聞言道:
“這是周遊藝的事情,與德王有什麽......”
蘭子義話說道一半,突然想起了之前德王與周遊藝這位新夫人的眉目傳情,頓時蘭子義便明白了過來。桃逐兔則接著蘭子義的話茬笑道:
“德王回京以後,每天都魂不守舍的往周遊藝府上跑,到現在才讓那小浪蹄子懷上孩子,德王的身板明顯不行嘛。要是讓我來”
說著桃逐兔探頭望望四周,對眾人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壞笑。大家全被桃逐兔給逗樂了,桃逐虎拍了下自己三弟的後背,笑道:
“三郎你就少耍嘴皮子了,”
眾人嬉笑之際,仇文若催馬慢慢走到蘭子義跟前,他問蘭子義道:
“衛侯,當日蔥畔街碉樓裡面衛侯可是答應了曹進寶不少事情,衛侯如若不想食言就得想辦法替曹老板辦事了。其他事情不說,最近運糧的事情可要抓緊。”
蘭子義聞言點頭道:
“多謝文若先生提醒,這事我是記著的。只是最近一直都沒有什麽好的機會,我也沒法出手。就等著董宣那邊動手了,只要董宣動手彈劾京商,他就會遭到章鳴嶽圍攻,到時候由不得他不來求我,我便可借董宣之手繼續上書,彈劾運糧的事情。”
仇文若聽見蘭子義提起董宣,便與仇孝直換了個眼色。蘭子義見父子兩人面面相覷,連忙問道:
“怎了,出什麽事情了?”
仇孝直道:
“衛侯最近忙著搬家,魚公公那邊送來的餐盒都是由我於文若打理的。”
蘭子義點頭道:
“這是我讓兩位先生做的,出什麽事了?”
仇孝直道:
“今早魚公公送來的早餐當中有信息道,董宣被外放黔州道某地做知府去了。”
蘭子義聞言咂舌,這董宣之所以好用就因為他是個禦史,現在他遭右降不說,還離了言官位置,這樣一來今後董宣都沒法再開口,一旦開口就要落個誹謗朝政。
仇文若這時補充道:
“董宣是彈劾糧商的時候遭遇外放,這事蹊蹺,那這件事情做借口上書未嘗不可。”
蘭子義歎道:
“文若先生此話不假,可我還能找誰去彈劾此事?我手上可在沒有言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