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和低頭看著雲喜安靜的小臉,覺得她好似只是睡著了那般。獵文『網WwΔW. LieWen.Cc
其實不過是失血過多,被撕裂背部,以她的修為,本不該死的。只是先前失了太多仙髓,才……
結果那仙髓讓他的傷口恢復如初,修為大增,然後和雲染逞強鬥勇,然後殺了她……
如今回頭看看,竟都像個笑話似的。
有什麽好爭的……
她這麽乖。
月和有點想不明白為何自己會這樣混帳。她不止一次為他可以豁出自己的性命……
而他呢,他能給她什麽呢?
其實不過是自卑罷了。
皇朝的締造者,盛世的主人,一直都是拒絕承認自己有這樣的情緒的。
可是一直以來,她皺眉,她躲起來偷偷地哭,她甚至燒了嫁衣,大婚之後就搬走了……
盟誓可以誘哄,血誓可以強迫。
可得不到的心,要怎麽辦?
他深深知道自己的短板,更知道自己剛開始居心不良……
再說雲染,若只是個佞臣,哪怕弑君,又何至於成為他的心魔?
其實不過是他恰恰有了自己沒有的長處……一直以來,他都是京都裡最討女人的喜歡的那個罷了!
竟然妒忌一個佞臣?甚至成為心病?
可笑不可笑?!可笑不可笑?!
“為何死的是你呢……”
他覺得自己快要瘋了。
“為何孤會這樣可笑……還害死了你。”
他捧著她的臉,想笑,也想哭。
那一瞬間心碎如狂。
數萬年來,月和從來沒有覺得自己像此刻這樣不堪,像此刻這般,無法面對自己。
“喜兒,孤真的知道錯了……”
他低頭親吻她那冰冷的眸子,然後眷戀地看著她,她的眉她的眼,似乎想要把她的一切都銘記於心,就此帶走。
然後他撿了那滾落在一邊的玉簫,對準自己手腕命門,猛地扎了進去。
刹那間,金色的仙髓潺潺湧出。
他睡在了她身邊,任那仙髓不停地流淌,混入她的鮮血中。
月和閉上了眼。
……
雲喜其實沒死透。
吊著最後一點氣,在浸潤到那強大的仙髓後,就立刻緩了過來。
她猛地坐了起來,然後看到視線范圍內全都是那金色的仙髓,頓時就嚇蒙了!
怎麽會這麽多?!
豈不是要把一個上神身上的仙髓全都放乾?!
是真的放幹了……
她回過頭,然後就看見……
“陛下!陛下!”
她拚命搖著他,可是看看這滿地的仙髓,心裡便知道了,哪裡還搖得醒?!
雲喜立刻又氣哭了,毫不猶豫地給了他兩個大耳刮子,哭道:“白白受痛給你生吉吉了!竟是從來沒想過要獨自撫養女兒長大成人的!”
她跪在地上四處翻找了半天,才在他心口上找到那支玉簫,連忙毫不留情地拔了出來!
雲喜和他們兩人的情況都不同。
無論是月和,還是雲染,都是在她死後,才猛地清醒過來,一則看清了自己覺得羞愧難當,再則猛地見到她的屍體,自是受到了極大的衝擊,哪裡還能想事情?
可她一直都是清醒的。
所以,她知道……
她毫不猶豫地吹響了那沾滿了鮮血與仙髓的玉簫。
時儀出現在她面前。
雲喜立刻道:“我贏了。”
時儀怔了怔。
雲喜道:“他們都壓製住了心魔。”
確實……
在她死了以後。
時儀頓時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雲喜急了,也顧不得別的了,隻想著這也是個老前輩了,跪一跪她也不冤!
於是雲喜便跪在地上,幾乎是用爬的撲過去,抓住她的裙擺,道:“時儀,我知道在這裡,你能讓時光倒流,能讓他復活……”
“我是可以,可我為何要幫你?”她似笑非笑,道,“你能給我什麽好處?”
雲喜怔了怔,扭頭看看那躺在仙髓和鮮血之中的陛下,半晌,才道:“我沒有什麽可以給你的……你若是一定要違背諾言,願賭不服輸,我也沒有辦法。”
時儀搖搖頭,道:“我若是不願意,你激我也沒用的。要我復活他不難。可就算時光倒流,身上的傷口可以撫平,死人可以復活,所經歷的事情,和記憶,卻是不會消失的。”
雲喜喃喃道:“我不明白。”
時儀蹲了下來,與她平視,道:“你想清楚了嗎?你們經歷了這些,日後如何面對彼此?”
他竟殺她……
雲喜嘴硬道:“我知道那是你的手段,你催生了他的心魔,他才……”
時儀笑道:“不是因為我……你知道的。”
雲喜沉默了半晌,才道:“我想清楚了。我寧願他活著,我恨他……也不要他死了的。”
可你不恨。
你不懂得恨。
甚至另一個,欺騙你,傷害你無數次的人,你都不曾恨過。
何況是你心愛的人?
時儀歎了一聲:“即使仇恨地活著,也比死了好嗎?”
對於辰妖而言,唯有時空裂縫,是回不去的。
雲喜定定地看著她,半晌才道:“抱著為你而死的念頭那一刻,必定是極愛極愛你……現在我看到他這樣,有些心痛,有些不舍得他這樣痛苦。可我當時這麽做,是因為愛。”
時儀猛地一震。
美豔的辰妖,就這樣,在她面前落下淚來。
原來她等了十幾萬年,這就是她想要的答案。
倏忽不能說了……
倏忽也聽不見她的恨她的悔她的一切……
可現在,終於有人把這句話說出來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站了起來。
時光倒流, 仙髓逐漸回到了月和的體內,地面漸漸變得乾淨了起來。
“怎麽會有人選擇這麽疼又不乾脆的方法自殺啊……”時儀低聲嘲笑道。
雲喜盯著月和的方向,突然仰起臉,道:“你承諾會把我們三個一起送出去的。那既然如此,為了實踐你的諾言,你就順便去救一下那個誰吧。”
……
在叢林的深處,雲染聽見了這句話,愣了愣,然後搖頭失笑。
最終,他又看了她最後一眼。
他想他會永生記得這個畫面,她在月下仰起的側臉,她那天真的眉眼。
最終,他獨自離開了那叢林。
……
只有辰妖,為他微微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