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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染的來訪在綏綏的意料之中。
他帶著個模樣跟他差不多的小女孩,彎腰走進了綏綏的軍帳。
綏綏此時已經不見了從前的俏皮樣。天狐向來遊戲人間可是在戰場上,他吃了太多虧了。所以連那張狐狸臉此時也顯得有些疲憊。
“你來了。”他道。
雲染笑道:“你當真不必如此,這一場仗你來打,比月和來打更合適。”
況且,天狐這樣聰明,雖然還有些事,他不知道,可是他現已知道的,必定也已經不少了。
雲染其實可以理解,綏綏那麽驕傲的人,對自己的要求也會很高,所以他此時才總是有難言的緊繃。
綏綏歎道:“不談戰局,吉吉如何?”
“我把她安置在花血海。”
那個地方是他的私人領域,沒有人敢靠近。吉吉和想容在那裡是最安全不過了。
“這趟來,主要有一個東西想給你,想來能幫上不小的忙。”
說著,雲染便從懷裡取出了一個黑木匣子,推了過去。
隔著還有一段距離,綏綏幾乎就已經能感覺到那匣子上的寒氣,那匣子上似乎還有陣法在壓抑著什麽……
綏綏一向喜歡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當下就被勾起了極大的興趣……
然而,當他含笑打開那個匣子的時候,卻直接從座位上跳了起來!
“雲染!”
那裡面裝的竟然是金烏之膽!
當年月和活剝了老金烏,取了金烏之膽出來,綏綏經過煉化之後,是親手放進想容腹腔裡的!
難道雲染破開了想容的孩子的肚子?!
面對暴跳如雷的綏綏,雲染卻顯得分外淡定。她揚起臉,一臉坦然的看著綏綏。
綏綏的神情逐漸從震驚變成了驚疑不定:“你……”
雲染道:“我問過那孩子,若是取走他的天賦,讓他活命,他可否願意?可是他說沒有天賦,他寧願死。”
綏綏冷冷道:“那天賦本來就不應該是他的東西,他以後總會想明白的……”
雲染失笑:“你們可不能太無情啊。他一個小小的孩子,同時司掌日月二職,幾乎一直在你們天界高空上掛著就沒下來過。好,現在你們做出替身了,你們就要過河拆橋了!”
綏綏不禁有些頭疼,雲染真的是他見過的唯一一個比他更能說歪理的人!
“雲染你可要搞清楚,這不叫過河拆橋!那孩子的情況比較特殊……”
當初想容的血統不穩定,在失去日月雙神之後,臨時讓他出來頂上,誰也沒有想到會,出現後來的情況……
突然養著養著就變成純血金烏了……
而如今,把那孩子的天賦剝離是為了他不早夭。只要能把他養大,綏綏自信就能想到辦法給他續命,怎麽可能真的讓他活到幾百歲就去了?
雲染道:“可是我真的很喜歡這個孩子,所以我已經收他為徒了。”
綏綏的臉色立刻就像吃了土一樣:“你給了他妖尊心頭血?”
當年雲染一滴心頭血,便能讓雲喜在,幾乎渾身血液流盡的情況下快複原。
如今雲染已是妖尊,心頭血比當年更加強悍。想容渾身上下的金烏之力,除了金烏之心,便是這隻金烏之膽。
他現在取走這顆膽,必然是為了讓妖尊之血能順利壓服金烏之心。
等一切成為定局,他再把金烏這膽送回去。
這樣一來,妖尊之血融入了想容那脆弱的體制中,便再也不用擔心,會被金烏反噬!
綏綏苦著臉道:“你以為我沒有想過這個法子嗎?天界雖然找不到妖尊,可是我想辦法弄幾頭巨妖卻還是可以的。”
雲染笑道:“可是如果你出去亂用巨妖的心頭血,想容必然會被那頭巨妖牽著鼻子走……而且他會成為一個不神不妖的東西,天律不容啊!”
綏綏其實是個百無禁忌的人。他並不只要想容能活下去,他並不介意議想容是不是不神不妖。
他最最擔心的,是妖物的心頭血雖然好用,卻會牽製受心頭血之人。也就是說,想容用了哪個妖物的心頭血,他就會成為那個妖物的傀儡……
而且那妖物還殺不得!因為只要妖物一死,想容也活不成了。
可是現在事已成定局……
他有些不確定的看著雲染。
雲染道:“你放心,這幾千年來,我也就只收了這麽一個徒兒,我自然會疼他的。”
他告訴綏綏,他會讓想容回天界,永遠都不會用心頭血控制他。
而綏綏作為太祭署的領袖,他自然有辦法把想容的變化瞞天過海。
這樣,想容的生活可以和以前完全一樣。而又不用受天賦被奪之苦。
“有機會我會親自教導他,當然,這也需要你的配合”,他微微一哂道,“現在我把我徒兒的膽借給你當燈泡用。對了,你知道燈泡是什麽吧?”
綏綏:“……我當然知道,你以為我是月和那個老古董!”
……
花血海。
想容隻覺得自己睡了有生以來最好的一個覺,深沉的他都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在睜開眼的時候,便看到那個小不點跪坐在他身邊,瞪大著眼睛一錯不錯地盯著他。
見他醒了,那雙大眼睛眨眼就溢出了眼淚:“想容哥……”
想容連忙坐了起來:“吉吉!”
吉吉用小胖手擦著眼睛:“嗷嗷嗚嗚!啊嗚!”
她是真的被嚇狠了!一邊哭一邊結結巴巴連比帶劃!
我, 以為,你,死了!
想容看著她那樣子覺得好笑,又有些心疼,連忙拍著她肉乎乎的小肩膀安慰她:“……哥沒事。吉吉不哭啊!”
說說,他左右看了看,然後便皺眉。周圍的景致和他入睡時一般無二,也沒有月升日落,所以他壓根就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吉吉,你知道我睡了多久嗎?”
吉吉費力地一點頭:“很,很久!”
那語調似乎還帶著點小怨氣啊!
想容笑著把那小不點摟緊了,小聲安慰:“吉吉乖啊,不哭了,回頭哥哥帶你去找好吃的……”
一邊說,想容又愣了愣。
那在他身體裡纏繞已久的病弱之感……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