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入水中的那一瞬間,雲喜猛地想起了曾經做過的,那個冗長的,絕對稱不上美妙的夢。 甚至,她微微偏過頭的時候,竟然恍惚地覺得,好像看到了月和的臉。
“就你這樣的……離開孤的庇護,就算孤真的放你自由,你能活多久?”
不,她能活。
她必定要……殺了雲染!
“嘩啦”一聲,阿水猛地抱著她鑽出水面。
這裡已經到了地下。四面都是黃秋秋的岩土。
她抱著膝蓋,漂亮的發飾早就掉了個精光,隆重的裙子也變得濕淋淋,髒兮兮,看起來可憐極了。
阿水不禁歎了一聲,心道,剛才不是還很囂張嗎?
“殿下,您……”
雲喜默默地抬頭看了他一眼,臉上濕漉漉的,也分不清是眼淚還是水。
阿水猛地愣了一下,然後突然就口吃地厲害,道:“是,是,很,疼嗎?”
他指的是她背後的傷口。
以他簡單的頭腦,也只能想到這個了。
雲喜突然哭了起來,道:“本來不疼的,你一說,就很疼了。”
阿水:“……”
他轉到她身後,雲喜回頭看,結果他竟然粗魯地按住了她的腦袋。
雲喜:“!!!”
阿水撕開她破洞的裙子,觀察了一下傷口,然後滿臉漠然,道:“你騙人,明明都已經自動修補了。”
雲喜好氣又好笑,然後一把推開他,用力拉了拉衣服,斜睨著他道:“你好大的膽子,這是死罪知道嗎!”
阿水歎氣:“又來了。”
雲喜眼睛一瞪,道:“你說什麽?是說我色厲內荏的意思嗎?”
阿水盤腿坐在她對面,道:“你也就只能對著我這般張牙舞爪了。”
他其實也就是說了一句大實話,不帶任何情緒的。
雲喜瞥了他一眼,道:“是啊,誰都知道我這個女王,不過是個傀儡罷了。怎麽,連你也敢瞧不起我嗎?”
阿水:“……奴不敢。”
雲喜輕“哼”了一聲,低下頭不說話了。
濕漉漉的睫毛,一直顫啊顫,那是她在眨眼。
阿水拉了拉衣領,四處看了看,道:“待會兒我們……”
雲喜突然道:“其實也不過是因為,知道你會忍著我罷了。”
阿水:“……”
雲喜依然低著頭,好像是在自言自語,道:“白奴在乎的是陛下,雲染在乎的是他自己。連你,也不過是因為身份之差,沒有辦法,所以才忍著我罷了。”
阿水動了動唇,一時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索性就不說話了。
“其實我曾經也是有人在乎的呢”,她笑了笑,道,“我有自己的父母,我自己的家。真是莫名其妙啊,突然就這樣了。”
阿水沉默了一會兒,方道:“殿下是神,而且是萬神之主。凡俗的一切,不過是過眼雲煙,凡人輪回一次,很快就什麽都不記得了。貪戀,又有什麽意義呢?”
雲喜抬起頭,道:“你是妖啊,阿水,怎麽能說出像神一樣無情的話呢?難道你忘了,你是為什麽進入王庭嗎?”
阿水:“……”
“你也有親人啊。”
阿水結結巴巴地道:“恩,恩,是的。”
雲喜放下了膝蓋,也像他一樣盤著腿,道:“我們什麽時候能出去呢?”
阿水垂下眸子,道:“睚眥能纏住雲相不過半個時辰,不過白大宰能和它相互感應。
睚眥變身,白大宰必然會帶人過來看看發生了什麽事的。” “就是等白奴來接我們就好了?”
“恩。”
“那我可以睡一會兒嗎?”
阿水:“……”
他有些費解地道:“您就這麽渴睡嗎?”
雲喜慢吞吞地躺了下來,覺得不舒服,又索性躺在了他腿上。
阿水:“……”
雲喜瞌上了雙眼,輕聲道:“你不知道,我很久很久沒有好好睡一覺了。今天在林子裡的時候,我還差點做了個美夢呢。”
聞言,阿水倒是有一點明白。
她原是凡人,心性不夠,突然到了這裡,恐怕夜夜難以安寢吧。
這麽想著,他的心腸倒也難得地軟了軟。
大約是做了妖,所以也像妖一樣感性吧。
他自嘲地笑了笑。
然而聲音卻不由自主地放輕,道:“殿下睡吧,我在呢。”
雲喜打了個哈欠,道:“你不知道……陛下的雕像討厭極了,每天晚上都得對著那種東西入睡,簡直是要做噩夢啊。”
阿水:“……神是不會有夢的,無論是美夢,還是噩夢。妖和人才有。”
“是麽,可是我很想,找回我的夢呢。”
……
祭壇。
白奴在祭壇上屢次召喚雲喜,她都沒有給半點回應,以至於白奴也有些焦躁了。
直到她的元神猛地一震!
白奴忽而用手撐住了祭桌。
身邊的原本盤腿坐著的眾祭司皆是一驚:“大人!”
白奴的臉色漸漸蒼白:“睚眥……”
她快步走下祭壇。
這時候,正逢青奴帶人歸來,一臉的煞氣,看到白奴以後又非常驚訝:“姐,你怎麽下來了?”
“找到殿下了嗎?”
“不曾找著,她也不知道躲到哪裡去玩耍了……”
白奴道:“迅速清點人馬,跟我來。”
青奴驚了驚:“姐?”
突然,白奴反應過來,自言自語道:“睚眥已經很多年沒有動過真身了,突然如此,除了雲相不做他人想……”
青奴變了臉色:“睚眥和雲染動手了!”
白奴頓時咬牙切齒,道:“好跋扈的雲相!本大人這次必定要你賠了夫人又折兵!青奴,你速速清點人馬,命榮成將軍帶人趕往獵場。”
青奴訝然道:“姐,榮成要擔任守備之職,為何要……”
“讓你去你就去!”
白奴罵了一聲,果斷地召喚出自己的坐騎重明鳥,一翻身就上了那隻漂亮的五色似鳳一般的神鳥的背,直接飛了去。
青奴急道:“姐!你等等我!重明鳥飛得太快!我趕不上!”
然後他突然就嚇出了一身冷汗:難道姐姐要單挑奸相?!
連忙召喚出坐騎掌月象,看著那笨重的曾經讓他充滿安全感的龐大身軀,青奴恨不得一頭撞死!
當初怎麽就選了這麽一個坐騎!特麽就靠這四根柱子怎麽可能追的上重明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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