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靳瑟開始有條不紊的處理身邊的事情,卻依舊勸說不動靳笙立即返回太學。
靳笙像是吃了秤砣鐵了心般,絕不松口。
到了最後,靳笙也僅僅是答應了她,說自己不會退學。
靳瑟揉了揉眉心,看著坐在自己身前陪她一起用膳的靳笙頗有些無奈。
靳老太太向來寵著靳笙,事事也願意依著他。
昔日,他們的父親靳五爺曾以靳笙體弱為由,希望祖父靳老太爺帶靳笙去邊境歷練幾年。
靳笙的確體弱,可靳五爺想要靳笙離開京城,無非是因為被梅氏攛掇。
起初靳老太爺也應了下來,可很快便又被靳老太太駁了回去。
靳老太太說,“笙哥兒這孩子聰慧應該好好念書。鎮北王府有那麽多武將,也該出個斯文的讀書人。若是擔心笙哥兒的身子,不如請人來府內教笙哥兒習武,偶爾練一練就當強身健體了。”
靳五爺本還想說什麽,卻不想靳老太爺立即應了下來。
之後便再也沒有人提起,要送靳笙去軍營裡的話題。
靳瑟也是過了許久才知曉,靳老太太之所以會說那番話,無非是靳笙自己不願意去。
靳笙說想要陪著她。
可是,靳老太太到了最後也終究沒有護住靳笙。
昔日的靳笙和梅氏不知為何發生了爭執,之後還動手推了梅氏,導致梅氏小產。
靳五爺大怒之下,就將靳笙趕去了邊境,不許靳笙再回京城。
前世她最後一次見靳笙,也是鎮北王府被抄家的時候。所以,她根本不知向來懂禮的靳笙為何和梅氏起了衝突,最後還動了手。
“阿笙!”靳瑟放下手中的銀箸,正打算開口,便見靳笙抬起頭來立即打斷了她的話。
靳笙說,“四姐怎麽和杜嬤嬤一樣,一直嘮叨嘮叨。我說了我要等四姐身子徹底痊愈了,再回太學念書。四姐你就放心吧,我絕對不會退學的!”
說完後,他俏皮的吐了吐舌頭,像個孩子一般撒嬌,“祖母都說我聰慧,少去幾日又怎麽了?四姐應該和祖母一樣相信我!”
即使靳笙嘴裡念叨著靳瑟攏匆讕刹歡兀咽⒆漚喑粵思縛詰乃嗖稅陌狀傻納砬巴屏送啤
見他如此,靳瑟隻好在心裡暗暗的歎了一口氣,想著要怎麽改變前世發生的事情。
靳笙不願意,她不強迫。
她會護著靳笙。
靳笙見靳瑟沉默不語,便立即岔開了話題,“四姐,你都不知道,三哥這幾日一直都帶著我練箭,可把我累壞了。”
“你看……”靳笙伸出手,放在靳瑟面前緩緩的攤開,“我的手都生了繭子了!”
小少爺靳笙哪裡受過這樣的苦,纖細白嫩的手指此時已經有些粗糙了。
靳瑟知他不是怕吃苦的人,他說這些無非是怕她亂想,所以才隨意找的話題。
靳瑟隻好配合著點頭,“是不是吃不消了?”
“也沒有啦!”靳笙收回手,聲音有些低沉,“隻是三哥太忙了,每日隻能陪我半個時辰!”
靳瑟聞言挑眉。
靳家三少爺靳從安性子木訥善良,是個喜歡多做事少言語的人。
他在他們這一輩裡,顯得早熟又沉穩。
也正是因為他的老實,靳老太爺才會擅自做主將駱明月許配給靳從安。
雖說這門親事定的匆忙,但是靳從安卻沒有半分不滿,反而對駱明月十分的上心。
連駱明月身邊的瑣事,靳從安都替她處理的妥妥帖帖,一句怨言也沒有。 可見,靳從安是真心喜歡駱明月,恨不得將世上最好的都給她。
可駱明月回報靳從安的是什麽呢?
駱明月不止要了靳從安的性命,更讓他死後都不能入土為安,屍首分離隻能丟在亂葬崗被野狼撕咬。
“三哥在忙些什麽?”過了一會,靳瑟失神的目光才慢慢得變得清明,眼裡的那一抹戾氣,也漸漸的消失。
靳笙見靳瑟對這個話題有興趣,當下便立即回道,“說是去寺內拿些竹鹽回來。”
靳瑟眼珠動了動,若有所思。
“三哥說太太最近沒什麽胃口,她身邊的安嬤嬤總去找二嬸和明月表妹,讓她們想想法子!”靳笙提起梅氏,言語裡帶了幾分嫌棄,“二嬸和明月表妹都擅長醫術,尤其是明月表妹,她做的藥膳味道極好。這不,安嬤嬤不敢整日去纏二嬸,便去粘著表妹。三哥擔心表妹,隻能幫些小忙了。”
靳瑟苦笑,“這可不是什麽小忙啊!”
若她沒記錯的話,這京郊唯有元照寺才有竹鹽。
元照寺有一片一望無邊的紫竹林,但產出的竹鹽量甚少,曾隻提供給皇家獨享。若不是太后不喜奢靡,提倡皇家節儉,這竹鹽也絕不會贈給有功之臣。
“誰知道三哥怎麽拿到的。不過太太用鹽跟流水似的,也不知道她怎麽用的。”靳笙對梅氏沒一點好感,提起關於梅氏的事情, 都顯得敷衍,“我聽二嬸說太太的確胃口不好,雙腿浮腫的厲害,看著懨懨的沒什麽精神!”
靳瑟問,“二嬸可曾說起,太太這是怎麽了?”
“還能怎麽!”靳笙顯然不願意談下去,“表妹和二嬸都說,太太這是血虛,是很正常的!”
女子有了身孕,若是不精心照顧,自然容易血虛。
靳笙每次提起梅氏,臉色都很冷淡。
此時的他趕緊拿起盛滿了銀耳蓮子羹的白瓷碗,遞到了靳瑟面前,“四姐,你再用一些!”
靳瑟點頭,從靳笙的手裡接過蓮子羹,心緒卻飄遠了。
靳笙無意的幾句話,卻讓她更加警惕。
她一直都在懷疑,前世梅氏會小產,並非是靳笙的錯。
可所有人都認為梅氏胎像平穩,又有擅長醫術的竇氏和駱明月照顧,自然不會出什麽岔子。
若不是靳笙莽撞,梅氏就會順利的誕下男嬰。
來日,這男嬰長大了會威脅到靳笙在五房的地位。
所以靳笙會恨梅氏腹中的胎兒,在眾人眼裡也就變成正常了。
就在此時,向北和向西端著飯後的水果走了進來,而靳瑟的目光也落在了她們身上。
從前親密無間的兩個小丫鬟,此時像是有了巨大的隔閡似的,不願意多看對方一眼。
當真是有意思!
靳瑟低頭深深的吐了一口濁氣,用足了力氣才將白瓷碗裡的羹用了一半。
她知道,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
這一次她一定要弄清楚,昔日模糊不清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