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妃的雙眼直直注視著地上那紙團,火辣辣的視線,像是要用眼神把它給燒成灰燼一樣。就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一步一步地走過去,狠狠咬著牙,也不知道在跟誰較真。
最後,終於還是梗著脖子地蹲下身,將那紙團撿了起來。
放在手心裡,展開,鋪平。
看著上面依舊清晰的字跡,綺妃深深地吸了口氣,又徐徐吐出。
確認將上頭每一個字記在心裡以後,她才緩步走到書案旁,將紙張放在燭火上引著燒了。
整個過程,綺妃的身體都很僵硬,像是行屍走肉一般。就連火燒到了紙張邊緣,快要觸及她的手,她都怔怔地忘了把紙團扔掉。
直到深切感受到指頭上那股疼痛,她才猛地把火團一扔,緊捂住自己早已通紅的手指。
綺妃重新回到矮榻旁坐下,臉上終於失了怒火,逐漸換了一股落寞的滄桑,與方才那樣子截然不同。
玲瓏說得沒錯,帝王之寵,今日還是如日中天,或許明日就會變成殘敗黃花。
就拿她來說,還不是曾以為自己能風頭永存,結果現在呢?
事實就擺在眼前。
鳳淺啊鳳淺,也不知道你這份榮寵還能維持多久。
鳳淺又在床上躺了一天,身上的不爽利才完全消失。她不是個閑得住的人,剛剛恢復不久,就想著要活動活動筋骨。
趁著君墨影不在,又跑到院子裡搗騰她那些花兒去了。
“娘娘的身子才剛好利索,怎的又出來了?”
冬陽想阻止她,但鳳淺又哪兒是別人能阻止得了的,歡樂地扛著個小鋤頭挖起泥來了,美其名曰:松土。冬陽只能在一旁碎碎念,希望把她勸回去。
“你不懂,這個叫鍛煉身體。”鳳淺擺了擺手,“總不能因為天冷,我就成天窩在床上吧?那只會讓身體越來越不健康,越來越容易生病。”
“可這外頭這麽冷,娘娘就算不好好歇著,也該待在屋裡才是。等過些日子暖和了,娘娘再出來鍛煉身體也不遲啊!”
鳳淺回頭給了她一個大大的笑臉:“我就喜歡現在這樣子,白茫茫的一片,風景好!”
說完又開始松土。
冬陽完全被她打敗了, 不知道該說什麽。
“白茫茫的一片就風景好了?”身後傳來一道無奈的嗓音,“那等梔子花開的時候,朕讓他們往鳳央宮撒滿花瓣不就好了?”
鳳淺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轉過身去,拄著個鋤頭,單手叉腰:“看不出來啊,你這人還有那麽兩分浪漫細胞!”
冬陽一驚。主子跟帝王說話怎麽總這麽沒大沒小的?不行禮不請安也就罷了,還……
雖說主子現在得寵,帝王不與主子計較,可萬一日後帝王想起來,要和主子秋後算帳可怎麽好?
在這宮裡,還是穩妥些好啊。
李德通眼角抽搐,心道這小姑奶奶在宮裡真是屈才,瞧這一臉痞樣兒,不去街頭當混混都可惜了。
“浪漫細胞?”君墨影唇角一勾,背著手朝她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