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謀言這次雖然沒有能夠給這個溫彥博來一次狠狠的打臉,因為荊謀言和溫彥博都現了李世民居然想要趁機加強皇權,這樣可不是一個好兆頭。荊謀言還有溫彥博的矛盾,還有荊謀言武士彠跟房玄齡為的士族集團的矛盾,其實某種意義上來說都是官僚內部的矛盾。
可是如果皇權一旦隨便介入了,很容易被皇權給漁翁得利的。所以在皇權介入的情況下,那荊謀言和房玄齡他們那些士族官僚,都會突然變得一條心,一起共同抵抗皇權繼續擴張。所以當李世民沒有抓好時機,一時之間估計錯誤了荊謀言和溫彥博的矛盾層次,過早的出手,引起了荊謀言跟溫彥博甚至房玄齡他們的警覺。
這才讓荊謀言和溫彥博盡快達成了妥協,互相個字退讓一步,一起把李世民這個皇帝踢出局再說。官僚內部再怎麽競爭,那也是官僚內部的事情,絕對不能夠讓皇權輕易擴張,在遏製皇權過分擴張方面荊謀言還有士族,其實是一路人。
“這份怎麽回事?怎麽有些縣份的業績如此之差,居然沒有辦成什麽事情?”荊謀言問道。
荊謀言負責審閱那些地方州縣的業績,他這個吏部考功員外郎是負責考核州縣官員業績的,所以這個各地的匯報的情況,也是要進行相應的審閱。不過荊謀言現有些地方的官員業績不錯,可是有些卻明顯很差。
可是荊謀言從履歷來看,這些官員其實各種條件都是差不多,怎麽業績差了這麽多呢?
“荊員外,根據上面所寫,這些其實是地方的書吏僚屬們經常流動。尤其是一些窮困沒有多少油水地方的書吏,根本留不住人。他們認為在衙門做事情沒有安穩的感覺,並且官員隨時可以一句話解雇他們,他們不放心。可是又沒有什麽油水可以撈取,所以也就主動辭了。”
荊謀言很快現了在這個很多地方,尤其是一些窮困的地方,留不住那些書吏。這些書吏流動性太大了,很多公務都無法貫徹落實,這樣才是讓他們無法能夠在地方行政的原因。至於那些富裕一些的地方,那些書吏也許雖然工資比較低,可是卻有一些灰色收入,讓他們舍不得走。可是這樣反而一定程度上的貫徹了政策落實。
這樣看起來矛盾,沒有油水可以撈取的地方反而無法貫徹,這樣讓越窮的地方越是窮困。可是有油水的反而能夠落實政策,執行力度得到了保障,這樣讓人吊詭。
“荊員外,其實我作為朝廷的書吏,我也大概明白他們的想法!”一個書吏主動問道。
荊謀言問道:“哦?什麽想法?”
“我們感覺不安全!”書吏說。
荊謀言反問:“不安全?”
書吏點頭說:“是的,不安全。因為我們這些書吏,可以由官員一句話也都可以趕走了。雖然荊員外當時在巴蜀設立了公積金,可是這樣卻無法徹底解決我們的安全的想法。因為公積金也要繳納五年以上,可是萬一那些官員在五年之前就把我們趕走了,那我們怎麽辦?”
“我們都是要依賴於官員,可是入流官員一句話就可以把我們趕走,這樣不太安穩啊!”
荊謀言好像是明白了這個書吏的想法,因為在宋朝之前這些書吏還是享有不少的獨立權利的,可是宋朝之後這種書吏地位越來越僵化,並且這種書吏有世襲的展。
唐朝的書吏是自由的,可以進入衙門任職,也可以在必要的時候辭職。這個相對是自由的,所以書吏辭職,尤其是一些沒有什麽油水地區書吏辭職那也是可以的。
當然另一方面官員同樣可以一句話開除這些書吏,當時荊謀言在巴蜀,也都吧一個姓張的書吏給看出了。這個也是書吏地位沒有保障,沒有足夠合理的保障的情況,官員可以一句話就開除,可是這個時代卻也都沒有什麽勞動保障的規則,這樣才是讓他們最感覺不安全的地方。
“荊員外,其實那些年輕的書吏還不算什麽。可怕的是那些做了多年,做了多年的書吏,如果他們租了十幾二十年,自己半輩子都交給了官府。可是這個時候官府的官員一旦輕而易舉的把他們給開除,那他們豈不是失去了謀生之道了嗎?所以我們最害怕的也就是那些做了十幾二十年,最後卻被開除之後一無所有。沒有土地,沒有太多產業,那才是悲涼了!”
荊謀言明白了這些書吏缺乏安全感了,這個世界上不光是女人需要安全感,其實男人也需要,尤其是在職場上。
這些書吏職業並不太穩定,官員可以隨時找借口趕走他們,並且他們收入也都未必有多麽高。一方面不穩定另一方面收入也不高,這樣才是最大的難題。
尤其是做了十幾二十年之後,這些人到了四五十歲,這個時候他們已經沒有轉行的能力了。
“這些朝廷的公職人員要說有技術,那也是沒有什麽技術的。這些官僚一旦離開了官場,基本上沒有辦法生存,在外無法獲得一份比較體面的工作。所以年輕的時候辭職這樣也許還不算什麽,可是如果人到中年被官府趕出來,那才是悲哀!”
“這種國家公務人員要說技術,那也是沒有什麽技術的,也都無法在這個工作上學到什麽。甚至在官府裡面任職是無法真正學到什麽學問,一旦被趕走他們是無法生存。”
荊謀言想起了自己見到的那些公務員,其實也是這麽一個情況。這種國家公務人員別看外界傳說得人五人六的,可是真正走進一看也是一個人,一個普通人而已。他們在官府裡面看起來高大上,可是絕大部分人都是從事著一些瑣碎,沒有多少技術含量,完全無法學到什麽的工作崗位。
一個年輕的公務人員進入到了官場,如果無法快提拔,那一輩子都是在基層。到了三十歲以後,想要學習多少新技術新的知識也都來不及了,這樣必然會帶來不安全感。
“古代這些書吏沒有安全感,所以他們有些選擇不長期做下去,很快辭職了。如果是這麽說來那宋朝以後的對於書吏的‘世襲’,這個也許並非是單純歧視書吏。也許也是為了保障官府有一批穩定的基層公職人員的來源嗎?”荊謀言拿起筆墨思考想。
荊謀言現宋朝以後為何會對於那些底層書吏萬分的歧視,甚至規定這些書吏的三代以內不能考科舉,甚至逼迫這些書吏的後代去世襲這個崗位,一輩子在基層任職。
當年荊謀言也是感覺對於他們很不公平,可是如果現在荊謀言一屁股坐在了執政者的位置上,那他的考慮好像也不是當年那個普通人的想法了。
“從表面上看這些書吏世襲,也許固然是貶低了他們的地位。可是這樣的世襲,卻一定程度上保障了官府基層的政令執行,有一批穩定書吏來源,可以保障各級官府的基層行政人員的穩定供應。難道,這個是宋朝以後的官員所采取穩定基層行政人員的方法嗎”荊謀言想。
荊謀言越是思考感覺越是可能,畢竟這些基層書吏要說多麽能乾,那也不至於。可是官府還真的無法缺乏他們。可是一旦書吏的流動性太大,這樣對於官府的政策執行也不太有利,所以一批穩定並且能夠長期供應基層公職人員的渠道,這個顯得尤為重要。
宋朝之後固然強迫了一批人去當這些基層公職人員,無法讓他們流動到別的社會階層。可是這樣卻保障了官府的一批穩定的基層公職人員的來源,而那些書吏同樣也因為是世襲的,一定程度上安心,可以讓自己的鐵飯碗世襲。
“這麽說來宋朝以後的書吏世襲,其實未必就是對於書吏的絕對歧視,也許是一個雙向妥協的結果。官府需要一批長期穩定的基層公務人員的穩定來源,而那些書吏希望能獲得一個相對穩定的鐵飯碗,這樣雙方共同妥協了一步,這才造成了後來的書吏世襲的情況生。”
“當年我還以為怎麽古代官員會制定出這種政策,可是現在我坐在了這個位置上,我好像也是要制定出這樣的政策,保障這批基層書吏的來源穩定,和避免他們流動性太大。”
荊謀言很快又再次想起了後世非常被人詬病的中國公務員制度,中國公務員有一個名為“編制”的說法,只要不是犯大錯那也都不能夠輕易被開除,甚至可是一個鐵飯碗。
而到了外國,外國這種情況也不少。絕大部分國家的公務員都是長期化的,美國佬的公務員合同一簽也就是二十年,並且開除公務員要走地方參議院流程,這個二十年的期限哪怕沒有編制那也是等同於有編制了。
澳大利亞的公務員是終身製,不犯大錯不能開除。聯合國等等國際機構的公職人員簽約動輒幾十年,並且沒有犯大錯不能開除。
“如此之長的簽約年限,再加上中國的所謂公務員編制,這個應該不是巧合吧?如果只是一個國家是如此,那也可以理解。可幾乎所有國家對於公務人員的待遇都是很長期的,這個可就絕對不是巧合了。”荊謀言想。
荊謀言不認為這個是一個巧合,後世全世界各國都是在爭取獲得一批穩定的基層公職人員,不過方法各有不同。中國是采用所謂“編制”來留人,而外國是采用長期的合同簽約,甚至乾脆法律規定是終身製。
這麽多國家都采用了類似的手段,這樣也就絕不是什麽偶然了。甚至宋朝明朝清朝時期對於這些基層公職人員也是采用了世襲的方法,從這點來看其實這些未必也就是在鄙視公職人員。
“從另一個角度來說,這些政府機構的工作沒有技術,甚至非常瑣碎,對於文化的需求還不低。換句話說來說那也就是一旦把自己的年華留在了這裡,可是卻沒有什麽展前途,這輩子也就徹底毀了!他們其實何嘗不是希望獲得一個穩定保障並且相對體面的工作,這樣也許是他們的想法了。“荊謀言想。
荊謀言明白了這個問題的症結所在,不管是宋朝以後對於那些基層公職人員的穩定和世襲,還是後世對於公務員的”編制“,甚至是西方的公務員終身化還有一次簽約幾十年的那種方法,其實本質上也就是一條那也就是為了讓這些基層公職人員安心。讓他們有安全感。
不然一旦他們把自己最年輕最重要的時間浪費在了官府,老了之後被突然趕走,這樣將會徹底一無所有。通過這樣的長期穩定的方式讓他們安心,這樣才能夠更好的工作。不然這樣的公職人員流動性太大,對於社會也不是什麽好事。
“必須要把這個書吏變成一個職業,這樣才能夠真正的讓他們安心了。如果這麽長期流動,對於各部門的公務那也是一個非常大的困擾, 然後反饋到百姓身上那也是一個令人倒霉的結果。”荊謀言想。
荊謀言開始書寫了一份方案。
“臣吏部考功員外郎荊謀言啟奏皇上,臣聽聞各地官府書吏長期流動,不利於官府施行政務,臣建議把官府書吏徹底職業化,以獲得長期穩定的書吏……”
荊謀言寫完了這份奏章,開始呈到了吏部尚書武士彠那裡,武士彠再次呈送到了尚書省。結果夠這份奏章還沒有到皇帝李世民那裡,就立刻在整個長安各部門都引起了巨大的轟動。尤其是那些各部門的基層書吏,更是對於這個奏章議論起來,明顯是關系到了他們未來的利益了。
可是荊謀言卻有些笑不出來,因為他現自己最後也是挺無奈的,不得不向一些歷史上的陳規陋習妥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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