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殿靜望著遠處,沉聲道:”所有族人戒備,等待唐軍到來,“身後的一眾僚人紛紛抽出武器,摩拳擦掌。此時天色陰沉,似有些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景色,給將要來臨的大戰注入一絲凝重的氛圍。
時間過的很快,轉眼便見已看見唐軍的隊伍,馮盎與所屬軍隊皆列與大軍最前端,這時便見頭戴青銅面具的談殿,打馬從僚人軍中走了出來,聲音帶著絲絲沙啞,喝道:”馮盎,可敢與某一戰,“唐軍面對著這突如其來的挑釁卻顯的有些驚異,看他如此模樣打扮,似乎在僚人軍中很是特殊,一旁的高輝驀然抱拳,道:”大將軍,讓我來解決他吧,“馮盎輕搖了搖頭,目光冷冽道:”不,這個我要親自來。“隨後便揚鞭打馬走了過去,二人相互注視著對方,在兩軍陣前對峙了起來,倏爾馮盎冷冷道:”某的劍下從不斬殺無名之輩,你是何人?“
帶著青銅面具的談殿驀然大笑了幾聲,道:”某是言矩,忔僚部族的新統領,此時在你面前,或許還是個無名小卒,但這幾日的幾場的大戰,皆是由我親自指揮,而今日若將你斬於馬下,想必我的大名會很快傳遍整個嶺南。“馮盎聽見他挑釁的話語卻也不發怒,神色平靜道:”想將我斬於馬下,揚名嶺南,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駕~,“雙腿夾了一下馬肚驀然衝上前,瞬時便閃起了一道亮光。
只見馮盎抽出腰上的寶劍橫削了過去,那速度倒是十分迅疾,見此,那青銅面具下的談殿卻也不慌,雙腿緊夾著馬肚身子後仰,猛然抽出馬背上的長刀,自下而上揮刀格擋,電光火石之間,二人便已各退了一步。“當~”刀劍相克時的鏗鏘聲,馬兒的嘶鳴,一時間二人倒也顯的勢均力敵,而此時雙方各自的兵士,不由紛紛搖旗呐喊起來,雖然只有二人在陣前相鬥,但他們不僅代表著個人輸贏,更決定著兩軍之間的士氣。
時間漸漸流逝,二人又爭鬥了十幾回合,只見戴著青銅面具的談殿,卻顯的有些力有不逮,面對馮盎如潮水般的攻勢變的左支右絀起來。唐軍諸兵將見戴著青銅面具的僚軍主將處於劣勢,呐喊聲也變的更加強烈了,而此時對側的僚軍卻顯得有些士氣低落。這時又是一道劍影襲來,戴著青銅面具的談殿格擋住馮盎的長劍後,猛然大喊道:“小心暗器,”隨之像是從手中甩出了什麽。馮盎手中的長劍不由為之一頓,急忙揮劍阻擋,但卻發現什麽都沒有,而那戴著青銅面具的談殿,卻猛然打馬往回趕去,似乎想要逃離戰場。
見他如耍無賴般逃走,馮盎面色一冷,雙腿夾了一下馬肚,迅速打馬追趕了過去,這時戴著青銅面具的談殿猛然扭轉身子,“咻~”的一聲,一支冷箭疾射而來,馮盎快速地向著一側躲閃,但那箭簇又急又快還是擦著他的肩膀飛射了過去,瞬時鮮紅的血液便滲了出,頓時唐軍中響起不滿與謾罵聲,眼見那帶著青銅面具的談殿就要逃回軍中。
馮盎驀然取下馬背上的硬弓,而此時幾名僚兵也急忙打馬上前接應,“嘣嘣嘣嘣嘣~~”弓弦聲急,帶著淒厲的呼嘯聲,七支利箭呈連珠狀飛射了過去,隨之便見先一步趕去的六名僚兵應聲落馬,而最後一支箭簇直射入那戴著青銅面具談殿的身背,只見他剛到軍前便搖晃著跌落馬背,瞬時僚軍中混亂成一片。
面對如此好的時機,唐軍自也是看到了,只見軍陣前的高輝猛然高喊道:“眾將士,隨我殺過去。”此時已然沒了主心骨的僚兵,見唐軍大吼著掩殺過來,哪裡還有心情與之決戰,匆忙向著身後的山林逃竄而去。這時唐軍中跟隨而來的各營主帥,卻命身後的兵卒放慢腳步,暗想:“那僚兵還未接戰便向著山林逃去,會不會是他們的陰謀,”因接連幾次的大敗,讓他們不得不小心應對僚人,若是因此拚光兵力那就得不償失了。
而此時,高輝帶領的前軍眾兵將卻並沒有遲疑,緊追著僚兵進入了密林中,望著那些忽然止步不前的兵將,馮盎不由打馬上前,怒聲道:“如此好的時機,你們卻在這躊躇不前,難道想受軍法處置嗎?”
一眾兵士相互對望了一眼,皆知軍令如山,隨即便大叫著衝進了山林中,但那速度明顯放慢了不少,而他們衝進林中後,見到僚兵與唐軍的斷肢殘臂散落四處,周圍皆充斥著濃重的血腥味,看樣子似經歷了一場血戰。驀然聽見遠處傳來的喊殺聲,後衝進去的唐軍卻不知誰佔據了優勢,緩緩向著前推進著,忽而傳來陣陣驚呼,一名名唐軍兵將落入僚人事先備好的陷阱中,死相慘狀,使得他們前進的步伐變的更加緩慢起來。
嶺南另一處山林中,高大的喬木與低矮的灌木叢相依而生,視線也被周圍的青翠阻隔,一處相對開闊的林間,只見不少身著僚人服飾的老弱婦孺,在一條溪流旁歇息飲水。馮智戴取下水囊在溪邊打了些清水後,望了望四周便向遠處的青石旁走去,隨之便見房俊倚靠在青石上緊閉雙眼,一動不動。
“咳咳~,”馮智戴輕咳幾聲,不由抿嘴輕笑道:”還睡呢?都睡了一晚上,還沒睡夠?“聽見熟悉的話語,房俊驀然睜開一隻眼睛偷偷打量起四方,見周圍並沒有什麽人,不由睜開了另一隻眼睛,坐起身一手揉著脖頸,感歎道:”覺得全身都要散架了,你以為我真的想睡嗎?如果可以的話,我情願和你們換一換,“似乎想到了什麽,不由望著他略有些詫異道:”怎麽就你一個人,月兒呢?“
馮智戴緩緩坐在他的身旁,遞過手中的水囊,輕聲道:”昨夜,趕路時,有族人受了傷,她便前去探望一番,這是剛打回來的水,你先喝點吧。“房俊伸手接過水囊,也不客氣,便咕嘟嘟的大口飲了起來,一來他是真的感到口渴,二來在這還沒有受過汙染的環境裡,水中似帶著絲絲的甘甜,口感也真的不錯。
飲了水囊中大半的水後,房俊這才停了下來,望著身旁的馮智戴,笑了笑道:”有吃的嗎?你看我從昨晚到現在,都沒能吃上一口飯,肚子裡早就餓的咕咕叫了。“見他揉著肚子可憐巴巴的望了過來,馮智戴莞爾一笑,道:”你先在這等著, 我去給你取些吃的來。“
房俊笑著急忙點了點頭,馮智戴正欲起身,身後便傳來了熟悉的聲音,只見談月兒拿著一些乾糧,緩步走了過來,望著二人,淺聲笑道:”知道,你們還沒有吃東西,這些是特意給你們拿來的,“·······
時間匆匆而過,唐、僚交戰的那處山林中,只見屍首遍地,愈往山林深處血腥味也愈發的濃烈起來,其中身著僚人服飾的屍首也愈來愈多,一路上不時的可以見到僚人丟棄的旗幟與兵器······,種種跡象皆表明了此次戰況僚人已然大敗。山林外,馮盎與一眾親隨立於大纛旗下,這時便見一名滿身血漬的兵士從林中快步跑了出來,抱拳道:“稟大將軍,僚人渠帥言矩已中箭身亡,高將軍正率眾打掃戰場,這是僚軍中的大纛旗。”
馮盎伸手接過那兵士遞來的大纛旗,不由大笑道:“好,今日大捷,所有將士皆有功,傳令今日寨中·······”還未講完,驀然間想到了什麽不由改口道:“傳令回到大寨後,某皆要一一論功而賞。”
話音落下後,那兵士應了一聲便抱拳離去,而馮盎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消失,眯著眼睛望著面前的山林,不知在想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