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默不作聲的僚人,馮智戴不由心中一動,“哎”!歎了口氣緩緩說道:“本來想要告訴你們談殿屍體······”。囚籠裡的僚人兵士不禁豎起耳朵細細聽來,這時話語聲突然戛然停了下來,僚人兵士紛紛望了過去,卻見馮智戴拿起食盒似乎正要離去。
僚人兵士不由急忙起身問詢道:”大渠帥的屍首究竟如何了“?只見馮智戴突然止住腳步,轉過身來望著囚籠中的幾名僚兵,緩緩說道:”我還以為你們什麽都不在乎?不過想要我告訴你們談殿的消息,那你們做為回報也要老老實實回答我的問題“。僚人兵士不由對視一眼,慢慢點了點頭,這時馮智戴突然開口問詢道:“你們可知昨天晚上護送談月兒的漢人,如今身在何處”?
囚籠裡的僚人兵士不由搖了搖頭,說道:“我們並未在族中見到漢人”,這時馮智戴神情略顯焦急的,不禁急切問詢道:“難道談月兒她沒有回去”?僚人兵士望著他,慢慢說道:”若是你想要詢問我族中最近一日發生的事情,那便不必再浪費唇舌“,馮智戴見他們幾人似乎不願吐露一字,心中更是擔憂房俊此刻的安全不禁又急又怒,突然冷笑了幾聲,望著幾人不緊不慢說道:”好!既然你們不願回答我的問題,那你們便老老實實的待在這吧“。
這時囚籠裡的幾名僚人兵士急忙開口說道:”等一下,這位小將軍不是我們不願回答,而是近一日我們幾人並未呆在族中“,馮智戴不由一怔,知是自己誤會了他們的話,沉默了片刻望著幾人緩緩問道:”你們之前曾說過的‘盟書’究竟是什麽“?
月光清冷,星光點綴在如墨的夜空中,山林間似乎也變成了一片靜謐,只是不時的能夠聽聞到夜梟的叫聲,和陣陣襲刮而來的冰冷的山風。只見不遠處的篝火旁圍著不少僚人兵士哈著氣搓著手,房俊緊縮在木製的囚籠裡,因四周通風性能太好而空間上也隻容得下一人,山中的夜晚又異常冷冽,不由拉了拉衣領蜷縮一團上下牙齒忍不住打著顫,輕聲自喃道:”我不冷,再堅持一會兒天就亮了·······“。
這時不遠處黑漆漆的林中突然傳出一絲聲響,篝火旁的僚人兵士不禁對望了一眼,只見幾名兵士拿起放置在一旁的兵器,緩緩的向著聲源處走去。等了許久也不見離開的兵士歸來,四周還是一片靜悄悄,篝火旁的兵士不由慢慢起身抽出手中的兵器,神情中多了幾分凝重。幾名兵士再次向著林中聲響處走去,過了好一會兒依舊不見人歸來。
篝火旁僅剩的幾名兵士不由急忙趕到囚籠旁,房俊見幾名僚兵護衛在一旁,心中不由生出一絲疑惑,慢慢起身只聽見”噗通~“,接連幾聲,囚籠旁的僚兵猛然栽倒在地。黑夜中隱約望見一道人影從不遠處的大樹上縱身躍下,房俊不由輕皺起眉頭,隨著人影越來越近眉頭漸漸舒展開來,不禁輕聲問道:”月兒,怎麽是你“?
談月兒不由急忙上前說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我找到鑰匙後便放你出去“,正要翻找倒地兵士身上的鑰匙,卻見房俊突然喝阻道:”月兒,不用這麽麻煩“,只見他十分輕松的便打斷了木製的囚籠慢慢走了出來。談月兒不由一愣,望著他緩緩問道:”這囚籠困不住你“?房俊嘴角不禁露出一絲得意的微笑,說道:”我自小氣力便比同齡大的多,何況你們這囚籠製作的也不太合格,自然是困不住我“。
談月兒神色不由變了變,急忙上前拉著他向著黑漆漆的山林中走去。
浮羅山下唐軍大寨內,只見馮智戴從一處營帳中緩緩走了出來,望著夜空中閃爍的星光,神情顯得頗為複雜。驀然想到談月兒也在房俊的身邊,不由輕輕松了口氣,這似乎這還不是最壞的結局。隨後不禁回頭望了一眼身後的營帳,只見他身影落寞的緩緩離開了。
天際邊漸漸露出魚肚白,在山林中奔跑了一夜的房俊與談月兒,緩緩停下了腳步,晨曦的光芒透過枝葉照射在青石上,形成片片斑駁的樹影。房俊微喘望著身旁的談月兒,輕聲問道:”月兒,你們族中究竟發生了何時?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談月兒望了他一眼,神情似乎顯得異常平靜,突然將目光移向了另一個方向,咬了咬苦澀的嘴唇不緊不慢的說道:”父親,他在我們離開的那天晚上,自刎落崖,但他的遺體現在卻被唐軍搶走了“。
房俊不由猛然一怔,這一切似乎來的太過突然,讓人猝不及防,二人之間突然變得沉默起來,不知過了多久望著身旁的談月兒卻無法開口,比起昨天夜裡的冷冽山風,清晨溫和的日光帶著更加刺骨的寒意。
這時談月兒猛然開口說道:”我要去洗嗽,你要去嗎“?還未開口便見她慌忙轉身向著一側山林疾步走去。本來已經到嘴邊的話語房俊似乎不知要如何開口,卻見她的步伐似乎越來越快,很快繁茂的灌木叢交錯的雜樹便阻斷了她的身影。
時間匆匆而過,房俊端坐在一塊大青石若有所思的望著遠方,突然一陣鳥鳴聲將其驚醒。驀然響起談月兒似乎已經離開很久,不禁開始張望起四周, 周圍皆是一片靜悄悄。房俊急忙從大青石上躍下來,循著談月兒離開的方向找了過去,不知過了多久卻依舊不見她的身影。心中不由生出一絲慌亂,周圍林木繁茂視野范圍有限難保不會出現蛇蟲鼠蟻,若是被毒蛇與毒物咬傷,在這荒野之地房俊不敢去想那將會發生的後果。
腳下的步伐不由更快了,目光急速的環視著四周,這時猛然聽到不遠處傳來汩汩的水流聲,驀然想到她離開時曾說過的話,不由急忙向著水流聲傳來的方向狂奔而去。不多時便望見一條清澈的溪流緩緩的流淌,房俊不由沿著溪流向前走不,只見不遠處的青石旁似乎蜷縮著一個瘦小身影,心中的忐忑不禁慢慢平複下來。
隨著慢慢靠近房俊似乎發現了一絲不同尋常,只見她緊抱著雙膝雙肩輕聳著,極力的壓抑著抽泣聲。房俊驀然停下了腳步,或許在這一片荒野之中才能讓她找到發泄的途徑。
唐軍大寨內皆是一片縞素,中軍大帳建起了靈幃,中間設有一面木製的神主牌位,上面寫著:”左驍衛大將軍閻暮神主“,大帳正中間停放著的棺槨內放置著用香湯沐浴好的一身戎裝的屍首。選了個吉時便要入殮,帳內唐軍將帥中自馮盎一下皆帶重孝,一眾唐軍兵士亦戴孝頭巾。
大寨外不遠處只見房俊與談月兒突然停下了腳步,望著軍中掛置的白幡,皆是一臉疑惑的模樣。似乎因為軍中發起大喪,二人很是輕松的便溜進了前軍之中,剛要掀開簾布走進去,便見馮智戴慢慢地從帳內走了出來,驀然見到二人不由驚喜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