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還未大亮,一陣山風吹來空氣中彌漫著濃厚的血腥味,大寨內遍地屍體滾落的頭顱上鮮血混雜著泥土,殘肢斷臂更是散落一旁不禁令人作嘔。
只見不少僚人兵卒在大寨內四處翻找昨晚大戰後的幸存者,但期間若是發現依舊還未斷氣的唐軍,他們會毫不猶豫的再補上幾刀。而在這些屍體的不遠處有更多族中的老弱婦幼不是掩面哭淚便是抱頭痛哭,他們在大戰過後遍尋不到自己的親人來到此處望著這數不清的殘破屍體,期間的悲痛更是無法忍受下去。因為他們心中清楚自己的親人或許有些已經成為這些屍首中一員,或許有的連屍首也不能找全,他們必須要找個發泄口——痛哭一場。
目睹著這一切的談殿此刻更是五味雜陳,因為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便是他,若非他率羅竇諸部攻打高州城,哪裡會生出如此多的事情。這時詹石突然滿臉焦急的跑上前來,說道:”大渠帥,不好了,月兒她不見了“,談殿不由一驚,急忙走上前:”你說什麽“?詹石慌張的解釋,說道:”早上見月兒房門大開,我便走了進去,發現她並不在房間,隨後便遍尋大寨內外卻也不見她的蹤跡,所以我現在擔心昨晚是不是有流竄的唐軍兵士闖了進來“。
談殿不由緊皺眉頭,說道:”你留守大寨,我去追趕唐軍“,詹石猛然攔著他,說道:”大渠帥,還是我去,你留在這裡,如今正是族中最艱難的時刻,你是萬萬不能有事的“,突然轉過身對著身後不遠處的幾名僚兵大喊道:”你們幾個,剝下幾件唐軍衣服,隨我走“。談殿不禁出言阻止只見閻暮急忙打斷他,說道:”大渠帥,月兒是因我保護不利而失蹤,若是不能找回我這一生都會不安的“。
這時那幾名僚人拿著從唐軍身上剝了下來的衣服走了過來,詹石猛然抱拳,說道:“大渠帥,你放心,月兒我定然安全帶回”,談點神情很是複雜十分艱難的點了點頭,緩緩的說道:“一切小心”。只見詹石嘴角不由掛著一絲淡淡的微笑,莫名的讓人心安不少,隨後便率那幾名僚人大闊步的向著大寨外走去。
浮羅山本就薄霧彌漫地形複雜,但清晨剛過山上突然升起大霧,更加讓人不能明辨方向。山上的唐軍皆是甲衣破損灰頭土臉耷拉著腦袋,隊伍中幾名唐軍抬著一張用樹枝製作的簡易擔架上躺著中箭後的閻暮,雖然做了一些簡單的包扎依舊雙眼緊閉。但卻因為沒有向導指引不時的還會有唐軍誤觸僚人設下的機關陷阱而殞命,更重要的一眾唐軍諸兵將兜兜轉轉發現又回到了原地,更加深了內心的恐懼整個隊伍如同沒頭蒼蠅般開始四處亂撞。
馮盎率領的前軍緊隨在隊伍最後面,只見身旁的房俊不由輕拭著額頭上的細汗,緩緩說道:“這樣不辨方向的橫衝直撞,我想還沒走下山,不是被僚人設下的陷阱害死,便是被自己累死渴死了”。馮盎不禁回過頭,問道:“那你可有什麽好的辦法”?房俊搖了搖頭,說道:“現在除非那些僚人能親自送我們下山,不然的話哪裡有什麽辦法”,馮智戴不由慢慢,說道:“昨夜我們奇襲了僚人的大寨,殺了那麽多人,他們又怎會幫我們下山”。
這時唐軍正在行進的隊伍突然停了下來,在距他們不遠處不少兵士圍將上去裡面隱隱傳來激烈的爭吵,馮盎不由輕皺眉頭疾步走上前去,房俊與馮智戴不禁對視一眼緩緩的跟了上去。只見不遠處以陳龍樹與馮士翽為首的嶺南諸將紛紛與唐軍諸將對峙起來,
陳龍樹不禁大聲喝問道:“你們這些唐軍情願相信一名僚人,也不願相信我們,現在好了,曾群突然消失了,我們全都被困在這裡,如今連方向都無法分辨,談何能走的出去“。 這時唐軍諸將中一人慢慢走上前,大聲駁斥道:”難道你們是在怪我們,要不是你們這些嶺南將帥辦事不力,致使這些僚人肆無忌憚,我們又何苦率軍入嶺,以至於落到此種境地,並且你們如此憤恨曾群,或許他的失蹤就是你們搞得鬼“,嶺南諸將不由紛紛上前一步,怒聲喝問道:”你們說什麽“?此時唐軍諸將似乎也不願想讓,場面一度變得劍拔弩張。
馮盎不由走上前環視著四周諸將,緩緩說道:“諸位被困在這裡的心情我能理解,但若是此時我們軍中發生內鬥,我想我們這麽多人誰也走不出去”,隨後便轉過身對著身後的兵士,大聲說道:“將士們,你們都辛苦了一夜,就在這個地方休息片刻,然後我們啟程尋找下山的道路”。只見正在對峙中的諸將不由冷哼了一聲,便向著相反的兩個方向走去。
馮智戴不禁與房俊相視一笑,隨後便向著一塊大山石走去旁走去,二人緩緩的倚山坐了下來。
房俊不由取下身上的水囊遞了過去,說道:“先喝點水吧”,馮智戴不禁點了點頭接了過去慢慢喝了起來。這時房俊猛然捂著肚子,表情很不自然的說道:“你先喝著,我去辦點事”,馮智戴不由凝視著他,一臉疑惑的問道:“你要去做什麽”?房俊痛苦的指了指肚子,輕聲說道:“上茅房”, 望著他慌張的離去模樣馮智戴不由抿嘴輕笑起來。
大霧彌漫下房俊也顧不了這麽多,見四下無人便急忙撩開衣服蹲了下去,方便過後便沿著原路返回。房俊回到大山石旁見水囊放置一旁卻不見馮智戴的身影,不由望著四周張望起來猛然間似乎看到一個嬌小熟悉的唐軍身影,不禁緩緩的跟了上去。走在前面的唐軍似乎感覺到有人跟著他,隨後便向著一處僻靜的地方走去。
驀然間走在前面的唐軍突然停了下來,突然抽出腰刀向著身後劈砍過去,房俊猛然向著一側閃避,左手緊接著向前一探,便緊抓著他的手腕。二目相對只見面前的唐軍突然丟下手中的腰刀,一臉驚喜的擁了上去,說道:“房俊,你真的在這裡”。房俊不禁帶著一聲錯愕,緩緩說道:“月兒姑娘,你怎麽來了”?談月兒不由松開環保的雙手,白淨的小臉上帶著帶著些許黑灰,緩緩說道:“昨夜見你們退走後,我見你們一直都在山上打轉,便偷偷的混了進來”。
房俊不由望著她,問道:“難道你不害怕嗎”?談月兒不禁搖了搖頭,緩緩的說道:“我不想你們有事”,突然拉著房俊往回走去,輕聲說道:“找馮公子,我帶你們下山”。房俊突然停下來,問道:“月兒姑娘,你能尋到下山的路”?談月兒不禁轉過頭,微微一笑道:“難道你不相信我能帶你們二人走出去”?房俊望著她躊躇了片刻,慢慢說道:“月兒姑娘,你能不能帶我們所有人一同下山”?談月兒神色一變,不緊不慢的說道:“昨晚他們殺了我族中很多人,你想要我替仇人帶路”?